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沈易早朝后,若兮就请王琴准备了香烛,一别三年,她要去看看娘和外公了。
王琴知她是刻意避开沈易的,这般贴心,实令人欣慰,只是现在若琦又去了上林苑,虽有墨言和墨秋跟着,可终究还都是孩子,她不放心,索性就跟着一起去了。
一路无语,王琴知若兮在在意什么,只是她安守本分之人,不该说的不会多说一句,不该争的也不会硬去夺了,林家对她有恩,她只想遵照林淑的遗言好好守着沈易和若兮,好好替她守着这个家。
若兮只静静的站着,默默的陪着母亲。墨言和墨秋未赶得及见他们最后一面,上了香,叩了头,就先行离开了,留着若兮一人陪着林淑说了会话。
若兮只停留了一会就离开了,她要在爹回府之前,赶回府上。娘是爹心中永远的痛,昨儿晚上她才发现主屋的陈列跟娘生前一模一样,梳妆台上甚至还摆放着娘的饰品。还依稀能闻得到她的气息,仿佛她不曾远去,这一切都如梦一样。是啊,如梦一样,爹是否也是这么想的,希望一觉醒来,娘还在他身边。
今儿醒来,她在爹的书桌上发现了一张字笺,墨迹未干,是爹的字迹。昨夜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她知爹有晨读的习惯,那般无力又凄楚字,是否午夜梦回时他又望见了娘的容颜。
马车摇摇晃晃的在回城的小路上颠簸着,王琴见她脸上挂着泪痕,伸手轻轻替她擦拭。又觉得自己太过唐突,尴尬的冲她笑了笑。
若兮知是昨儿自己的态度伤了她,她已听青姨讲了,这三年琴姨为这个家劳心劳力,无怨无悔。抬眸冲她柔柔一笑,低声道谢。
王琴有些欢喜,又有些局促,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只呵呵的笑着。
若兮如儿时般,微微闭眼靠在她肩膀上。
王琴以为她累着了,动也不敢动,也不敢像儿时般搂着她,只僵着身体一动不动的任她靠着。
若兮轻靠了她一会,觉着她的身子愈发的僵硬了,微微睁开眸子,望见正襟危坐的样子,心下了然。依旧闭上眸子,手抚着她的胳膊,片刻后,似不经意般问道,“琴姨,府里这些年,可安好。”
“好,都挺好的,只是大伙都挺想您的。”王琴见她跟自己说话,很是欢喜,絮絮叨叨的跟她讲了很多府中的事。若兮只安静的听着。过了好久,王琴似乎觉得自己聒噪了,忙闭了嘴。
若兮知她向来会多想,就如当年才进府时,谨言慎行,唯恐得罪了府上的人那般,这会她也这般小心翼翼的,唯恐得罪了自己这个阴晴不定的沈家大小姐。若兮觉着好笑,她才发现自己这么不讨喜,不若岳婉和若涵那般温温和和的人见人爱。扬了扬嘴角,寻了话题跟她闲聊。又似想起了什么,歪着头问她,“琴姨,青姨这些年可好。”
王琴知小青是林淑的贴身丫鬟,自然不会怠慢,这些年,吃穿用度都是特别的。只是几次跟她提了要给她寻户好人家,她都推月兑着不肯。也心知她还惦记着林安,可是林安一人拖着两个孩子,若跟了他实在是委屈了小青。她迟迟不敢做主,沈易又不管这事,这会好了,若兮回来了,索性就问问她的意思。细细与若兮讲了此事。
若兮点头,青姨与林安之事,她之前有听说过。细细思索着,与其让她远嫁,还不如留在府中就近照顾着,也了却了娘的一桩心事。又问了府中现在的管家是谁。
王琴虽不知她问这作甚,可也一一答了,福伯退下来了之后,管家一职由原来的二管家当着,这会年纪也不小了。
若兮了然,计上心头。回府就去寻了当年的管家林福。沈易念及旧情,一直将他留在府中,林安也在府里当差。她在后院望见了林安的两个孩子,林忠和林海。还瞧见了小初和正在帮忙照顾林福的青姨。
“你怎么来了。”小初望见了她,高兴的问着,大声唤了小青。
“我来看看。”若兮笑着道,冲着小青眨了眨眼。
小初不知为何,纳闷的望着两人。小青大窘,这丫头鬼灵精的,怕又是听到了什么故意过来的,窘着脸道,“后院这么乱,你来做什么。”
“来找你啊。”若兮一脸窃笑的答道,“顺便来看看福爷爷,对了,林安人呢?”
“没大没小的。”小青戳了她的脑袋轻骂道,“在账房呢。”
“哦。”若兮一脸了然的点头,“他在账房当差。”
小青点头,警告道,“你别乱来啊。”
“瞧您这话说的,怪不好听的。”若兮窃笑着进屋去看了林福,又与老人家聊了很久。直到前院匆匆有人来找,才离开,临走时对小青吼道,“午膳的时候,叫林安来见我。”
小青大急,这丫头没个分寸,真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沈易一回来没见着若兮,就吩咐人到处去找。
若兮见到他时,他脸上的慌乱尚未敛去。望见了她,顿时笑了开来,抱着她,问,“去哪了啊。”
若兮知他是怕自己又不告而别了,这般急恐,这般小心翼翼的,让若兮心中极不是滋味。努力笑了笑,对他道,“我过几天就要进宫了,想给府里添件喜事。”
“喜事?”沈易不解,听她讲了青姨,才明了,自然同意,只是唯恐委屈了小青。
若兮自然明了,又问,“我听说府里的管家年事也高了,也有回乡之意。”
“是,前几天给我提了。”听她这么说,沈易也明了了,的确这事个两全的法子,又让小青称了心,又不委屈了她。
“您觉得如何。”若兮眨着眼睛问道。
“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