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缠绵 假死药(一)

作者 : 妙狐

御书房内,御案后倪项一手支头阖眸假寐,从他出现在御书房,已枯坐了一夜,御书房外天也已见了亮。

福子踮起脚尖向外瞧了瞧,眼看着就五更了,皇上也该适时准备上朝了。“皇上,您今个儿上朝吗?”

倪项的眼皮微微颤动了数下,他缓缓睁开眼眸,隔着窗纸看了眼蒙蒙亮的门外。“去准备吧!”语气显得很是无力。

朝堂上,倪项居高临下高坐于龙椅,漠然的看着脚下争锋相斗的大臣。在他的眼里他们如同民间大街上那被戏耍的猴子,天天上演着相同的戏码,忠于将自己的主子推上位。而他——大夏的天,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利,可以随意断人生死的帝王,在这群臣子的眼里是傀儡,是废物。

细长的眸子缓缓睨过慕容复那张高傲的脸孔,瞅过轩辕培那张藐视的傲颜,再次看向大殿上争执的大臣。倪项心下嗤笑:自家的犬争的厉害,两个做主人的倒是悠闲。

“够了,此事就交由相爷处理,你们也无需在争,退朝吧。”倪项突然出言打断了争的面红耳赤的大臣,一脸不耐的将事情推给了慕容复,留下一群面面相觑的大臣,起身拂袖离开了金銮殿。

慕容复得意的看着一脸阴寒的轩辕培,“轩辕将军,既然这件事皇上已经交给了老夫,那老夫必定会秉公办理,将军还是早点为令侄准备好棺材吧。哈哈哈……”慕容复仰头大笑着离开,好不得意。

“哼!老狐狸。”轩辕培不屑冷哼,出了金銮殿转奔后宫,他打算去找自己那个做皇后的女儿,他倒是要看看是他慕容复的手段厉害,还是皇后的枕边风厉害。

“让他们都下去吧,你陪朕到御花园转转。”不急于退下朝服,步出金銮殿的倪项边走边道。

“奴才遵命。”福子撤了随员,默默跟在倪项的身侧伺候。

倪项双眸有些赤红,两日未眠的他,无人时不免显出疲态,心事重重漫步在青石板铺就的宫道,不知不觉也不知走向了何处。

“皇上,您不是要去御花园吗?这是回寝宫的路。”福子忽然提醒道。

倪项驻足抬头看了看,寝龙宫的牌匾已经遥遥可见。倪项皱了皱眉,说道:“怎么这个时候才提醒朕?”

“回皇上的话,奴才一直都关注着皇上的脚下,担心皇上想事想的出神,一个不小心摔了,所以没注意咱们走到哪了。”福子说的真切,不似欺瞒。“皇上,您也有两日多没有回寝宫了,不如回去看看。”

倪项自是明白福子这个“看看”指的是何。沉默了半晌,他幽幽问道:“十一怎么样了?”明知道不对,他还是忍不住要过问那人的事。

“回皇上的话,殿下的伤已经无碍了,只是还不肯吃东西,从昨日醒来喝了几口清粥,到现在还不曾吃过任何东西,水也不曾动过一口。”

倪项的脸上虽无表情,垂在袖子里的手,却已是指尖扣入掌肉,心中痛闷不可抑制。

寝龙宫中,一处避人视线的角落里,楚清卷缩着身子,缩在大花的翅膀下,轻轻抚模着大花翅膀下光鲜漂亮的羽毛。

“大花,只有你不会对我说谎,他们都骗我,我再也不要见他们,我讨厌他们。”楚清闭上水光氤氲的眸子,紧了紧缩成一团的身子。不能哭,楚清你是一个男人,眼泪是女人的专利,你要是哭了就不是男人。

“你以为躲在这里朕就找不到了吗?”

倪项的声音冷冷的在头顶响起,楚清的身子倏地僵直,身体卷缩的更紧,双臂抱着自己的双腿,脸埋在膝盖间,缩到不能再缩的身子,不停的紧缩再紧缩。

看着恨不得将自己缩进骨头里的楚清,倪项郁痛不已,仿佛有一只手抓住了自己的心脏,随着那缩了再的缩的身子一缩再缩。当年他对这个孩子有了莫名的情愫时,曾怀疑自己是不是错了?金斧留下的记忆也不过是寥寥片段。之后这个问题困扰了他多年,两个孩子渐渐的长大,青儿表现的越来越像前世的青儿,而缠绵与青儿的性格却大相径庭。

突然,他怒火中烧,痛恨自己当初不该留下缠绵,应绝了后患,更不该一时心有悸,将他留在寝宫。如果那夜夜探迎春苑,没有因一时被婴儿那双清澈无辜的眸子迷惑,一掌杀了他,就不会对他有了不该有的情愫,束缚了手脚,让自己痛苦不堪。错,错的是自己。爱之切恨之深,爱恨交织,扰的他心绪混乱。他向青儿承诺过,永生永世只爱青儿一人,可如今自己却对最不该有心的人有了心,他必需亲手断了这孽缘,可却迟迟无法狠下杀心。

