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百胜楼传来的消息看,已经确定了老四和老七两人当真是结党营私狼狈为奸,理亲王胤礽心中一团怒火炸得胸口深深的痛,那消息着实详细,似乎是没敢漏掉老四老七所有的言行,当然也还包括了老四满怀感念地想起曾经年幼的那些时光,而这一点,其实让胤礽尤为酸涩。
天下无圣人,也并不是谁生来就是冷血无情的,何况,胤礽自认为这些年与兄弟几个虽不算是完全真心实意的兄友弟恭,可毕竟没有到达不死不休的地步,自己生来累了皇额娘的命,却又托皇额娘的福被皇阿玛立为储君皇太子,是皇阿玛教导自己,身为储君,在有爱兄弟的同时,更要保有一份皇太子的尊贵。
君臣有别,而储君则是大清的半君,胤礽知道兄弟们难免心中会有不服,可注定了的,这一切又并非是自己可以掌控的。
唯有还年幼的时候,当真是有几分纯粹的,就好像是老四记忆里,胤礽确实也能记得,曾经牵着四弟的手在宫里行走,说实话,兄弟之中,若论亲近,确实与胤禛的羁绊渊源更深一些。
小时候,胤褆和胤祉并没有留在宫中教养,而自己则是一直伴在皇阿玛身边,接受皇阿玛的亲自教导,直到五岁的时候,在当时佟佳氏的景仁宫那里见到了小小软软的四弟,皇阿玛说,这是弟弟,胤礽是哥哥,哥哥要照顾好弟弟。
当胤禛学着说话、学着蹒跚走路的时候,听着胤禛糯糯地叫着“二哥”、瞧着胤禛摇摇晃晃扑向自己,想想,这些好像已是隔世的情景,十分的遥远,可又在胤礽脑中记得深刻,只是如今想起,胤礽嘴角眼角流露的是无法克制的嘲讽。
什么兄弟情?一场空罢了!都是假的。
是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在兄弟面前摆起了储君的架子?是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在兄弟面前挂起了虚伪的笑容?究竟是为了什么,自己才开始掩饰情绪不让任何人能够看明白储君的心意?胤礽不会忘记,皇阿玛在乾清宫一遍、两遍、三遍、甚至百遍千遍的谆谆教导,君臣有别,帝王权术,甚至是尔虞我诈、阴谋诡计,直到如今,与皇阿玛之间,也都落得如此境地了。
这个大清朝的储君之位,在自己并不懂事的时候,皇阿玛就将冠冕加诸在自己身上,在自己懵懂的年岁,皇阿玛倾心教导着自己为君之道,而在自己已经习惯了皇太子尊荣的时候,皇阿玛狠心把儿子重重摔倒了尘土里,废太子,呵呵,胤礽多想不管不顾,可是,如今顶着废太子的名头,若是真的不管不顾了,自己可还能有活路吗?皇阿玛究竟在想些什么?儿子,不懂。
皇阿玛曾经说过,胤礽,等你真正做了皇帝,就会感受到孤家寡人的寂寞,并不好受,帝王历来都是如此,可你必须接受,因为你是大清的皇上。
胤礽想对康熙爷说,皇阿玛,被您一旨打成废太子的那一刻起,儿子就已经体会了什么叫做孤家寡人,唯一不同的是,您是帝王,高处不胜寒,儿子这废太子,是卑微如尘埃。
胤礽召来弘皙到书房,做了这么多年皇太子,受了皇阿玛那么多教导,胤礽其实是个明白人,也看得出来,自打废太子风波之后,儿子弘皙也跟着变得很快,儿子的这种成长,胤礽并不乐见,“弘皙,你准备一下,三天后启程去扬州,盐道衙门一案,我会上折子求皇阿玛派你去查清,你只需记着,要用心办差就是。”
弘皙神色一愣,有那么一瞬间的疑惑,随后就很快露出了然的神情,“阿玛,不过是一个小案子,刑部自然会办,您又何必抢了四叔的差事。”弘皙心里不愿意,他虽然无法猜透,可也明白,近来京中怕是要风雨满城了。
胤礽闻言,神情一凝,“你只管照着我的话去做,好了,回去准备吧,这事就这么定了。”不容置疑地呵斥,胤礽对着儿子挥手示意,这种时候,他没有太多精力了,看着弘皙十分不甘愿的退离,胤礽轻轻叹了口气,也不管已经半只脚跨出门口的弘皙能不能听到,“不要让我失望。”显得十分无力颓然。
弘皙听到了,身形一僵,却没有给予回应,离开了。阿玛究竟在想些什么?弘皙不懂,真的不懂,从前,执迷不悟相信老四和老七的忠心,现在,居然还要在这个节骨眼上,把自己打发出京城去查什么芝麻绿豆的案子。
