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事情说起来容易,可做起来,却是跟森林中闭着眼睛避闪障碍物一样艰难,无论林羽怎么调整身体,怎么运转体内的武气,脚底下陷入沙土的两行深深脚印,都表明这个训练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够成功的。
这一天,林羽在所有人好奇的目光中,紧跟在商队后面整整走了一天,要不是途中用餐的时候休息一下,估计这一整天他都坚持不下来,可就算如此,等到天色暗淡下来,商队扎营休息的时候,他还是累了个半死。
沙海上面,不时有人来回走动着,一些人帮忙生起柴火,一些人帮忙搭起帐篷,一些人帮忙卸下骆峰兽背上的物资,一整天下来,就是骆峰兽也一样需要休息。
林羽盘坐在沙丘上面,静静凝望着下面忙碌的商队,他神色平静,眼神却是有些恍惚,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位大哥,你这是在训练自己吗?”一个声音传来,林羽目光恢复清明,转头看去,白天向他出租骆峰兽的那名年轻佣兵,不知何时坐在身旁,脸上少了白天那股精明,却是多了一抹好奇之色。
“你认为呢?”林羽笑了笑,不答反问道。
一整天下来,林羽也了解到佣兵团队的大致情况,这次护送商队到沙漠深处的荒漠城,除了领头那名叫小伍与眼前这名佣兵,应该是出来锻炼的以外,其余全都是经验丰富的老佣兵,修为实力最强,是领头那名中年佣兵,达到武将巅峰。
“我问过贺叔叔,他说你这是在训练,叫我不要打扰你……你真的是在训练自己吗?”年轻佣兵迟疑了一下,认真回答林羽的话后,再一次问出心里的疑惑。
“你认为不是,那就不是,如果你认为是,那么就是了,这个事情,没什么好说的。”盯着年轻佣兵看了一会,林羽转头看向遥远的天际,随着太阳渐渐西沉,夜色也是越来越浓了。
“这位大哥,我叫楚寒,你的姓名能告诉我吗?”年轻佣兵楚寒迟疑了一下,忽然出声问道。
“我姓林,你可以叫我林大哥。”林羽闻言,转头看了看身边这名年轻佣兵,沉默了一会,缓缓说道。
“林大哥,你刚才说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又是又不是的,好复杂哦?”听到林羽的话语,楚寒脸上洋溢着一丝兴奋,立即将心里的疑惑问了出来。
“我在沙漠中行走,你们在坚实的地面上行走,同样是走路,你觉得其中有区别吗?”林羽收回落在楚寒身上的视线,看向底下营地已经升起的一处熊熊烈火,语气平淡。
“好像,没有什么区别?除了沙漠行走比较困难一些。”楚寒闻言垂下脑袋,认真地想了好久,最后有些丧气地摇了摇头。
“这就是我所说的,你认为不是,那么就不是了。”几句交谈下来,林羽对身边这名年轻佣兵有着一丝好感,他不介意指点一下对方。
“那么认为是,那就是,这又怎么理解?”楚寒歪着脑袋想了很久,只觉得心中的迷惑更加深了,不过想着后面还有一句,连忙问道。
“如果,你认为走路是在训练,那么这就是一种训练。”林羽头也没回地道。
“我还是不明白?”楚寒觉得自己脑袋都有些发晕,他的修为才是武气五段,对于林羽所说的这些道理,就像是听天书一样,完全听不懂。
“这些你不需要懂,你只要记住,你的心是如何定位,这样就足够了。”林羽话声落下,便不在多言,任何楚寒问了几次,都没有发生半点声音。
楚寒知道,自己再问下去也是无用,他转过身子,双手撑着下巴,呆呆望着底下热闹一片的营地,脑海之中,却是不断闪过林羽刚才所说的每一句话。
可就在此时,楚寒眼角看到,旁边林大哥忽然扬起右手,一抹森冷的寒芒极射而至,从自己鼻尖擦拭而过,直射另一边沙土之中。
呆了呆后,楚寒眼瞳瞬间睁得滚圆,一抹惊惧之色骤然闪现,转动着有些僵硬的脖子,他看到一只不知什么时候爬到近前的灰褐色蝎子,被一把匕首透体而过,钉死在沙土之中。
“这……这是剧毒蝎子。”看到这只蝎子的刹那,楚寒倒吸了一口寒冷,他只觉得背心发凉,冷汗涔涔而下。
