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入冬,第一场雪,纷纷絮絮的下了一晚上,早上起来,外面已是白茫茫的一片。
林淑用完早膳来王琴屋里小坐,才发现她没有几件像样的首饰,觉着自己疏忽了。拉着王琴,要去给她购置几件首饰。王琴怕破费,自是不肯,直到林淑说月底父亲过寿,府里要摆寿宴,不能寒碜了,才应了上街购置。
林淑带着王琴和小青出门,正好被若兮碰见。一听要上街,她自是来了劲,央了许久,林淑才同意带着她。一行人坐上马车,到了京城最大的珠宝坊珍宝轩。
林淑为王琴挑了几套首饰,若兮又看中了几件珠花,林淑也觉着好看就买下了,又为若涵挑了些饰品,差了掌柜送到丞相府,想着难得出来,再去街上逛逛。
刚出了珍宝轩,几人紧了紧各自披风,正欲踏雪而行,见一老伯带着一小男孩匆匆从跟前走过。林淑觉着眼熟,多看了一眼,发现是马府的老管家,出声喊道,“顺伯。”
老人回头,见是林淑,很是欢喜,笑着行礼,“林淑小姐,好长时间没见着您了。”
林淑上前扶住,“今年年初来回来,一直没去看望你,顺伯身体可好。”
马顺笑呵呵的望着她,说,“谢小姐惦记,前年将军体恤让我那儿子做了管家,又留我在府里安享晚年。”说着,望向若兮,指着问,“这可是小小姐。”
林淑点了点头,伸手示意若兮过来,说,“若兮,这是马顺爷爷。”
若兮向老人微微欠了欠身子,唤道,“顺爷爷好。”
“哎,若兮小姐金安。”马顺笑着应道。
林淑望着跟在老人身后的小男孩,六七岁大,微有些瘦弱,穿着倒很是华丽,身上白袄子上有大片污迹,许是顽皮了在哪蹭到了的。没戴帽子,耳朵被冻得有些微红,小脸也是,脸上还有些脏,小手也是,许是刚在哪玩耍了,没洗手,蹭到了脸上。林淑问马顺,“这位是?”
“这是我们家少爷,皓少爷,快叫淑姨。”马顺拉着男孩,说到。
“皓儿”林淑惊呼,有些不敢相信,忙蹲在男孩跟前,伸手替他捂了捂耳朵,又掏出手帕替他轻轻的擦了脸。脸上有些污渍已干了,手帕亦擦不干净,林淑握了握他的小手,有些凉,微微皱了眉,轻声问,“可冷?”
马皓望着面前这个温柔的女人,心下温暖,瞥见她身后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正歪着脑袋望着自己。想着自己刚跟后院的小孩打完雪仗,身上脸上怕都是脏脏的,有些拘束。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发现还有泥沾着的,挣开林淑,双手藏在身后,拉耸着脑袋低声说,“不冷。”
林淑觉着有些不忍,起身,将他拉在身边,问马顺,“这么冷的天,你还带他出来啊。”见马顺叹着气摇头,忙问,“怎么了。”
马顺皱着眉,望着男孩说,“哎。大夫人死的早,老爷又整天在校场不着家的。这少爷没人管,只得我带着,今儿个我孙子生了病,我来街上给他抓点药。不放心让他一个人呆着,只得带着他一块上街。”
林淑听了,有些心疼,将他搂在身边,又问,“府上不是有位新夫人么,好似还是皓儿的姨娘吧。”
马顺长叹一口气,摇了摇头,面带难色,半响,只能开口说,“那马夫人自己有个小小姐的,怕是照顾不来吧。”
林淑明了他的意思,亦不再多说,俯身问马皓,“跟我去林府可好?”
马顺听了忙摆手,“淑小姐,这可使不得。”
林淑见马皓点了点头,笑着说,“哪有什么使不得的,你家将军和荣华自小也是在我家长大的。你去忙吧,晚上我让人送他回去。”马顺听了只得应下,匆匆别了,抓药去了。
这么一来,几人也失了逛街的兴致,上了马车,准备回府。林淑搂着马皓坐着,双手握着他的小手,为他取暖,又对若兮说,“这是马皓,是你马伯伯的儿子。”
若兮腻腻的哦了一声,说,“原来他就是马皓啊。”
马皓望着她,心下惊奇她认得自己?望着她已月兑去裹着的风衣,身着粉红色的棉袄,头上扎着两个辫子,手上套着小手套,甜甜的笑着,甚是可爱。
若兮见他望着自己,笑着对他说,“马伯伯还说带你去校场,与我们一起习武呢,我和瑄哥哥都去了几次了,还没见到你。”
马伯伯?马皓心想,他讲的是父亲吧,带我去校场,有些好笑,那个来去匆匆的父亲,怕是连自己长成什么样都快忘了吧?看样子,这女孩好像很喜欢自己的父亲。心下冷哼,那个终日冷冰冰的父亲有什么好喜欢的。
感到手上传来的温度,马皓望着那双包着自己的纤白的双手,靠在这个女人的怀里,回想着刚刚她对着自己的暖暖的笑。眼眶有些灼热,自打母亲离世之后,已好久没人这般温柔的对待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