弘皙很想质问一句,您究竟是怎么把储君之位弄丢的?然而,即便是废太子,那还是自己的阿玛,弘皙知道,自己永远不该问,也没有资格去责问。
康熙爷果然应了胤礽的请旨,皇长孙两日后将启程离京,早朝的时候,许多眼神在胤礽背后打量探究,却始终模不透这位理亲王的算计。退朝的时候,胤礽转身与老四擦肩而过,又在经过老七胤祐身侧之时,不着痕迹地剐了老七一眼,二哥的目光,着实冰冷。
这一天,七爷第一次毫不遮掩地等着老四走近的时候,两人并肩而行出了大殿,看在他人眼里,就好似这两人生来就是这般默契的,就是十三胤祥,也是忍不住抬手揉了揉眼睛,才确信了自己没瞧错,“四哥……和七哥?”原来真不是空穴来风的流言啊,十三没有朝着四哥追上去问个究竟,他只是朝着四哥的背影笑得有些傻。
十三当然明白了,原来这些年,四哥真的不是一个人,有我胤祥,还有七哥胤祐,真好。十三一直觉得,四爷,太苦了。
“哟……”老九是个不消停的,一巴掌拍上愣怔的老十后脑勺,胤禟刚想朝着老四老七这两个虚伪的家伙讽刺几句,却被八哥打断了。
“行了。”八爷如今已经重新振作了,府上没了八福晋,胤禩却没有急着往府里纳妾、给自己再多添些子嗣,反而是专心教导着独子弘旺,然而,每每被老十不耐烦得笑话,说是八哥你也太心急了,小侄子可不才两三岁,能懂什么?
胤禟原以为八哥在郭络罗氏病重的那段日子是装的颓废苍凉模样,胤禟以为八哥很快就会变回原来的那个八爷,然而,八哥是振作了,却让胤禟感觉,兄弟间像是隔了些什么,也说不明白。不好不坏。
胤禩也顾不上弟弟心里疑惑的,此时确实顾不上太多,曾经对皇位志在必得的八爷,哪能看不分明?最终竟是老二和老四成了对局吗?
那么,眼下是该彻底放手、又或是坐等渔翁利?八爷仍犹豫不决。
弘晖原本是在百胜楼约见八爷的,可惜,等到天都黑了,也不见个影子,慕容来报,说是八贝勒一早就回了贝勒府逗弄儿子弘旺去了,压根儿就没存了心思出来赴约。
弘晖不禁失笑,还真是风水轮流转,当初,这位八爷也不知怎么了,竟然将主意转移到了自己身上、而不是弘时,那个时候,弘晖记得自己都没怎么搭理过胤禩,反而每每拿着四爷当做挡箭牌,也亏得四爷每次都相当配合。可现在,人家八爷矜持了……
正想着无功而返打道回府之时,只见雅间的们被推开了,居然是皇长孙弘皙?转瞬间,弘晖还没来的收起眼中的诧异。
“怎么?弘晖可是不欢迎我?”弘皙笑得有几分邪气。
弘晖不动声色,很显然,这位皇长孙殿下,喝多了酒,怕是半醉半醒间正耍酒疯,弘晖警惕着,却眼神示意一旁伺候的吕义博稍安勿躁,“大哥说笑了。”
“我就看你这副模样,恶心。”弘皙脚下步子很稳,就这弘晖侧面的椅子落座,一手撑着脑袋,另一手倒了桌上的茶壶,却偏偏像是有了倒酒的几分豪气,瞧着弘晖,依然是笑着。
“神经。”弘晖还真分辨不出,这人是醒着、还是已经醉了?这话,可不像是弘皙会出口的,像是醉话,可弘晖打量着,弘皙的眸中是清晰见底。
“你和你阿玛一样讨厌,还有弘曙和他老子……你们凭什么?凭的什么!大清朝的龙椅,也是你们能做得了的?笑话,天大的笑话,你们不配……”这厮,醉了,端起倒满了的茶杯,直接就朝着弘晖砸了过来。
“弘皙,再装,就过了。”弘晖没心情和他闹,直接闪身避过,然后抬脚就要离开,既然这百胜楼是胤礽的地方,弘皙在这里当然不会有事,“天不早了,告辞。”
他们之间,更不像是胤礽和胤禛兄弟俩,从最初就没有交集。
弘皙又拿起桌上的空杯子,倒满,这一次,倒是背对着已抬步离开的弘晖,没再继续神经下去,端着茶杯,品了一口,感叹着弘晖一如既往这性子,“呵呵,原来你喜欢这个。又或者,这不过是你假装的喜好?弘晖,你没资格不屑我的虚伪,你以为你自己如何,还不是一样,你和我是一样的人,不,你比起我来,更加自以为是、自命不凡。果真,让人讨厌得很。”
回应弘皙的,只是离开的脚步声。
吕义博跟着主子出了百胜楼,可不敢擅自多言,哪怕主子掩饰了情绪波动,可吕义博还是没有忽略,主子此时与平日里的异样。
“义博,你的心乱了。”哪知,弘晖半晌后,竟是说了这一句,神色哪还有丁点异样?
