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梦溪的三婆按理该叫三女乃女乃,她爷爷的三妹,周家祖辈里仅剩的老人。如今已是七十九岁高龄,近几个月常感身体不适,所以想修坟,一来,提先准备后事,二来,也想用建坟来给自己添点福寿。三婆旁边还坐着一个五十来岁的中年男子,是周蒙溪的堂叔,她三婆的长子。老实巴交的一个农民,这几个月也身体不大好。
两人一下楼,他三婆的长子就亲热地喊句:“蒙蒙回来了啊。”又对月朔打了个招呼,老实本份的农村人显得有些拘谨。
周蒙溪的母亲虽然脾气不打好,爱打周蒙溪,却是个热心人,见到两人下楼,赶紧把三婆家的情况说了番,让周蒙溪和她师傅帮忙去看看风水,她性子急,三言两语就让人动身去。
“三婆”随长子住,家住农村,在离镇上约有六里地的一座小村子里。乡镇间也没有公交往来,月朔和周蒙溪随她三婆步行前往。两人走在“三婆”与周蒙溪“大堂叔”的身后。周蒙溪握住月朔的手,漫步在田间的小路上。泥土路,路边种满绿油油的麦苗,有一尺来高,还开着不知名的小花。周蒙溪跑到路边,摘朵金花色的野花送给月朔,说:“给。”
月朔接过花,握在手里。左边的小道上跑来一条野狗,那野狗看到两人,“嗷”地惊叫一声,夹着尾巴调头就跑。周蒙溪还使坏,蹦蹦跳跳地跟在后面追,吓得那狗连滚带爬,跑得太急,一脚踩滑,摔进旁边的蓄水田里顿时弄得全身的毛都湿透了,它连滚带爬地上岸,夹着尾巴仓皇逃蹿。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周蒙溪看到那狗吓成那样,笑得前俯后仰。
月朔喊声:“小蒙。”你有没有点出息啊,跑去吓狗
“三婆”的家座落在一条山沟里,家门前是一片不算宽敞的院坪,再往前是农田,农田前面是一条引水灌溉的小河沟,十分偏远的一个地方,在相距好几百米外才能隐隐看到几户人家。
周蒙溪站在院子里,环顾四周,说:“这地方和我们那宅子有得一拼。太偏了。”
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妇女从屋子里奔出来,看到她们俩,赶紧招呼她们进去坐。
土墙房的房体已经开裂,墙上遍布蜂蛛育儿白色膜状物。地上清扫得还算干净,客厅正中摆着一张八仙桌,一个六十来岁的男子正坐在桌子里剥着炒花生喝酒,旁边陪着两个五十来岁的中年男子。
那六十来岁的男子看到她俩起来,抬眼看了下又继续剥瓜子喝酒。
“蒙蒙来了啊。”一个男子起身招呼,朝周蒙溪招招手,说:“来,喝酒。”
月朔站在门口,用力地嗅了嗅,说:“小蒙,你闻到什么味道没有?”
周蒙溪也嗅了嗅,说:“好像……有东西”她说完,环顾四周。
月朔朝顶上指了指,说:“在上面。”她说完,就准备飞上房梁去,被周蒙溪一把拉住。周蒙溪说:“拿梯子。”月朔说句:“麻烦。”“咻”地一下子飞身上房,稳稳地落在房梁上,抬手攀住那满是灰渍的梁柱,探手就朝梁柱里掏去。
这都多少年的老房子了啊周蒙溪怕月朔把房子压塌了,赶紧喊:“师傅,别把房梁弄塌了”她的话音刚落,突然看到一个东西蹿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月朔的手背上一咬,“咻”地一下子从房梁射到地上,如一缕黑般间钻向墙壁的夹缝里。周蒙溪一个移形换影移到那东西面前一脚踩在它的身上,岂料,她这一脚下去就像踩在铁棍上似的,那东西用力一挣,“哧溜”一下子钻进墙缝里去了。
月朔落回地面,就想钻墙过去逮。周蒙溪赶紧拉住她,她在心里叫道:“师傅耶,这里众目睽睽,你想表演穿墙术吗?”。她探到那蛇从墙壁缝隙钻到了屋外的一个蛇洞里。她叫道:“它跑不了。”她顺手捞起放在门边屋檐下的一把锄头,抡起锄头就开挖。
屋子里的人被这两人的轻功表演弄得惊呆了,直到周蒙溪和月朔出了屋子对着蛇洞开挖他们才回过神来。
“三婆”拍着大腿叫道:“快莫挖了,莫逮它,那是压梁蛇,那么大一根压梁蛇,打死了它我们家会倒霉。”
月朔说:“那不是压梁蛇。”在蜀地农村有许多关于压梁蛇的关闻,这种蛇固定住在一户人家里,不咬人,保家宅平安。
