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上午宫里便传出了皇上与秦婕妤大吵,愤然离关雎宫的事。秦宁听了有丝愕然,没想着昨儿瑄儿一闹反而歪打正着了,这样也好,也省的她再烦心怎么面对苏悠和皇后没完没了的纠缠。坐在屋内,望着窗外皑皑白雪,渐渐陷入沉思。
恍惚间落入温暖的怀抱,熟悉的气息,熟悉的细吻,熟悉的安心。含着浅浅的满足感,柔声问,“怎么这会来了。”
回以她淡淡的轻笑,拥紧她,下巴抵在她的肩上,低哑着声音,“想你了。”
一瞬间浓浓的幸福环绕着两人,在深冬的某个午后,相拥着两人,静静的望着窗外絮絮的白雪,岁月静好。
这个冬天过的很温馨,整日闭门不出,也没了她人的叨扰,安青会时常陪在身边,偶尔马雯也会拉着凌瑶过了来,望着这俏皮丫头,有点想念淑儿和若兮了。
选了日子,一家三口去了趟皇陵,絮絮叨叨的跟哥哥和舅父讲了许多。回来的路上拉着瑄儿被凌烨拥在怀里,突然就发现,有他俩陪着,这世上她还有什么需要担忧的呢。
岁末宫宴上她依旧不参加,任着宫中之人胡乱猜测着秦婕妤大势已去或是秦婕妤恃宠而骄。她自岿然不动,安静的守着凌瑄,守着关雎宫,守着身边这个深爱的男人。
年初照例去了丞相府,望见了那个想念了半年的可人儿,眸里隐隐含了泪,竟被那父子俩笑话了番。拉着林淑回房细细诉说了这一年来的点点滴滴,各自感慨着又过了一年。
只是她这般悠闲安心,有人却越来越坐不住了。
苏悠隐隐觉得不安,自从秦宁禁足结束之后,皇上竟一日都未来自己这里,可那秦宁也未有复宠之迹,怎么就突然对自己冷淡了,还有江西父亲那已有大半个月不曾有消息传来了。这些事日日绕在她心中,整日心神不宁的。再加上皇后这几日看自己的眼神,竟满含着得意,她有什么好得意,只是需有一张后位而已。
这样隐隐约约的不安终于在三个月后被证实了,江西传来消息,如晴天霹雳。庐陵王小王爷私制龙袍,意图谋反。尚不等她思索了对策,又传来消息,豫章郡县文书揭发江西疫情蔓延是因庐陵王与豫章郡守合谋隐瞒不报,恶意扩散病情。皇上震怒,派大将军马冽出兵江西,彻查此事。江西似只一夜之间,就被推上了风口浪尖。惊恐终于爬上了她的脸颊。
李明传旨,派兵守住了悠楉宫,苏婕妤不得外出一步。苏悠嘶吼着想要见皇上一面,只是无人答她,昔日热闹的宫殿在这春夜竞变得如冬日般寒冷。
寂静的夜里,苏悠独自一人坐在地上抱着双膝,突然觉得有些冷想换了来人,却发现宫人们早就散尽。脚边是父亲拼死从江西放出的白鸽,已奄奄一息,是被她掐死的,手上紧握着的是带血的字条,只四个字,“完败,骗局。”是父亲的血迹。完败,是事已败露了吗?那骗局是指什么,拿到这一年来,所有的事情都是骗局。从莫名出现在江西的孙荣立开始,与表哥反目,进宫献舞,受封,荣宠……难道这一切都是骗局。紧闭着眼睛,任泪肆虐,她不信。
直到清晨宫人送来白绫,“皇上让奴婢来送婕妤一程”。恍惚见她听见了自己的笑声,怎么这么凄惨,怎么这般渗人。他都不问自己,什么也不问,就让自己自行了断,是他早已就断定了她是同谋,还是他压根就不想听自己解释了。她不信,她不信,她苏悠一生荣耀,终会有显贵之命,怎会这般惨淡的收场,自缢?她不服,她不服,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输给谁。皇后?不是,她不过是一个摆设而已。秦宁?也不是,她只一句话,便夺了她的金步摇。呵呵,惨笑一声,或许她是输给了那个高高在上的王。
甩手打翻了白绫,狠厉望着宫人,疯狂的嘶喊着,咆哮着,她要见皇上,她要亲口问问那个俊雅的男子,那般深入骨髓的宠爱,那般炙热的**难道都是假的。她不信,那些缠绵的日夜怎么会是假的,那么含情的眼神怎么会是假的。
宫人似被她狠厉的眼神吓着了,派了人去向皇上请旨。苏悠见她们去了以为有了希望,只要皇上来了,她就能说动他,只要她能活着一切就都还有希望。
只是这希望在望见来人的时候熄灭了。竟是那个不起眼的安美人,她来干什么。
安青推门而进,见苏悠跌坐地上,披头散发的,哪有昔日的光彩,心中不由得有些感慨,原来不是爱的,是死是活,他都不会多看一眼。欠了欠身子,“苏婕妤还有何吩咐。”
苏悠望着她竟还冲着自己行礼,有些诧异,是讥笑吗,冷笑着,哼道,“你是谁,本宫要见皇上。”
安青淡笑着再聪慧的女人碰上爱情,亦会变得迟钝。不在意她的冷眼和讥讽,哪能和将死之人去计较了,笑了笑说,“皇上这会没空,让我来送您一程,您还是安心上路吧。”
“你得意什么,你不过是跟在秦宁跟前一条狗而已,她都失势了,你以为你还能得意多久。”望着她脸上的淡然,苏悠不服,恶狠狠的诅咒道。
“失势?”安青仿佛听到了天大笑话般反问,“何以见得秦婕妤失势了,就凭你头上的那枝金步摇。”
苏悠睁大了眼睛望着她,什么意思,难道不是吗?秦宁被禁足了整整六个月,真真切切的关在关雎宫里那还有假。却又见安青轻蔑一笑,“你就这么认定你头上的金步摇是真的。你就这么认定秦婕妤这半年是真的被禁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