因为是在京城街上徒步,吕义博也知道自家主子的喜好,没有因为一句含糊的指责而跪地请罪,“主子,属下……不懂。”在主子眼里,不懂,并非不能原谅的罪过。
良久,两人已经回到了雍王府,弘晖才憋出一句感叹,“呵呵,鬼才知道为什么,小爷我也不懂啊。”挥挥手,让吕义博下去歇着了,才刚入府门,顺子已经候着了。弘晖这是实话,他并不懂所有人的心思,真正是鬼才知道的。
吕义博感觉自个儿脑门有些许冷热难知的汗珠子在滴下,努力想了想主子的言行,实在觉得有几分诡异……罢了,世子爷都说不懂了,那就懂不了了。
“爷。”顺子跟在弘晖身后回院子,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样。
“后天你跟我一起去护国寺。”知道顺子想问什么,弘晖并不吊着,“离开之前,你去和慕容安排好,留一部分人在福晋院子里守着,非常时期,若有敢翻上作乱的,索性帮着福晋都彻底整治了。”虽然,知道四爷定然会做安排,可弘晖也想再敬自己一份孝心。
“是,奴才知道了。”顺子应下,自从主子入了刑部当差,就没再让自己跟着伺候,虽然在府中跟着苏培盛学习内务,可在这种时候,顺子打心底里愿意跟着主子。
弘晖笑着摇了摇头,心说,这一路去护国寺,路不长,但怕是也不平静,终究还是老二胤礽会先动手,弘晖不得不叹服,四爷这心机,深了去了。
护国寺是四爷能够放心的地儿,比起把儿子送到京郊近处的四爷,老二胤礽把弘皙遣去扬州,在弘晖看来,是破绽百出,这不明摆着,给四爷太多的机会吗?再者,退一万步来讲,皇长孙离京了,胤礽曾经得罪过的人也不会少,大清满洲得罪的汉人更不少,仇人反贼什么的,很容易就找上弘皙这个活靶子,呵,四爷或许根本不用沾血动手了。
“哥哥。”弘晖这才进屋,就受到了小四的笑脸相迎,一声哥哥叫得特别溜,小人儿也已经稳当当地扑过来抱着弘晖小腿了,弘晖则是被逗得一乐,弯腰一把将小家伙抱起来。
卿和在自家哥哥怀里扭了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就靠着不动了,这模样,在顺子看来,实在禁不住要抽动嘴角表示无语了,顺子心说,该说到底是血亲兄弟吗?底下奴才们对着小阿哥千般万般地讨好伺候着,偏是得了小阿哥爱理不理,然而,小阿哥每每见着世子爷的时候,才像个正常的娃……当然,这些顺子摆在心里,是不敢说出口的,天知道自家主子有多么疼宠这个弟弟。不过,幸好,现在看来,小阿哥即便难讨好,却是个不难伺候的主,平日里,也总是安安静静不吵不闹的。
在百胜楼等着八爷上钩的时候,弘晖已经用了晚膳,此刻,却是听卿和嚷嚷着“饿”,顺子赶紧请罪,小阿哥不喜欢被嬷嬷伺候着,所以更多时候都是由顺子直接照顾的,只是小阿哥习惯了每日与哥哥一起用晚膳,无论顺子怎么哄,卿和就是不乐意独自先吃饭。
弘晖瞪着这小子无法,在有人的时候,卿和一贯只会傻傻地笑,然后十分讨好亲昵地叫着“哥哥”,别的也不说,闹得四爷府上都以为小阿哥虽然终于开口叫人,却还是懵懂不知事,除了叫阿玛额娘和哥哥,其余一概不开口,还有就是偶尔见着三阿哥弘时的时候,小家伙眼睛一闭装睡,从来没叫过一声“三哥”。