周蒙溪挖了几锄头,见洞太深就不再开挖,而是荡出一震真气就朝洞里面卷去。那蛇盘在洞里,死活不肯出来,周蒙溪冷哼一声:“你以为躲在里面就能逃吗?”。掌势一翻,蓄起一股真气就朝里击去,打算把那蛇弄死在洞里。
那蛇“咻”地一下子钻出来,张嘴就朝周蒙溪咬去,却被周蒙溪反手一把抓住它那比手臂还粗的脖子。那蛇的脖子被抓住,卷起尾巴就朝周蒙溪的脖子缠去。周蒙溪的左手一扬,抓住它的尾巴,同时使出真气牢牢地固住它。那蛇奋力地扭动身躯,却是徒劳。
厨房里的两个妇女听到动静赶紧奔出来,看到这条长逾三米的大蛇,不由得惊叫一声:“哇,好大一根干黄鳝啊”
“妈仔仔耶,好大啊。”
“当心当心,莫被咬了。”
月朔凑过去,捏住那蛇头,只见幽绿的蛇眼里满是阴毒,张开的嘴里一片浓黑,口腔里,隐隐可见白色雾气。
周蒙溪放开蛇身,一掌拍在那蛇鼓起的七寸处,那蛇身一震,嘴巴大张,月朔的把它的头往下一压,它当即吐出一颗白色的约有玻璃珠子大小的珠子,那珠子遇空气即散。珠子吐出散去,那即当即萎靡地缩了下去。周蒙溪把它丢在地上,准备放它一条生路。
那蛇游出去十几米,回头,阴毒的蛇眼狠狠地盯着周蒙溪和月朔看了好几秒,才扭头游走。
周蒙溪见那蛇心智已开,吸人精气害人,如今被废去道行放它一条生路,却心怀怨念,她返身几步走到到檐下,抓起剁猪草的菜刀就朝那蛇掷了过去。菜刀在空中“咻咻咻咻”地转着圈,然后“啪”地一声,刀尖穿透蛇头牢牢地钉在地上。她这举动,惊得旁边的几个长辈又是一阵惊呼。
月朔的视线从那蛇身上移到周蒙溪的身上,眼睛都睁圆了。她真没想到周蒙溪居然会出手杀了那蛇,虽说那蛇该杀,但她一直把周蒙溪和她师傅的转世联系起来。如果是她师傅,一定会放了这蛇,顶多再封了它的灵智,可周蒙溪,二话不说,一刀子过去,干脆利索。
周蒙溪拍拍手,过去,把刀子抽起来,把死蛇也拖了回来,说:“师傅,我们晚上喝蛇汤,放点姜和陈皮炖了可好喝了。”
月朔抚额,应声:“好。”事实再次证明,这是周蒙溪,跟她师傅半点瓜葛也扯不上。
周蒙溪拎着那蛇,看向她几个堂叔和堂婶,说:“这蛇你们吃不得。”她又说:“大叔……”欲言又止。
她大叔忙应道:“哎,蒙蒙,有啥子你就说嘛。”
她二叔问:“我们怎么吃不得呢?”
周蒙溪说:“你们这房子因为某些原因风水破了,住不得人了。住下去,对全家都不好,轻点就是一直穷和生病啥的,重点的话,家破人亡。这条蛇,成精了,专门吸你们的精气。我估计有好几个月了。最近你们是不是经常梦到鬼压床和起来后全身软绵绵没力气?”
旁边的几人看周蒙溪的神情当即就变了,个个都点头说是。
她三婶连声说:“哎呀,蒙蒙,了不起啊,你真学了道术啊?都快成活神仙了。”
“呵呵”周蒙溪干笑两声。她受不了他们的热情恭维,赶紧说:“我和师傅到处走走看看,一会儿吃饭的时候回来。”她说完,把蛇放在屋檐下,就牵着她师傅的手走了。
两人到了后面的山上,周蒙溪才说:“这蛇成精成得古怪。一般的动植物要遇到某种机缘才能掌握修行法门,且修炼到一定阶段才会开灵智,这蛇的道行极浅,却是灵智已开。我刚才看过,它体内吸纳的没有日月精华只有地灵和人身上的精气,是个害人的邪物。”
月朔说:“可能是上次地宫震动地气外泄造成的,可能这类东西会有不少。”
周蒙溪点头,说:“现在的人大多数都不信这些了,以前每个地界都供有神灵镇守,现在许多地方的都被砸了,真出现这类东西,怕是很多人要受害。”是她惹的祸,天齐帝也警告过她让她把这些都收拾干净。现在这些东西道行都还低,全都不成气候,收拾起来简单,可数量庞大,分布广,却是件极其棘手和麻烦的事。
月朔稍作沉吟,说:“小蒙,别担心,有我。”
周蒙溪笑道:“师傅有办法?”
月朔说:“这些妖物虽能祸害,也只是些低级邪物,对高级妖灵来说却是大补的食物。回头我去会几个朋友,他们会出手把这麻烦解决掉。”顺便再去找个人,把周蒙溪三月十五的劫化解。只是求助妖灵必定会付出相应的代价。小蒙不愿回天,她又不能让小蒙有事,唯有去求那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