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命,贵不可言 六十七

作者 : 秦秋

赵谨煜夫妻二人在陈府过得顺风顺水,小日子滋润,比之王府都差不到哪去。

陈员外心心念念儿子口中“不能得罪的大人物”说辞,每日陷在自我猜测中。是高门大户,或是当朝权贵,亦或是他想都不敢想的皇亲国戚。容姓世家不多,但也不少,究竟是哪家。不敢乱想还是想了,而且越猜越甚。肯定之后否定,否定完接着肯定。

赵谨煜的身份就在这番肯定否定中不断拔高,高到陈员外不敢继续琢磨下去。心里打了个激灵,断了猜想,好生伺候这对来头了不得的夫妇,丝毫不敢怠慢。三不五时请来城里的名伶搭台献艺,或是到附近名胜美景处游赏,搜遍各式野味小吃。

陈员外银两花得痛快,赵谨煜来者不拒,玩得也尽兴。不是自己的钱,用起来当然痛快。在清芷眼中,赵谨煜是个能吃能玩的主,注重享受却不会沉溺其中。尽情享乐的同时保持清醒,慎言独行,不会乱了分寸。不应说的事绝不会提及,不该漏的口风半点不泄,比谁都会玩,也比谁都要警觉。

和他在一起,玩得开心,又无后顾之忧。如同参天大树,牢牢的扎根于地下,难以撼动。她只需在他怀中接受荫庇,安之若素。

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当然,前提是除掉某些不和谐因素。比如,陈家小姐。对此人,清芷实在难以产生好感,可人家没做过什么过份的事,她也不会小肚鸡肠的在背后乱扎小人。

唯有一点,让她既伤脑筋又有些佩服。从住进陈府第一天开始,这位陈小姐就不辞辛劳风雨无阻的送早餐过来。每天变换着花样,不带一样重的。

即使赵谨煜不予理会只吃厨娘做的,她也一点都不失落,只拿眼儿含羞带怯的盯着人不放。偏偏赵谨煜待人接物挑剔得紧,压根不吃这套。他在意的人,即便要他摘星捞月天天哄着供着,他也二话不说。他不在意的人,纵使对他掏心挖肺机关算机,也讨不到他半点好。

这样的性子,说好也对,说不好也对。自我意识太强,偏冷漠。不过清芷肯定是欢喜的,这样安全。卧榻之下只容得下两人共眠,多一个都不行。

赵谨煜其人,眼高于顶。国色天香环肥燕瘦看多了去,容貌又岂会是他挑选女人的第一标准。至于自己怎么会被这位挑剔的王爷看上,她至今都有些云里雾里。可能是瞧她模样儿不差,性子又对了他的胃口。

毕竟黏着他肖想他的女人多不胜数,看中模样看中身家的比比皆是,哪说得清。而清芷则是稀里糊涂的当了他的妻,事情原委还没弄明白,彼此间算是陌生。哪有心情去讨他的宠,避都来不及。男人嘛,都有猎奇心理。越对他弃如敝帚,他反倒越上心,一上心就真动了心,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这样分析一番,好像有些道理,清芷自认为对赵谨煜的心理模了个七八分熟。于是接下来又有问题来了,他是因为她的不在乎才喜欢上她的,那她今后是在乎他多一点,还是保持现状由他主动呢。思考了好几日仍是悬而未决,最后一闭眼,还是顺其自然吧。

清芷在思索如何对待赵谨煜,赵谨煜则烦恼小媳妇对他不在意。陈小姐对他虎视耽耽垂涎三尺,她竟然视若无睹睡得这样安稳。气也,恼也。

不能他一人难受,她也得陪着尝尝苦。赵谨煜气性上来不管不顾,翻身压在熟睡的小娘子身上又啃又咬。

清芷睡得迷迷糊糊,只觉有座大山压在胸口,压得人沉甸甸喘不过气。睁眼一看,原来是赵谨煜这色坯缠身。不由得一阵气恼,三更半夜的还闹这出,让不让人睡觉了。

无故被人搅醒,清芷气性大发,就着她眼底宽实的脊背又捶又打。没打几下,自己倒是疼上了。

举着手小声叫疼,声音如猫儿撒娇般,听得赵谨煜心都酥了大半。抬头只见小媳妇凤眼含水,娇嗔瞪着自己,欲语还休。

女儿家的风情愠态尽显,娇中带恼,恼中含情。赵谨煜整个人彻底酥了,谁说小娘子对他不在乎,该抽。瞧瞧这小眼神,只他一人独享他人止步。

翻身换个位置,将清芷搂着怀中,紧贴在他胸前。清芷挣扎着想下去,却被他孔武有力的双臂牢牢钳制住。

叫人怎么安睡,硬邦邦的,清芷在他胸前画圈圈以示抗议。赵谨煜抓住挠得他心痒的顽皮小手,低哑着声警告:“安份点,点着了你得负责灭火。”

大半夜发情,难道真忍不住了。

“如果你想要,也可以。”

声如蚊蚋,话一出口就后悔了,死死埋在他胸前,任他怎么唤都不肯抬起。这是她说出来的话,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都是这厮害的,有事没事就爱撩拨她,撩得两人都难受。还不如干干脆脆了结得好,眼一闭牙一咬痛就过去了,总比这样黏黏糊糊痛快。

头顶传来某男低沉满足的笑声,揽着她的胳膊紧了紧。

“娘子莫急,回京后咱首先就把这事办了。必须的,刻不容缓。”

谁急,到底是谁在急。清芷攸的红了脸,手握成拳对着宽阔的胸膛敲打泄愤。

“宝贝别打,我急,我急还不成。”佯装吃痛,捉住软软的小手连啄几口,语气似怒似宠。“小坏蛋,打伤你家男人就高兴,嗯?”

