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命,贵不可言 五十七

作者 : 秦秋

清芷的小性子在赵谨煜身上得到无限包容,人家对她越好,她越惭愧。

不好意思再闹脾气,清芷一心一意服侍赵谨煜进餐,夹鱼拨刺盛饭端汤,面面俱到殷勤至极。真就成了个小媳妇,以夫为主,以夫为天。

赵谨煜反而有些不习惯,看着碗中堆成山的菜,颇为无力道:“娘子,喂牲口也不是这么个喂法。”拨回一些菜到清芷碗中,“月复中已饱,实在吃不下。倒是娘子没吃多少,娘子要多吃。”

清芷本就胃小,在厨房吸了大半油烟早已半饱,吃一小碗就可,哪能咽下这多。

既然两人都已吃好,清芷唤来初景撤下碗筷,和赵谨煜一起到屋外走走。

赵谨煜一赶到这里就命随从包下整个小院,如今夫妻俩在院内闲庭信步,侍卫们则隐在周围巡逻守备。

“夫君,九霄住在京城,与南疆相距甚远,怎会和平家扯上关系。”

对于九霄的身份,清芷一直存有疑虑。他既然能与平家结亲,相信家世不差。初景是跟着她一起长大的,就算只是个丫鬟,但相处多年感情不浅。如果九霄的身世会对两人的姻缘造成障碍,她宁可为初景选一户普通人家,无波无折安稳度日。

赵谨煜手牵着清芷,神情怡然,悠悠哉道:“娘子提他作甚,别看九霄性子闷,心重得很。咱们最好莫要在青天白日议论,小心他就在附近。不过,”

赵谨煜俯身贴近清芷,羽扇般浓密的睫毛眨啊眨,笑得贼欢。

“娘子要想知道,私下我和你两人时,你多蹭蹭,为夫自当言无不尽。”

清芷仿佛看到一只摇得无比欢儿的大尾巴狐狸,对她笑得一脸垂涎,就差没淌几滴口水下来应景。

每回跟他说正紧事,就来这招。清芷转开脸,视线对上远处不知名的小紫花,犹豫开口:“夫君觉得初景许给他如何。”这事总要提上来的,九霄是他的近卫官,婚事得他做主。

“若是以前,怕是配不上。可如今,九霄这般,倒也合适。何况,这是娘子的心愿,为夫定会从之。”

赵谨煜握着清芷的手紧了紧,似是给她定心。

“娘子大可以放心,九霄人是好的,不会亏了你家丫鬟。”

“爷,夫人。”

说人,人就到。九霄冷不丁的出声,赵谨煜和清芷不察,吓了一跳。

“爷跟你说了多少回,要正常走过来,你为何总是不听。动辄神出鬼没的,再这样,爷真要罚你了。”

“容清玉不见了。”

“何时不见的,怎么没人看着。”

清芷忙问道,一心想做平家少女乃女乃的人,怎么可能突然消失。

“方才丫鬟进屋服侍时发现的,许是以午歇为由趁机溜走的。”九霄木然道。

“这话是平素庆叫人带的吧,”赵谨煜笑眯起眼,直直盯着九霄,“别告诉爷,你真的相信。”

“已派了侍卫将人拿下,即日押解回京。”九霄仍是一脸木然,赵谨煜并不在意,反而夸道:“办得好,直接送到容侯府,叫容磊严加看管,要打要罚悉听尊便。总之,往后别让我再看到她就是。”

“等等,”清芷脑子有些乱,迅速分析始末,“平素庆借清玉失踪为由想偷偷藏住她,九霄却洞察先机,早已派人暗中跟着。清玉已经离开这里,在回京路上,对不对。”

跟着赵谨煜,有时候有些事想懒都不能,问他问不出个是非清白,她只有自己推测猜想求答案。

“娘子聪慧,一听就明白,为夫甚是欣慰。”赵谨煜揽着清芷往回走,说道:“院子太小,没什么好玩的,我们不如早些歇下。养好精神,明日带娘子进山寨逛逛。”

逛逛,你以为是去玩啊。清芷被赵谨煜带着进了屋,想哭的心都有,睡了一日,就是再累也睡够了。

赵谨煜时而好商量好说话,时而又生软不进,说一不二。宠她是不假,但真论起来,往往很多事,清芷只有听话的份。隐形霸王,清芷心头嘀咕。

第二日清早,打点妥当后,清芷随赵谨煜出了院子,平素庆正侯在外头。瞧他表情镇定自若,竟然一点都不焦急。清玉为他背弃家门又有孕在身,他真能忍得下心无动于衷。

是尚未发现清玉已被劫走,或是掩饰得好,知道了也故作不知,叫他们看不出来。

哎,男人啊。清芷唏嘘,感慨的瞅了眼赵谨煜。赵谨煜不明所以,被清芷看得有些发毛。

此次进山,赵谨煜没有多带侍卫,仅带着九霄一人。林里山间路途崎岖,带多了人反倒不方便行事。暗中已做了安排,派几名侍卫遣送清玉是其次,主要还是到京中报信告知这边态势,以防万一。另外飞鸽传书通知陶家和宁云茂,命他们调兵遣将南下支援。

南疆对大永从未心悦诚服过,即使已经俯首称臣,仍是小动作不断。北关的疫情和南疆是否有关尚无定论,该防的得防,该谈的也得谈。至于京城的那些暗鬼,他也派人暗中盯着在,一有情况飞书来报。