“行走在危险的沙漠之中,一定提高警惕,不然,你到达不了沙漠深处的荒漠成。”林羽站了起来,走到楚寒另一边,收起只露出把柄的匕首,向沙丘一边走去,黑暗的虚空,随着逐渐冰冷的寒风,传来一句淡淡的话语。
楚寒望着林羽离去的身影,嘴唇微微蠕动着,却是始终没有说出话来,当然远处的那道黑色身影,消失在黑暗之中后,他目光移转,落在已经死亡的毒蝎上面,一阵冰凉的微风吹过,只觉得一股冷意浸入体内,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走出好一段距离,林羽重新盘坐下来,他目光移转,落在三辆马车上面,早在白天的时候,他就将商队一行人物,逐一观察个透彻,唯有这三辆马车,里面乘坐的人物,他没有看到,就更谈不上观察。
原本,林羽是准备使用灵魂之力探视,但是在犹豫许久后,他放弃这个做法,其原因,他心里隐隐有种感觉,这三辆马车所乘坐的人物,全都不简单。
此时看去,林羽清晰地看到,按照白天商队前后顺序,第一辆马车,里面坐着是两名女子,一名是五官精致美丽,衣着华贵,一副雍容华贵、风采迷人的贵妇,另一名看起来则是她的贴身婢女。
第二辆马车,林羽没看到有人走出来,驱车的是一名冷漠大汉,这名大汉对商队所有的一切,全都不闻不问,就连此时马车停下来过夜,也是忠诚地守在车前,看其样子,怕是不会离开马车半步。
第三辆马车,是一名年轻姑娘与一名半百的老妇,看起来就如婆媳关系一样,只是这名媳妇,却是一个哑巴,不能开口说话,一切事情,全都由老妇做主。
这三辆马车,给林羽总体的感觉,第一辆最为正常,第二辆最为神秘,第三辆最为怪异,不说前面两辆马车,第三辆马车,那对像是婆媳关系两名女子,他总觉得其中有些不对头,可是问题在哪里,他却是说不上来。
“这一路,怕是不会平静。”林羽摇头暗叹一声,而后,他没有理会那些人,双眼微闭,运起丹田之内那丝杀戮之气,缓缓运行起来。
按照体内杀戮被吸收的情况,林羽估计着,再有几个夜晚,他就可以将体内的杀戮之气,全部消除得一干二净,以后,这股状大起来的杀戮之气,他准备存留在丹田空间之内,如无必要,他不会动用这股杀戮能量。
进入沙漠的第一晚,没有发生什么事情,除了凛冽的寒风,让人感觉身处于严冬之外,天地一片平静。
一抹明亮光芒,撕裂无边黑暗,破开这方天地,自遥远天际射来,落在林羽身上,温暖的阳光,让他心神一阵舒畅。
不久后,沙漠上出现长达一百多米的商队,向着沙漠深处,缓缓而去。
商队最后面,林羽拒绝佣兵同乘骆峰兽的邀请,独自一人,徒步行走着,只不过,还没走上一会,他就发觉到,身边多出一个人来。
扭头看去,那名叫楚寒的年轻佣兵,在旁边几米处,如同自己一般,掉在商队后面,一步一步紧跟着商队,向前走去。
林羽神色没有丝毫的变化,仅是看了一眼,就转过脑袋,全身心放在身体之中,努力控制身上每一块肌肉的力量,体内汹涌而动的武气,也在竭尽全力减轻身体的重量。
一切努力,全都是为了消除身后两行深深的脚印,林羽有种感觉,只要消去这两行深深的脚印,他的速度,绝对会更上一个层次。
风,呼啸着,夹杂着沙尘土,吹过众人脸上,叫人睁不开眼。
距离出发时间,已经过去三个小时,林羽呼吸也有些粗重起来,但他就像是没感觉到一般,依然紧紧跟在商队大后方。
在他旁边一起徒步行走的楚寒,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或者是受不了这种苦,也或者是,实在支撑不住……
拒绝商队提供的干粮,林羽独自走到一边,取出自己储存的食物,慢慢吃了起来,其间,他体内武气缓缓运行,不浪费一丝一毫时间,竭力恢复这半天所消耗的体力与武气。
一阵脚步声传来,林羽扭头看去,楚寒一脸颓色地走到他身边,沮丧地道:“林大哥,我失败了。”
楚寒嘴里的失败,就是在沙漠中行走,不能像自己这般坚持到最后,而是半途而废,让他感到浓浓的沮丧。林羽明白他的意思,一张冷冽的脸庞,略微有些暖和,沉默了半响,他缓缓出声:“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下一次在感觉坚持不住的时候,你问问你的心,这就是你的极限吗?”
