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果卸下了重重隐忧。
想想自己做了唐英轩的名义女儿,还是要尽义务的,不能白沾人家的光。再者,这样为国而死的烈士也值得敬重。
腊月二十七开始,“得禄”、“跳布扎”……各种疑似迷信活动进行得如火如荼。
趁着空闲,唐果便请示皇帝,有什么可以为唐英轩做的。
皇帝看着唐果,笑道:“果儿若是……必会是个好女儿。如今……也只能让人代你去祭祀一下。再就是带些东西给唐敬。”
唐敬是唐英轩过继来的那个儿子,如今还是他亲生父母抚养,生活在黑龙江。唐英轩的抚恤、俸禄和土地都是他的,日子过得很好。
唐果估计着两、三岁大孩子的身量,请崔安帮着,趁着还没忌针,没日没夜紧赶着做了很多小衣服、小鞋。大大小小,四季的都有。又托孙九出宫买了很多特产、小玩物之类的,等着过完年有人往黑龙江公干时帮忙带去。到时,再预备给唐英轩的祭品。
夜里无人之时,又暗暗祈祷,请梨树精魄帮唐英轩,希望他下辈子幸福。虽然唐果觉得唐英轩这样的烈士一定会有好报,但还是要尽自己的心意。
皇子们放寒假了。十三、十四两位来找大虎、二虎的频率增多,十皇子也时常出现。他们有时还会带两只老虎出去玩。小孩子和小动物很容易相处到一起的,大虎、二虎和他们渐渐熟了,亲近不少。唐果也不阻拦,老虎是需要很大的空间的,总是关在院子里也不好。只叮嘱不要惹祸,幸喜也没什么事发生。
除夕,皇帝封笔。
唐果便算是正式放年假了。
根据以往的规矩,皇帝初一早晨在各处拈香完毕,就要到乾清宫东暖阁开笔的。虽然只写几句吉祥话,“宜入新年万事如意”、“三阳启泰万象维新”这类的,也是要用墨的。根据时间,是在凌晨,陈喜儿当值,不属于唐果的工作时间。
皇帝开笔之后并不办公,人家节目多着呢,要到初六才开始上班。所以唐果有五、六天年假。
唐果这回要守岁了,不像在小院,可以自由决定是否睡觉。
过年是件高兴事,唐果心情很好。
她又“观摩”到一个以前不知道的风俗:除夕夜那顿饺子原来是要吃素的,这里叫“煮饽饽”。
苏全怎么不提醒我呢?那拉贵人也不说……而且正月初一叫元旦,过元旦节,幸亏没乱说话,前世只说春节、正月初一,元旦另有节日……
除夕,皇帝的活动N多。
不过都用不着唐果随侍,笔封着呢,没她事。
据说,皇帝今儿御膳中的“煮饽饽”,碗上面的一、二个便是金银锞饽饽,皇帝一定会吃到,讨个吉利。唐果不免月复诽了一下卫生问题。后来想着:皇帝吃的东西怎么也会消毒的,再说以为人家吃饭像你一样么……唐果你太闲了……
唐果的屋子最暖和,收拾得也最让人觉得舒服,崔安、苏全两人便聚在她屋里吃了顿年夜饭,孙九和春儿有活儿不能来。
唐果抬旗改籍之后,在皇宫这个等级森严的地方,不可避免的很多人对她态度有所改变。但是她自己不在意,只是高兴不用再受唐富家威胁;熟悉的人里崔安、孙九对她没什么改变,该怎么样怎么样;春儿的变化也不大,看唐果一如往常,也就自然了。苏全更是为她高兴,不论将来如何,至少唐果现在少了一个心月复大患。
而且唐果加薪了,如今每月有12两月钱,唐果不知道算是啥概念,给就收着。银子是好物!