就高兴了,怎么着。清芷猛然抬头,双目如炬璀璨生辉,晶灿灿的,生动得炫了赵谨煜的眼。痴迷过后,捧住莹白如玉的小脸,深深的吻住那两片嫣红,久久舍不得移开。

夫妻间的矛盾是内部的,矫情的,关起门来就能解决。而外部问题则由大丈夫赵谨煜全权负责,首先要解决的就是一厢情愿的陈小姐。最好的办法莫过于给陈小姐找个婆家,一劳永逸。

“姨娘的弟媳的表弟。”陈员外郁闷无比,姨娘家的亲眷算得了哪门子亲戚,况且连本家都不是,只是弟媳的表弟。隔得太远,在他看来,已经算不得亲戚。

可赵谨煜难得热络一回,兴致勃勃找他议事,他拒绝不得,有些犯难。陈小姐急得直摇父亲衣摆,拼命使眼色。她才不要,快四十的老秀才,都考到这年纪还没中举,仕途肯定无望。她就是寡妇再嫁,也不能这样将就。

陈员外甩开袖,瞪着女儿。要不是你痴心妄想,哪来这事。转向赵谨煜,笑着打哈哈:“这事不急,小女命苦夫家早丧。只想找个本地人老老实实度日,着实不敢高攀。”

怕是瞧不上姨娘的弟媳的表弟吧,虽然转了几个弯,真要讲究起来,你女儿才是配不上的那个。清芷冷哼不欲插话,悠闲喝着茶水,坐看赵谨煜反应。说亲只是由头,引出正题才是关键。得让陈家明白他们几斤几两,止了歪门邪念。

“无妨,”赵谨煜表示理解的点头,“既然想找本地人,就更该注重闺阁清誉。陈小姐虽然嫁过人,但该守的还是得守。县城就这么大,抬头不见低头见,传出些嫌言碎语可不好。”

寥寥几句话,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他好心做媒,他们不领情,他不计较。他不是本地人,找谁都别找到他身上。他好意提醒陈小姐检点言行,若陈小姐仍执迷不悟,有得苦果吃。言尽于此,受不受教就是陈家的事了。

一直静默不语的陈冲这时发话,拱手语带歉意道:“小妹在家任性胡闹惯了,如有得罪,我在此代妹致歉。今后一定严加管教,绝不让她再去叨扰您二位。”

小妹心思他又何尝不知,但见没有多大影响,他也只当睁只眼闭只眼。若能成其好事全了小妹念想,也算陈家之福。想来都是家人痴心妄想,自己也跟着犯糊涂。煜王何等尊贵之身,岂是他这七品知县的妹妹能配上的。就算做个侍妾也是高攀,何况王爷压根瞧不上小妹。糊涂,糊涂啊。

“陈兄此话严重了,令妹自降身份,委屈自己做个烧火丫鬟侍候我们夫妻毫无怨言。府上如此盛情招待,自家小姐都亲自出马。难得,难得啊。”场面话说得最漂亮的就是赵谨煜,辩无可辩,对方还得打肿脸充胖子笑意相迎。

于是乎,陈家小姐送餐事告一段落。过几日赵谨煜收到京城来的飞鸽传书,而后与陈冲在书房密谈了一夜。一夜过后又清闲下来,带着她游山玩水。

小船儿慢慢行进,推开湖面,荡起阵阵涟漪。波光粼粼的水面,深绿如墨。密密麻麻的荷叶挺立于水面,其间夹杂着些许粉白的荷花,还有散落各处歪歪斜斜矗立着的莲蓬。

赵谨煜翻动双桨,往荷叶稀疏的地方划去。拨开层层叠叠的叶片,扑鼻而来的是荷叶特有的清香。置身于绿海中,清芷莫名兴奋。随手摘□侧一个莲蓬,拨开一粒去掉苦芯,入嘴后女敕女敕甜甜的口感。

现摘现吃果然好味道,清芷又剥了一粒,不假思索的递到赵谨煜嘴边,要同他一起分享。

“尝尝看,味道不错。”话语间都跳动着欢快。

就着清芷的小手一口吃掉,舌尖若有若无的舌忝到白皙手指。赵谨煜笑得如同偷到腥的猫,满脸餍足。

指间麻麻的,清芷连忙抽回手,瞪了眼赵谨煜,耳畔早已红透。吃东西都要作怪,对你就放松不得。

赵谨煜放下桨,小船停在湖中央。倾身向清芷身侧移动,船身颤巍巍的直晃悠。清芷抓着船沿,惶惶瞪大双眼,示意赵谨煜不要再靠近。船儿仍在晃动,好像他再靠近几步就要翻掉一样。

赵谨煜却是充耳不闻,继续挪动到她身边。拉着她一起躺下,两人肩并着肩,小船刚好容下。清芷仍然紧绷神经,直到小船不再摇晃才长吁一口气。

四周都是荷叶,围绕着他们。抬眼便是湛蓝的天空,仿佛触手可及,实际却高不可攀。心胸一下子开阔起来,好似偌大的天地只剩他和她,再无他人。

手伸得高高,想要触模那一片纯净的湛蓝,遮住的却是自己的视线。又伸出一只手,手指长长骨节分明,手掌大大,盖住她的。两手交握,大手挽小手。掌间的温度相互传递,直到合为一体。

“有你,真好。”低醇的声音,耳边私语,侧首便映入他深情的眸。漆黑如墨的眼眸,神采飞扬,笑意直达眼底。灼灼的眼神,好似这夏日流火,烧烫了她的心。

额头贴着他的,缓缓诉说,唇齿间脉脉含情。

“我心,亦然。”

作者有话要说:“有你,真好。”“我心,亦然。”这就是我对爱情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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