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扑通一声,就见他跃入水中,若兮傻住,半响才回过神,奔了过去,哭着嘶吼道,“凌瑄。”
已是深秋,池水冰凉,虽不深,可也及腰,那香囊里装的是石头,想必已沉入池底,水里鱼儿乱窜,望不见底,必须要蹲下,潜入水底,细细查找。听的她的哭泣,心下更痛,冷声呵道,“若琦,拉住她。”说着便又潜入水中。他竟然让她无端遭了这罪,那哭泣的眼眸,轻颤的身子,如长满荆棘的藤条在抽打着他的心,现在什么都不想管,什么也不想说,只想赶快找到那什么香囊,赶快带她离开。凌玮,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招惹了若兮。
若兮挣扎着就要下去,若琦哪能让她下水,拉住她哄着,“若兮,听话,水不深,他一会就能上来了,你别下去添乱。”
马皓不忍望见若兮哭的这么伤心,上前也想去替她找了,却被身后的墨秋拉住。
墨秋自然知道他要做什么,有些慌乱,下意识就拉住了他,低声道,“不要”,他不熟水性。
马皓错愕,回头诧异的望着她,“你?”
墨秋眼里划过一丝不自在,瞬间敛去脸上的慌乱,换上了冷笑,含着淡淡的讥讽,“若兮小姐的事,三皇子会处理,就不劳烦你了。”
马皓脸上僵住,冷冷望了她一眼,甩开她,转身离开。
墨秋嘴角划过一抹苦笑。
岳阳见凌瑄还不上来,有些急,将婉儿托给袁逸,向池边走去,想着也要下去,却被若琦拦住,冲着怀中哭的无力的若兮努了努嘴。
岳阳了然,这丫头满脸的心疼,这下好了,头顶的阴霾总算要散去了,他们再也不要被人拉去校场当靶子了。估模着水虽有些凉意,可凌瑄也是练武之人,必定能受得了,也就放心了。差人去取了毯子,安静的站在边上等着他上来。
凌玮却站不住了,他没想过凌瑄竟会亲自下去找,沈若兮,果真是他的劫。心中苦笑,目光冷冷扫向哭的快岔气的若兮,“沈若兮,不是每个人都能像凌瑄那样纵着你。”说完便也跳入水中。
若琦有些错愕,与岳阳相视一眼,这大皇子他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凌瑶冷哼,骂道,“神经病,他惹出来的事,这会他倒去当好人了。”
“别去管他,当好人,也得凌瑄领他情啊。”岳阳冷笑道,又问蹙眉问若兮,“什么东西,这么贵重。”
若兮不理他,她现在什么也不想说,她没法跟他们在这跟没事人一样闲聊,她要凌瑄,她要他赶快上来。
若琦冲着岳阳摇了摇头,示意他别再多问。
岳阳明了,闭了嘴。
“摆明了是找茬,我一定要去告诉父皇。”凌瑶见凌瑄还不上来,恨得牙痒痒的。
边上薛豪一听,却下破了胆,凌玮是皇子,又有姑妈保着,皇上自然不会怪罪他,这事若闹到皇上那,别爹知道了,跑不了一顿好打,忙解释道,“那香囊是大皇子随身携带的,平素里宝贝的很,碰都不让人碰一下的。”
“你见过谁宝贝一块石头吗?”岳婉也忍不住出声呵斥他,今儿这事,摆明了是凌玮找茬。
薛豪头却点的跟捣蒜似的,“是石头,是石头,有次他落在课桌上了,陆愉好奇打开看了就是块石头。后来被大皇子发现了,就把陆愉赶出了上林苑。”
“变态。”凌瑶听了,低骂道,竟把颗石头当成宝贝。岳婉拉了拉她,示意她别乱说话,凌瑶却不在意,满脸的不屑。
陆愉?岳阳望了若琦一眼。若琦扯了扯嘴角,不止是赶出上林苑吧,陆愉的父亲陆鸿是大司农下面的太仓令,薛明的嫡系,前几个月却不知得罪了谁,无端被贬,一家人被逐出京城。听闻说出京还未有几十里,便遇上贼人。那些贼人什么也没抢,只卸去了陆愉的一双手。听闻这消息后,他们觉得不可思议,就去查了陆家的底细。可是他们俩查了一个多月,愣是没查出陆家有跟谁接过大仇。现在想来,或许是因为得罪了这大皇子。
两人皆沉默了,不知这事究竟是否与凌玮有关。若是巧合,那未免太巧了,若真是凌玮所为,那只是碰了一下那石头,就无端遭了这么多罪,这石头,也太精贵了。还有,能轻而易举就贬了太仓令,那他的势力不可小觑,甚至是远在凌瑄之上。可他竟掩藏的这么好,没让他们察觉道一分一毫。岳婉叹息,他不敢再想下去了。
池边围了这么一群人,本就十分抢眼,更何况还有两位皇子在水中,一时便围了很多人,丫鬟,内侍,还有从上林苑陆续出来的各家少爷和贵女。
陈翔倚在不远的树边,望着无力的靠在沈若琦身上的若兮,嘴角噙着一抹笑意,有趣,果然有趣。
哗——,一阵水声响起,凌瑄站起,手中握着那个紫色的香囊,终于找到了。
“凌瑄”若兮见他站了起来,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趴在雕栏上,急着唤着他。
凌瑄冲她温柔一笑,扬了扬手中的香囊,示意她安心。转身将那香囊扔给了凌玮,冷声道,“这次是她不好,我替她向你道歉,不要再有下一次。”说完看都不看他一眼,握住若兮伸来的手,上岸。
若兮不管他全身湿透,一把抱住他,紧紧拥着,任他再说,也不撒手。凌瑄怕冻着她,想要推开,可她却不撒手,无奈,只得任着她,批好墨秋替来的毯子,也将她裹住,搂着她,回宫。
凌玮站在水中,耳边还回荡着他刚才的警告,沉眸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嘴角噙着一抹寂寥的笑意。低头望了望手中他刚扔过来的香囊,紧紧握住,这只是块石头,却是他唯一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