至她醒来之时,已是四日后,她倒是弄不清时日的,却见到了多日不见的爹爹。
坐于床前,竟也是老泪纵横,何时来的?爹爹似乎又苍老了许多,添了些白发。
“爹爹,您怎么来了?”想说却沙哑到无了声息,想是这几日耗了太多的体力。
“娘娘,您醒了,好些了么?”翾儿却瞧见这位老人也是激动成这般。
她总是不孝的,总让爹爹为自己担忧,伤神,不知宫内外又传承怎样?竟将这老人折磨成这般。
“初尘,水。”
“是,老爷。”而今小姐醒了,初尘竟也感伤起来,这刺多亏了王爷,那下次呢?谁又知?这险恶的后宫,竟也成了杀人不眨眼的魔窟了么?
“爹爹。”她轻唤着眼前的这位老人,眼泪不争气的掉了下来。
“不哭,翾儿,老臣告知陛下了,今日可在月吟宫多待片刻,来喝水。”
终究是他的女儿,难不疼她也难,才多久没见瘦成这般,他如何对得起翾儿的娘。
“老爷,而今小姐已无大碍,别伤了身子。”
“翾儿,春日到了,病好了,咱就出去走走,看看刚发芽的小树。”
亦是不善言辞的老人,竟也找不到话来宽慰这让人心疼的孩子,更无法宽慰自己的心。
当初若不是他执意将她送入宫,而今也不会弄成这样,他的女儿何时被人欺负成这般。
“爹爹,翾儿又让你担心了。”
“傻孩子,把身子养好了,爹爹带你去拜祭你娘。”这会子他怎么又提起翾儿的娘来,这不是让着丫头的更加的难过么?
“爹爹,翾儿想回家,不想在待在宫中,爹爹带翾儿走吧。”那是她永远也无法说出口的一句,说了也只会让爹爹更加的担忧,明知不可能又何苦硬为之。
道出的一句也只不过是些无足轻重的话来。
“皇上驾到。”
他来了么?而今竟有几分反感起来。
“翾儿,醒了么?好些了么?让朕看看。”
他急切的走向翾儿,只知她醒了,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呢?
“老臣,参见皇上。”
“起,臣相若是无事,退了吧。”
“是,皇上,娘娘,老臣告退,请娘娘保重凤体。”
随后又见他退了去,这团聚的时刻,也过于的短暂。
“初尘,去送送爹爹。”
“翾儿好些了么?”抚上她的秀颜,似乎不那么烫了,王叔的药,确实有效。
“回皇上,翾儿好多了,皇上不用记挂着。”她的小兔没了,沐卉依旧欢颜。
这宫中她又该如何待下去?谁来告诉她?这伴君如伴虎的男人,谁告诉她又该不该相信?
“怎么了翾儿,哪里不适么?”
“无事,只是有些疲乏,翾儿想歇息了,若陛下无事,我便不陪了。”闭上眼不愿在看伪装极好的君王,他明知那只兔是何人何为?却硬是瞒了下了,打了几个御膳房的人,就了了此事,这般的偏袒。
那日的仇,她一定要还给沐卉。
不为其他,只为陪她这么久的小兔。
“那朕便不扰翾儿休息。”他原想多留会儿,却见今日她的反常,在埋怨他吃了她的小兔么?
还是轻罚了卉儿?
如今倒真像隔了城墙,他还有机会走进么?若是小女人,就此事与他生分,该死,不可能。
随后听见翾儿微微的呼声,定是睡下了,那他明日再来也好。
“小姐,陛下,走了。”走了么?那是自然好的,而今她哪有力气来招架他的温柔。
只想好好地静静,四日了,也在床上待烦腻了,该出去走走,虽是酉时,宫中也开始掌灯了。
“初尘,随我出去走走。”
“是小姐。”本身就弱的身子骨,在经这场的病痛,而今越加的消瘦起来,初尘心疼的为她梳洗着,这苍白的面容,何日才能补回来。
“小姐,为何躲着陛下?那日的事,陛下也是不知情的。”
“倒也不是躲,只是有些乱,不知该如何面对罢了,过了这些时日的便好。”
推门时,一缕盈香铺面而来。,春日到了,她竟然熬过了整整一个寒冬。
“小姐,你刚好一些,且就在这竹园坐坐便是。”
“嗯,你先下了吧,随后我自会回去。”
“是小姐。”自知无可奈何,便退了下去,而今的小姐更加的冷僻起来,好不容易添来的欢笑,竟也硬生生的夺了去。
几日不见池中的莲,又长了些许,她也是爱莲之人,便待在回廊上,不愿在离去。
随后箫声起,那般的婉转悠扬,诉尽了哀思,道出了人世沧桑。
她知是王叔,可又懒得起身,便坐在那里听起来,本身就是极安静之人,加之这几日所遭的罪,再无多余之来。
这尚且是第一回合,她便无力招架,待日后,后宫中再多些妃子来,那她还有存活之日么?论心计,她定是不如沐卉,只想好好地过日子,为何也这般的难,今日的小兔,明日锅中的可能是她。
“天凉了,翾儿还在这坐着么?”那低沉的话语,唤醒了沉思的翾儿,让她不禁微微的一惊。
“嗯,难得出来走走,王叔也在么?”说也奇怪,无他人说,他们便心照不宣的唤了对方的名。
他恍如自己的兄长,与他在一起便是心安。
若是在她的时代,她可能毫不犹豫的选择他,那是翾儿喜欢的男子,沉稳却不失风度。
最重要的是,自由,那是她渴望已久之物。
而如今他乃是他的王叔,这便是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
这样就好。
“那日,见翾儿甚是开朗许多,何事让你这般的不开心。”他顺势坐了下来,本无事,可见她这般的憔悴,也便过来了,说上几句话总是好的。
“翾儿应多些王叔,才是。”她依旧淡淡的说着,而今这陌生的王宫内,还有何物值得她留恋的。
他本该这般的关心这女子的,那是煜的妻,他不该这般对,可谁又来管住他的心呢?
“过了的事,便让它过了吧。”他浅浅的一说,也不知说些什么,只觉得陪着她就好。
他怎么能造次,吓到了她。
她没有言语,只是静静的依在玉柱旁,闭了眼,忘了它又是谈何容易?
箫声起,迷醉了翾儿,更迷醉了吹箫之人儿。
一如几日,翾儿依旧避着陛下,他来时,她总是说自己困乏,便自己离了去。
这几日与王叔相处下来,似乎也不再那般的生疏,倒也日渐的交心起来。
他总会讲一些极有趣的,又新鲜的事来,塞外大漠的豪情,江南水乡的柔美,那些武功极高的习武之人。
她当他为王叔,亦如自己的长辈,如她的父亲,总是待她极好,总觉得似乎越加的喜欢与他在一起谈天说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