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济市机场,穆竣揉着太阳穴走出来,从初一到初六,送走了那群来给穆靖凯拜年的老伙计老下属,从初四开始穆靖凯带着他乘坐飞机又跑到他曾经的老领导家中,除了京城的领导是打电话拜年之外,剩下几个如今都还在各大军区高层任职的领导见到了穆靖凯也都是一个套路,年过六十医生都禁止喝酒了,可见到穆靖凯这规矩直接就破除,又喝了三天,别看这些老将军老干部们的酒量受限制,可劝酒的招式层出不穷,你能看着六十多岁的老人在你面前撸胳膊挽袖子指着你骂没出息吗?
穆竣喝的头晕晕,穆靖凯也没好受,但凡是酒局,他肯定是从头至尾猛喝,颇有种跟酒对命的架势,多了倒头就睡,不分场合不分地点,偏偏这种失态的举动在那些老将军眼中是实在的表现。
三天,六顿酒,三个城市,六次都提到了京城,几乎每一个人都跟穆靖凯提到了京城,穆竣听得出来,如今作为军中少壮派的翘楚,又是那种不依不靠任何派系纯粹军人的典范,最高首长和军委大首长都对他很是器重,有栽培的意思,尤其是储君首长,难得有一个人是他和最高首长都认可的。
奚家,在国内一直都是比较抱团的中间力量派系,虽没有广布撒网,可在特定领域内却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稳固,唯独在军队,奚家一直都不曾有所建树,穆靖凯穆老虎这些年的发展趋势所有人都看得见,关键是他的年纪,不到五十岁,谁敢言五年之后会是什么样,十年之后呢?
穆靖凯对此一直都是浅笑不语,既不会应承也不会露出不愿的姿态,在所有人都认为双方需要一个契机的时候,穆竣心中有数,自己或许也是父亲一直不让这个契机出现的因素。
“儿子,怪我就说,我穆靖凯的儿子可不是个婆婆妈妈的娘们,这官要是当得让你变得扭捏,那就别当了,给我进军队。”临分别时,穆靖凯拉着穆竣跑到机场的角落,也不管禁烟令,点上烟说了这么一句话。
穆竣笑了:“我可以自己选择的,没什么人能够让我违背自己的意愿,您和妈也不可能。”
“臭小子,滚蛋吧,对了,你妹她……”穆靖凯话被穆竣打断:“爸,妹妹才是咱们家真正该享受的那个人,曾经你保护我们,现在,我们一起保护她,这年代,不光拼爹的,拼哥也很时尚。.”
“臭小子……”看着儿子远去的背影,穆靖凯嘴角露出欣慰的浅笑。
回到端云,穆竣的头还疼着,老江早早就等在了那里,看到穆竣走出来连忙迎了上去:“穆书记,过年好。”
“呵呵,你也过年好。”
除夕的凌晨是属于亲朋好友的,初一的早上是属于同事下属的,穆竣接电话的同时也不忘打电话,他即是领导也是下属,而在家中让父母妹妹侧目的则是除夕凌晨时接连三个很是暧昧的电话,三个电话,几乎都是同样的情绪语调,一个的话会肯定是穆竣有女性关系密切的朋友了,可三个?
还是穆靖凯开事,直言孩子的事情我们少管。
卓萱、上官青鸾、宁宁,三个聪明的女人,只字不提一些事情,却在挂断电话之时会道上一句:“行啦,不打扰你和别人温存啦?”
而宁宁是最后一个把电话打过来的,她不是最后一句,而是第一句先问:“没有打扰到你吧?”