说完之后,林羽留下独自一个沉思的楚寒,离开了。
楚寒能够承认自己的失败,这让林羽对他的好感又多了一分,如若不然,这句话他是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半响后,商队继续赶路,林羽仍然在后面徒步紧随,旁边上午消失的身影,也再次出现。只是,他们放弃骆峰兽不坐,反而徒步行走这个举动,让一些佣兵看向他们的目光,如同在看傻子一般。
早在昨天刚接触之际,这些佣兵看向后面徒步紧随的林羽,目光就显得非常怪异,经过昨天晚上某些人有意的散播后,所有人都知道,林羽这个徒步行走这个举动,是在进行一种训练。
不过,这种训练在他们看来,根本就是自找苦吃,如果在沙漠中徒步行走,就是一种训练的话,那么这千百年来,也不会没有人传出来。
当然了,这些佣兵含义深重的眼神,对林羽没有半点效果,甚至于,他连眼皮都没有动一下,旁边原本被看得浑身不自在的楚寒,看到林羽神色没有半点变化后,波动的情绪也平静下来。
上午之时,楚寒坚持多久,林羽不知道,但是下午他却知道了,因为,在他前面,楚寒倒在沙地上昏迷不醒。
几个要好的佣兵,飞快跃下骆峰兽,跑到楚寒旁边,对林羽拱了下手后,抬着楚寒上了骆峰兽,快速向前面拉开一段距离的商队,追赶而去。
林羽神色依然没有变化,抬头看向商队,踏步而去。
转眼间,一天时间又过去了。
营地驻扎下来,林羽盘坐在沙丘上面,一边观看着天边风云变幻,一边默默恢复着白天消耗的体力与武气。
自从观看天地间第一缕光芒,领悟到那招裂天之后,每次日升日落,林羽都会静下心来凝视这一幕,每次观看之时,他心里都会有着一种莫名的感觉,这种感觉,很是玄妙,却也是朦胧一片。
每当他想要拔开云雾,窥见后面秘密之时,冥冥中总有一种力量,阻止他去拔开这层云雾,好几次都不能成功之后,他放弃拔开这层云雾,反而全身心地去感受这种力量。
他有种感觉,只要自己能够掌握这种力量,哪怕只是一丝,也绝对能够成为自己强大的底牌之一。
身后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林羽眉头轻轻一皱,但他没有说什么,身体也没有半点动静,就这么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
“喂,那个姓林的?”略微熟悉的声音,自背后传来,林羽仿如没有听见一般,连眼皮都没动弹一下。
“喂,我叫你呢?”这个声音再次响起,林羽眉毛一挑,眼中闪过一抹犀利之色,他知道,如果不将这群人解决,他是别想继续安静下去。
站起身子,林羽缓缓转过来,看向刚才出声那名叫小伍的佣兵,神色平静地道:“有什么事情吗?”
说话间,林羽扫过小伍身后,一共三名佣兵,两名修为达到武师阶段,另一名,则是达到武将阶段,不过只是武将二段,对他没有丝毫的威胁。
“呃……”看到林羽脸上表情没有半点变化,那双平静无澜的眼神,不知为什么,小伍心里竟有一丝莫名的不安。
“听贺叔叔说,你每天在商队后面徒步而走,是一种训练?”小伍摇摇头,将心那丝不安甩出,深深吸了一口气,他昂起头,高声说道。
“我是不是训练,与你有关系吗?”林羽脸色骤然一沉,冷声道。
“总之,总之……我就是看你不顺眼。”小伍只觉得一股浓重的杀气扑面而来,根本就没有经历这种场面的他,心慌之下,将心里话都说了出来。
“看我不顺眼,就来找我麻烦,那我看你不顺眼,是不是就可以杀了你。”林羽双目一凝,冰冷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杀机。
感受到这股浓重的杀机,那名将阶佣兵身形一晃,出现在小伍身前,淡淡地道:“年轻人,煞气不要这么重。”
“一个年轻倨傲佣兵,带着三名打手,前来寻找我的麻烦……哦,就在刚才,他还亲口说出,看我不顺眼来着,那么我想请问,我是不是应该伸出脸颊让他打,打完左脸换右脸,这样煞气才不会重。”看了眼这名将阶高手,林羽嘲讽地道。
“呃……”见到自己出面,对方仍然毫不客气的出口讽刺,将阶佣兵大感失了面子,脸色一沉,眼眸闪过一抹恼羞成怒之色。
“年轻人,小心祸从口出。”将阶佣兵阴沉着脸道。
“话已经说完,你们是不是可以走了。”林羽懒得同他们斗嘴,大袖一甩,直接挥手赶人。
“你……”将阶佣兵怒指林羽,如果不是怕被别人,说他一个将阶高手欺负一个士阶之人,怕是早就出手教训对方了。
不能出手,又不能退回去,如果他就这么退回去,不说丢了面子,就是内心的那口气,他也咽不下来,想了想后,他决定给对方一个教训。
“小阳,教训一下这人,记得,出手不要太重。”拉过身后小伍,将阶佣兵吩咐一声后,就退至一边,在他想来,一名师阶对付一名士阶,足够了。
“是!”两名师阶佣兵中的一个,向将阶佣兵拱了拱手,然后狞笑地向林羽走来,一边走着,一边还将手指骨弄得“咯咯”作响。
林羽看着这名叫小阳的佣兵,忽然笑了。
“接招!”林羽徒然一声大喝,身形快速掠向小阳,手掌紧握成拳,轰砸而出。
“来得好!”小阳眼中爆发出两道精芒,嘴角浮现一抹残酷的笑意,手臂青筋直冒,抡起比林羽大上一倍的拳头,迎了上去。
“嘿嘿,那个人要输了。”小伍看到林羽轰出的拳头,根本就没有什么力道,同自己这一方气势强大的拳头相比,根本就是两个级别,脸上不禁露出得意的笑容。
“嗯,你说的没错,士阶与师阶隔着一道坎,虽也有那么一些人能够越阶挑战,但这个人明显不是。”将阶佣兵点点头。
然而,他话声还没落下,场上变化顿时让他嘎然而止,两眼睁得滚圆,眼中流露出难以置信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