除了前世很小的那几年,唐果第一次不用自己做年夜饭,吃现成的。细品了一下,素饺子也挺好吃的。
除了份例,皇帝还赐下不少菜来。各种零食过年就更多了。很多唐果都不认识,管它呢,吃就是了。反正都好吃。
看焰火、吃零食、守岁,谈谈笑笑,大虎、二虎吃着美食,——其中很大一部分是十皇子和两位儿童小皇子送来的,在三人中间挨来蹭去,很有过年的味道。
唐果活了两辈子,过了第一个全程有人陪伴、舒心的除夕夜。
康熙三十六年来了。按十二生肖算,是牛年。
大年初一,大家相互送上新春祝福。熬了一夜,都回去休息了。相约着休息够了再出来玩。
苏全的工作已经走上正轨,不再像底层的小太监那样,每天有干不完的活还要伺候师傅。如今他每天上午当值,其它时间休息,能抽出不少空来。过年了,上面也准了他来找唐果玩。
崔安也算是升职了,手下多了四个见习宫女,只要在一边看着就好。
因崔安年长,不愿意玩小孩子的玩意,唐果也不想玩什么动静太大的游戏引人注目,又有苏全说起以前在小院,唐果闲暇时给他讲过《西游记》,如今还念念不忘,唐果便决定讲书。
苏全、崔安两人都很高兴。
唐果了解了一下,在这个时代,底层人民认字的本就少,能看下来一本书的更少。苏全还是唐果教的认字,崔安识字不多。在唐果所知的历史上,四大徽班进京是在乾隆时,京剧是那以后才形成的。这里的戏剧也还是以昆曲为主,更不是苏全、崔安他们听的了。唐果前世在电视上听过这个文化遗产,听不懂。
至于天桥艺人说书,唐果略问了一下苏全,苏全很奇怪,说天桥是皇帝祭天时的必经之路,四周是水乡、沼泽。并没有说书的。
唐果暗地里流了一滴冷汗,幸好问的是苏全……
下午孙九也来了。大家一起吃了晚饭,收拾好了,喝茶、吃零食、听书。
因为怕惹出不必要的麻烦,唐果决定讲《封神演义》,这个比较安全而且她很熟。——没啥政治、风化问题,电视剧唐果看了好几个版本的,前不久还趴在被窝里看了几晚上原著。
如今结合着电视剧和原著这么一讲,把另外三位听得如醉如痴。
于是在听众们的强烈要求下,唐果的五天假期就在说书中度过了。反正主子们都在进行着节日联谊活动,管得比较松。也幸亏唐果有梨树精魄保护,没有嗓子变哑。
正月初六,年假结束,唐果上了班。不过毕竟是正月里,皇帝没有平时那么多工作要做,大家也跟着清闲。
皇帝问道:“听说果儿给人讲书来着?”
“回陛下的话,是。讲《封神演义》和《西游记》来着。”唐果回道,没办法,大家的热情太高,后来还多出好几个人。春儿和叶宁、张吉、张平几个不当值时也去听。封神演义讲完了,因为苏全提起《西游记》,想再听一遍,其他人更想听,唐果只好接着讲了。如今《西游记》才讲到三打白骨精,大家还要找功夫接着听呢。
“呵呵……果儿这年过得挺忙活啊……瞧着气色好,看来心里高兴得很。”皇帝笑道。
“回陛下,讲故事和听故事都会上瘾的……看大家开心,奴婢也越讲越开心!”唐果笑道,“陛下过年也很忙啊!您还是多休息的好……奴婢瞧着,好像比平时事情还多的样子……”祭天啊、祭祖啊、大朝会啊、转圈的宴会……皇帝的年过得真是……辛苦啊!
皇帝看起来更开心了:“果儿说的没错……朕要多休息才是。”
唐果笑嘻嘻的不说话。心中微觉言语不当,但是话已出口,收不回来了,也只好不作理会。况且她对皇帝多了些关心是真的,人家对她好,她就对人家好,个性使然。
皇帝却是低下眼帘暗自思量,心中的喜悦之情又盛了几分。
唐果继续过悠闲日子,转眼就是上元节了。在这里,正月十三就开始元宵节的庆祝活动了。不过宫中没有花灯会,民间有五天,唐果他们自然是出不去的了。只好看看月亮和宫灯、吃东西、玩、接着讲书了。
十四,皇帝祈谷、宴客。十五,大朝会、接连赐宴、赐饮。
唐果一直以为吃过了元宵,年就基本过完了。没想到人家这里正月十九才是压轴大戏,筵九。据说是纪念白云观首任观主长春真人邱处机的。皇帝这天带着众老婆儿子携文武大臣、外国使节一干人等看节目。
节目很精彩,歌舞、杂技、民族传统表演都有。皇帝问唐果要不要去看,唐果给了个否定回答。皇帝微笑,走了。
唐果下班之后,努力压下给大家讲《射雕英雄传》的冲动,接着讲《聊斋志异》。不提书名,只说是以前听过的传说,略去狐仙女鬼夜会书生的燕好私情,只讲些符合当下道德规范的故事。因见大虎、二虎在侧,便从《赵城虎》讲起。大家依旧听得有滋有味。
正月二十,皇帝举行御宝开封仪式,之后各官署也都开印,新一年的工作正式开始了。
去黑龙江的人已出发了。唐果不懂要有什么样的祭品,全权托付给孙九,让他帮忙。弄好了,连给唐敬的东西一起让人给捎去了。一番忙碌下来,终于算是了了件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