其实就算清芷不来南疆,他也会等北关疫情稳定后来此一趟。李勋的有恃无恐泰半是因为握着南疆这颗棋子,而赵安铎对南疆甚是看重,自然不会轻易动他。赵谨煜眼神明灭,闪过一丝暗沉后便恢复如常。李勋这老匹夫,迟早要将他收拾。还有赵谨恪,当年的仇总要报的。

一行人来到山脚下,入眼的却是一大片雾瘴。白茫茫一片,不知里头怎样情景,看得人慎得慌。

清芷紧握住赵谨煜,对可能出现的情况未知茫然。赵谨煜回握住她,热热的手心传递给她力量与安抚。

“这雾气吸入后会使人昏厥,吸入过量可致人痴呆,进去前要先服解药。”

平素庆手一挥,身侧的随从给赵谨煜他们分发药丸。

“南疆人果然谨小慎微,在自家门前都要设立门障。奇毒怪药甚多,叫人防不胜防。”

挖苦一通,赵谨煜并未接药,叫了九霄在前引路,牵着清芷率先入瘴。

觑了眼九霄,平素庆了然,想是事先他已给过解药。九霄虽是南疆人,但已离开多年,对南疆情义是否还在难揣测。他对南疆地形了若指掌,若是生了异心恐将后患无穷。看来得找个机会私下试探,识趣还好,要是不识趣……

平素庆神色肃然,突然想到自家妹子,不由暗自叹息。她那样的性子若是知晓,指不定闹出怎样的乱子,这事必须瞒着她私下解决。主意一打定,平素庆快步追上前头的人。

周身都密布着白茫茫的雾气,仅看得到三步以内的事物。九霄持利剑披荆斩棘,赵谨煜手戴皮套,两手拨开垂吊下来的带着细刺的枝桠。脚下也不得空,时刻留意着地上的碎石,踢开一些咯脚的石块,亦步亦趋的将清芷护在身前。

赵谨煜体贴的举动,清芷看在眼里暖在心上。安安静静跟着人走,不乱瞅乱碰。她自知做不了什么,只能管好自己,算是为他们减轻负担。

隔着薄雾看媳妇,朦朦胧胧的,望眼看不穿,独有一种美丽。赵谨煜不由得心头一阵酥软,俯身吧唧香上一口。

清芷毫无防备,突如其来的一吻,吻得她措手不及,下意识的捂着脸表情怔怔。

傻傻可爱的模样,看得赵谨煜莞尔,低头在她耳边细语。

“雾大着呢,旁人看不到。”

看不到你也不能随意乱来,就算要乱来,好歹,事先打个招呼再……

清芷扭扭捏捏,似怒非怒似嗔非嗔的剜了眼赵谨煜,随即低首噙眉不予搭理。

赵谨煜两手不得闲,前胸贴着清芷后背,时不时的紧贴着磨蹭磨蹭。若有似无,挑逗意味十足。待清芷凝眉欲发作之际,又迅速抽身。

狐狸眼笑得煞是无辜,好似无意之举。伸手不打笑脸人,清芷只能忍了。吃亏就是占便宜,便宜是互相占的,清芷默念,不气不气。

本来不长的一段路,被赵谨煜这样一折腾,清芷只觉得无比难熬。待走出了雾瘴,才得以松口气。赵谨煜此人经不得夸,才觉得他好,就原形毕露。口花花,人也花花。

玉带绕青山,芳草凄凄花树芳菲,鸟鸣声众而和。没有夏日的骄阳似火,只有春日的暖阳普照。

“春晚绿野秀,岩高白云屯。”脑中闪过这一诗句,不待细想,清芷月兑口而出。

“娘子好才学。”赵谨煜由衷赞道。

“借花献佛而已,不值一提。”清芷讪笑,指着不远处的层峦叠翠叹道:“这里的房子好生奇怪,依山而建。层次分明错落有致,越到上头越是宽大华丽,莫非有何典故。”

“能有何典故,娘子想想,假若有外贼入侵,肯定是从山下攻入。平名百姓在下面抵挡,拖住时间。上面的达官显贵趁机调配兵力,或是寻个山坳坳逃遁,怎样都便宜。”

话语间,赵谨煜煞有介事的察看着地形,叹声连连:“苗疆果然得天独厚,山峦成片相连,山峦成片相连,一山转到一山只需架起铁索即刻。而且地广人稀,峰峭路坎,实乃天然屏障。想必平族长引以为豪,甚是得意。平少主,你说是否。”

赵谨煜话中深意,平素庆岂是听不出来,不就是说他们贪生怕死,不敢居平地而以山为屏。

和赵谨煜谈过一番,平素庆体会深刻。此人擅长口舌之道,与他论理无异以卵击石,平素庆自知不是对手,不欲在此事上一争高下,笑道:“父之意,子难测。王爷上山后,见过我父自会知晓。”扬手做让礼,“王爷,请。”

“娘子,山路险陡,不如为夫背你上去。”赵谨煜并不看平素庆,低头询问清芷。

“王爷且放心,上山之路砌有石阶,平稳得很。”这个煜王简直把自家王妃当宝,每走几步就关怀一句。未免过于儿女情长,就算真有帝王之命,这般长情,不见得是好事。

“我自己能走的。”清芷赶紧摇头,她可不是娇女圭女圭,自己有脚当然是自己走。

作者有话要说:求花求票,秋捂脸,不好意思的飘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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