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宴会结束之后,李璇喜滋滋的跟着父母兄长回到家中。她的三哥李璜打趣道:“阿璇,哥哥知道你高兴,但也别表现的这么明显好么?”
李璇转转眼珠,“崔家姐姐要来的时候,三哥那一个月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
李璜恨恨的以扇子敲敲她的头,“没大没小。”
“明明是三哥先挑衅的。”
“那你也……”
“好了,你们两个都住嘴,让人听见像什么话。”崔氏绷着脸发话了。
李璇和李璜同时冲对方皱皱鼻子,然后各自把头扭到一边,哼了一声。
“你们……唉,都多大了,还这么孩子气。”崔氏无奈的摇了摇头。
李璇笑嘻嘻的偎了上来,“母亲,我不管长多大,都是您的女儿么。”
崔氏被她逗得一笑,“都是大姑娘了还撒娇,脸不脸红。”
“不脸红不脸红。”李璇拉着崔氏的袖子,不停的耍赖。
李琛和李璜坐在一边,眼含微笑的看着妹妹和母亲撒娇。李祖纳去换过衣服过来,发现女儿和儿子居然还没回去休息,有滋有味的坐在厅里闲聊。他轻咳两声,吸来妻子和儿女的注意才道:“夜深了,都回去吧。”
李琛兄妹三人同父亲赶人了,同时起身行礼之后,一起退了出去。李琛让弟弟先回去,自己去则是先送妹妹回小院,到了金玉院门口,看着她摇摇摆摆扶着丫鬟的手进去了,方才回转自己的院子。
也许是知道了高孝琬等人的确切消息,李璇这一夜睡得非常沉。她却不知道,有个男子坐在她床前,借着月光看着她的睡颜一夜,直至天色微明,才在没有惊动一人的悄然离去。
李璇第二天起床之后,觉得脑子有点晕,她仔细辨别屋内的残香,味道不对。晨起梳妆之后,她仔细观察自己的侍女,素纱和素绡两人,神情有点紧张的把青瓷香炉中的残香清扫了出去。她们处理完这些东西之后,发现李璇并没有注意两人,这才暗暗的出了一口气。
精神力观察到的东西是不会骗人的,李璇皱了皱,上次把绿丝、绿绮两人嫁出去,居然没有吓住余下的这六个丫头。昨天夜里,竟然敢给她点安息香。要知道,李璇对安息香非常敏感,往往只用一点,就会睡得极熟,并且睡醒之后会头晕。关于这一点,除了她自己以外,没有任何人知道,就连她身边的侍女也只是知道她不喜欢安息香的味道。
素纱、素绡两人可是太原王府出来的,她们被人收买或者说是谁是她们实际的主子?李璇觉得有点头疼。算了她们的主子爱是谁是谁,过两天就把身边这几个丫头都嫁出去,反正之前挑的那些丫鬟们也都训得差不多了。
打定了主意的李璇,决定今天去和她娘好好研究一下,把她房里的几个丫头嫁出去。素锦、素绢两人是自红字打头的几个丫鬟出府之后,跟在李璇身边最久的。她和素绢两个是文宣帝从宫中挑选出来送给李璇的,查言观色的功夫是最到家的。
早上跟在李璇身边到正院请安的时候,素锦和素绢两人有点心事重重。侍候李璇读书的时候,素锦终于找个了屋子里没人的时候,和素绢两人双双跪在李璇面前,“姑娘,奴婢们跟您请罪了。”
李璇拿着竹简的手一顿,她也没抬眼,慢悠悠的道:“你们做错什么了,要和我请罪。”
素锦和素绢互相看了一眼,往前跪行了几步,低声道:“姑娘,昨夜上党王进了您的闺房,奴婢们没用,未能拦住他。”
“高涣!”李璇有点惊心,她有点猜到能做出半夜来她香闺窜门的人,大概也只能是高涣了,当然也不排除高家其他神经病。
素绢眼中含泪,“姑娘,昨夜是素纱和素绡两人值夜,奴婢们早起的时候,才发现上党王爷从屋内出去。奴婢们太过害怕,也没敢高声叫。”
李璇沉吟了半天,温言叫她们起来,“你们和我说说,想嫁个什么样的夫婿,我这点还能做主的。”
素锦和素绢知道,经过昨夜,姑娘是不会再把她们留在身边了。此时,也只能含泪道:“奴婢们只有一个想法,决不做妾。”
“好,这点我还能做到,你们放心吧。咱们主仆一场,我会让你们好好嫁出去的。”总算还知道提个像样的要求,李璇点了点头,给了她们一个宽心丸吃。
素锦和素绢同时擦了擦泪,俯□叩了头,才站了起来。
没过几天,崔氏开始陆续的将府内年纪比较大的婢女和小厮配对,又把儿子、女儿和自己房里的大丫头大部分都嫁了出去,之前教好的丫鬟升为一等丫头。而李璇房内的丫鬟只留下素锦和素绢两人,其余的六个都嫁出府去了。
随后的日子里,李璇开始跟着母亲准备哥哥娶亲的事,几乎天天从早上忙到晚,她也和崔氏学了很多东西。这样忙碌的日子过得飞快,她想起高孝琬的时间也少了许多。
“让我看看,这个数不对,拿去再对。”李璇在库房里,清点着要迎亲礼要用到的东西。
“姑娘,有人求见。”素锦神色严肃,特意来回禀。
李璇有点诧异的回来身来,“什么人要见我?”不怪她好奇,如果是她的闺中蜜友,来之前都会提前好几天通知她的。若是她那位大嫂,还能通禀么?
“姑娘,您回去看看吧,是河间王府的侍卫长。”素锦低低的回道。
李璇心中一紧,河间王府的侍卫长,他来见她做什么?她记得高孝琬出征的时候,是带着他一起去的,那这次他单独回来,是替高孝琬给她送信么?她不停的安慰自己,这段时间传回来的战报都是好的,大大小小的仗打了几次,都是以大齐胜利而告终。三哥不会有事的,他一定是有了空闲,所以派亲卫送信给她的。
虽说这么想,可是李璇的脚步还是不由自主的加快了。到了正院,她的脚步慢了下来,迟迟不敢掀起帘子进到屋内。
“姑娘。”素锦轻唤了一声。
李璇咬了咬牙,也没用丫鬟打帘子,自己掀起帘子进了室内。
李家正堂之上,有一个穿着盔甲的壮年男子,满面风尘。他一见到李璇,扑通一下双膝落地,哑着嗓子哽咽道:“三娘子,下官是来报信的。”
李璇往后退了几步,颤着声音道:“你先起来,站着回话。”
男子摇了摇头,珍重的从怀里捧出个小布包,双手高举过头递给李璇。
素锦上前接过小布包,递到李璇手中。她抖着手,把布包打开,里面是一个小小的荷包,荷包里是高孝琬从她这里抢去的帕子。如今那帕子和荷包都染上了鲜血,时间长久,血都变成了紫黑色。
李璇握紧手中的荷包和手帕,“李山你有什么话要告诉我。”
河间王府的侍卫长李山环顾左右,崔氏见状,挥了挥手。屋内的丫鬟、仆妇同时行礼,有续的身门外退去。
等到人都出去了,李璇又问了一次,“人都出去了,你可以说了。”
李山强忍的泪这时再也止不住了,他哽咽道:“三娘子,殿下他……他……被陛下给鸩杀了。”
“什么!”李璇和崔氏同时惊叫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