这时,穆竣看看墙上的钟表,眼看着快要一点了,春晚都结束了,如此女人怎能不让你怜爱心疼,几句柔情话语,听得一旁的穆晴凑过来直做鬼脸,她也是刚刚跟魏平安煲完电话粥,在大口乡住那几天就在穆竣的宿舍中看到过不同类型女人的贴身衣物,女人在这方面都很细心,不同风格和尺寸,穆晴懂得是什么意思,此时凑过来贴在穆竣身旁,耳朵搭在手机的背面,要听听里面的人是谁能让哥哥如此柔情。
忙完了除夕,忙初一,幸得这么多年穆家并没有多少亲戚,母亲这边不说了,父亲这边是孤儿,在宁奉市老家也没有什么直系亲人,至多是一些远亲,过年的时候不必让人十分恼火的去串门,累了一年了想要休息一下都不行,必须遵循这老礼,也不想想这老礼是在什么条件下创立的,那时哪有忙碌一年的说法,多数人皆为农民,春种秋收之后就是闲赋在家,过年了还不趁着这机会好好热闹一下。
没有亲戚,这几顿酒喝下来也让穆竣身心俱疲,看到老江后也没有什么精神,上了车之后只说了一句话,就闭目养神,时不时还要揉揉太阳穴。
“去趟市里。”
老江不知道穆书记绕远去市里做什么,没有问,跟着穆竣工作一段时间后他非常非常满足,穆书记除非实在不舒服疲累和在车上看资料的情况,上车后都会跟自己聊几句,然后任自己发挥,满足自己话痨的毛病,可要是穆书记不开口,老江就会忍着,最近他学会了一招,嚼口香糖,偶尔忍一忍嚼口香糖没有问题,车中他会播放一些相对乡村的音乐,够轻快也够透彻,让车内的人精神放松,这些都是穆竣教给他的,否则以老江能听什么,无非就是当下的流行音乐,好听是好听却不值得一遍遍的回味。
一个多小时之后,当穆竣睁开眼睛在加油站便利店买了一盒果汁喝掉后,车子重新出发,在车中,老江作为整个大口乡第二个知道的人听到了令他感到‘惊骇’的消息,第一个自然是老早就知道的宁宁。
“告诉郭叔叔,党校我就不去了,宁奉市郊乡的书记不是空出来了吗?我去那里。”
“我没疯,党校我是不会去的,做老师,呵呵,学生我还没做够呢?按我说的转达,过年想必你们都累坏了,过段时间消停了我去看郭叔叔。”
第一个电话。
“涛哥,聚省城暂时不可能了,党校我不去。”
“没什么,只是不想被人摆布,为了升官而做官,那不是我。”
第二个电话。
“老杜,改日我会登门感谢杜省长,现在不太方便,杜省长费心了。”
“哥们我就这脾气,有些傻了吧唧的,好好的机会不懂得把握,呵呵。”
第三个电话。
“穆……穆书记……你……你……你要走?”老将开车颤,这是他今年听到最不好的消息,带领着大口乡致富的书记,突然要走了,这怎么可能,穆书记在大口乡才干了半年。
“迟早要走的,怎么样老江,家里走得开吗?跟我到外面工作怎么样?”穆竣轻轻笑着,这不是被摘桃子,而是官员履新必经之路,基层或是年轻干部,在岗位上快速的出了成绩,上面领导会关注你,会让你很快的到达新的岗位,考察你是运气还是确有本事,也是不让年轻干部早早的躺在功劳簿上,更有对年轻干部心性的考量,一味的抱怨上级领导不公平,将自己的胜利果实给别的干部摘走,他又何尝知道,这也是上级的考验,不仅是对他,还是对新来的领导。
穆竣看得清,大口乡的局面已经稳固,他不是自吹,而是真正掌控后的感觉,不提斗争,单就经营一个乡镇而言,他真切的感受到受到束缚,什么意思?能力施展不开,大口乡太小了,舞台也不够大,做到如此已经濒临极限,至多是在各个村屯再去开展一些利民项目,即便什么都不做了,维持现状,大口乡在几年内还会是整个甸榆县乃至宁奉市的骄子,穆竣走得并不担心,唯一有点担忧的就是继任者的能力,能否继续保持这个势头,旅游业快速发展根基不稳固是真,可真正限制旅游业的还是当地政府的和不作为,白吃白喝白玩的现象一旦由领导干部带头,或是以乡政府的名义公款吃喝,大口奇迹,会在很短的时间内陨落。
这一路,穆竣并没有休息好,脑子里盘旋的都是日后的大口乡稳固政策,但他也知道这不太可能,自己如果再留一年,将稳固政策贯彻下去还好,现在都知道大口乡短期内井喷式的爆发延续,别说是新领导,年前穆竣曾经侧面问过张大海等人的话,从他们的态度和言语中他得知,都憋着一股劲要大干特干,想来新到的书记定会背负着心理压力,纵然不能超越也要保证发展不能滞后。
叹了口气,穆竣摇摇头,他这动作让还处于震惊中的老江惊醒,连忙说道:“只要穆书记您带着我,去哪我都跟着,可……不能留下来吗?”
穆竣苦笑了一下:“老江啊,先说好,这件事你要传出去,以后别想跟着我,注意保密,新领导快来了,这次回去收拾好东西,我会在县里与他进行交接。”
老江苦闷的点点头,脸沉下来平日里板不住的嘴也闭上了,从没有这么一刻,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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