“喔,呃,呃……”大花被倪项掐着脖子提了起来,凸着两只圆豆眼咯噜。

身上的遮蔽物突然被夺,楚清一骨碌爬起来,逃似的爬到墙根缩进墙角。

“你就这么怕朕?”倪项不悦的问。

楚清缩了缩双脚。

“喔”

扔掉大花,倪项走近楚清,拎着手臂一把将他扯了起来,“跟朕走。”

“喔喔。”大花见主人被欺负,扑上来拼命的啄倪项。

倪项厌恶的一脚踢开大花,大花拍着膀子又扑上来啄。“叫人把这只鸡送去御膳房。”

“不要。”

楚清大惊,抬脚就踢倪项的要害,趁着倪项放开自己,抱起大花就跑,还没有跑出十步,前路就被倪项堵住。楚清掉头再跑,不管他如何跑,很快都会被倪项拦去去路。楚清抱着大花惊恐的后退,“你不要过来,不要打大花的主意,你们都是坏蛋。”

这痴话怎觉得这般刺耳?“你可知朕是谁?”

“你是坏蛋、骗子。”

“哼!看来你还正常,来人将那只鸡抢下送去御膳房。”

“是。”

骚乱中赶来的侍卫上前硬是将大花抢走,提着大花直奔宫外而去。楚清被两个侍卫压在地上,动态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大花被带走,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硬是瞪大了眼睛,不眨一下,倔强的不让眼泪流出来。

倪项摆摆手,侍卫放开了楚清,退到一旁候着。

“跟朕回去。”

楚清姗姗缩起身子团坐在地上,脸深深的埋在手臂里,不言不哭不闹。

“你是想让朕绑你回去不成?”倪项喝斥道。

楚清不理,倪项觉得愈发的烦躁。“朕不信治不了你。”倪项上前扯起楚清,“唔”突然发出一声闷哼,皱眉看着咬住自己手臂的楚清,厉声喝道:“放开。”

楚清不但不放,咬的更狠。

倪项真想一掌拍爆了那乌黑的头,举起的手掌迟疑了再迟疑又落了回去。“福子把他给朕拉开。”

福子上前抱住楚清的腰向后拉,“殿下你就放了吧,奴才知道,你咬的是皇上,痛的是自己,放开吧。”

倪项看着那固执的人儿,心中百味陈杂,渐渐失了神。

“皇上,还是您来吧,奴才实在是拉不开。”僵持了半晌,福子终于无奈放弃,放手抹着头上的汗水说道。可等了片刻却迟迟不见主子回应,福子狐疑的看向主子,这才发现主子竟然失了神。“皇上,皇上……”

福子连唤了数声,倪项才恍恍惚惚清醒过来,看到楚清还咬着自己不放,不悦道:“朕不是叫你把他拉开吗?”

“皇上,奴才实在是拉不开,还是您来吧。”福子皱着面皮苦道。

倪项皱了皱眉宇,看向一旁候着的侍卫道:“你们过来把他拉开。”

“是。”

两个侍卫废了半天劲才将楚清拉开,只听“刺啦”一声,龙袍的袖子硬是被扯了下来。

楚清叼着袖子,恨恨的瞪视倪项。倪项骤然一阵心酸,转身负手道:“带他回去。”舍得,怎样才能舍得?突然,他又觉头痛,最近头痛的情况越来越频繁,头痛后有一段时间会失去意识,清醒后才知自己做了什么,可已再由不得他后悔,脑子更是混乱不清。

“殿下,你吃点吧?都两日了,你不吃不喝的会受不了的。”柳绿端着白粥劝道,秀眉紧紧的锁着。

楚清扭头盯着床内,不看也不应。

“殿下,求你了,吃一点吧,起码也喝一口水呀!”

“别劝了,没用的,你知道殿下的脾气一向很拗,他若是不肯,谁也劝不动他。”桃红皱着眉说道。

“那该怎么办才好?总不能就这么饿着吧?”柳绿急了。

“不吃,就灌下去。”倪项突然走进屋内,冷酷的说道。

“皇上。”桃红柳绿忙起身施礼。

倪项没有理会二人,径直走到床前,看了眼柳绿手里白粥,说道:“灌下去。”

“这……”桃红柳绿面面相看,二人谁也狠不下心,下不了手。

“废物,来人,将这二人送去浣洗局。”

“噗通”桃红柳绿惶恐下跪,“皇上不要,皇上请不要让我们离开主子,皇上开恩,皇上开恩……”

桃红柳绿磕破了额头,依然还是被拖了出去。

倪项看着无动于衷的楚清,眼睛危险的眯作一道缝。

楚清知道,如果自己开口,桃红柳绿一定会遭到更坏的结果,就像大哥和大花,倒不如不说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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