为此,李氏还曾在福晋面前挑刺,想诋毁小阿哥不学规矩、不敬兄长,却不想芸秀摆足了嫡福晋的架势把李氏这个侧福晋狠狠训了一通。论起来,芸秀早就想收拾李氏了,记得弘晖提起过,芸秀前阵子也亲眼瞧过,弘昀那孩子,苦,被生母那般折腾,更是有苦难言。虽然这个时候,四爷不愿多追究李氏而惹得后院不平,可不着痕迹地打压,芸秀还是可以做到的,说到底,雍王府的女主子,就是嫡福晋一人而已。
芸秀与弘晖提起这事的时候,正抱着小儿子逗乐,“哼,我的小四儿这么乖巧懂事,想做咱们卿和的哥哥,可不是谁都能行的,对不对,小卿和?”芸秀跟着弘晖一起把小儿子唤作“卿和”,毕竟,你若是弘晢弘晢的叫,这小子就是装作没听见不答应。
卿和虽然不乐意被叫“小”了,可如果是哥哥或阿玛额娘,卿和还是可以接受的,尤其是享受着亲人毫不掩饰的宠爱,卿和十分乐意咧嘴送上大笑脸,装女敕。
弘晖吩咐顺子将准备的晚膳端来,瞧着怀里小家伙揪着自己袍子不松手,无奈笑笑,抬手点着卿和的小脑袋,“瞧你这点出息。”
“哥哥。”继续咧嘴笑嘻嘻的,可就是这一招,总瞧得弘晖心里舒舒服服的,最终妥协的总是弘晖这个疼弟弟的好哥哥。
卿和心说,最初被弘晖看破身份的时候,其实心里曾好一阵寒凉,又瞧着弘晖若无其事地接受了惊人的事实,卿和觉得这看似年纪不大的少年,太过深不可测,可到如今,卿和已经渐悟了,这分明就是个傻乎乎只懂疼人的哥哥嘛,毫无招架之力,轻松摆平。至于,为什么经常被弘晖一个眼神瞧得乖乖不闹了,如今卿和自认为,是自己心里难免存着一份前世对“大哥”这个身份的畏惧,而已。
弘晖亲自给弟弟喂食,自然也没忽略这小子忽闪忽闪的眸子,心中看得好笑,还真是个没出息的小子,不过就是纵了他几分胡闹,就能得意成这小模样?虽说卿和故意讨好的意味不少,但弘晖能够感觉到,这小子怕是真的沉溺在这个家中了,谁说不是呢,自己何尝不是同样贪恋了这一份温情。
这个时候,卿和当然不晓得,现在这般好忽悠、易摆平的好哥哥弘晖,等将来的时候,可比卿和前世那个严肃冷酷、霸道独断的大哥更难缠得多,要知道,此时此刻在弘晖面前得了多少好,将来可都是要还的,所以,这傻小子就趁着尽情先乐着吧。
偏偏,四爷板着脸出现在弘晖院子里,对着大儿子怀里撒娇讨欢的小儿子,寒气压过去,虽然卿和倒是并非十分忌惮这位阿玛,可眼瞧着抱着自己的哥哥神色也跟着严肃了起来,卿和不闹了,乖乖退出了弘晖的怀里,小腿站稳了,“阿玛。”
“嗯。”四爷见弘晖站在小儿子身后,对着自己带着几分讨好地笑了笑,这才缓了缓神色,不过,四爷还是对着小儿子训了句,“弘晢,既然不需要奴才伺候着用膳了,就自己动手。”
四爷知道这小儿子的能耐,人小鬼大得很,虽然四爷也是疼爱的,可四爷不会过分纵容了,他胤禛的儿子,腻在哥哥怀里讨着喂饭,这像什么话?
“……”卿和像模像样地低头听训,瞧得周围奴才跟着心里疼惜起来,月复诽四爷也真是的,小阿哥还小嘛,却谁想,听着四爷不再多训了,卿和一抬头,对上四爷的冷脸,卿和一咧嘴,又笑了,“阿玛。”
哼,他就是只会开口阿玛额娘和哥哥,其他一概不会说,再者了,这位阿玛明明就是面冷心热,装作严肃严厉的样子,其实哪里可怕了?卿和得意。
于是,苏培盛心里停下对自家主子的月复诽,转而暗地里开始同情四爷了,哎,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四爷再试也没用,小阿哥偏是胆儿大的很,丁点儿不怕,又或者说,四爷训得再多,小阿哥就一个意思,听不懂,只会笑着叫阿玛。
弘晖瞧四爷神情僵了几分,实在也是对着卿和无奈了,臭小子装女敕果真上瘾了,伸手一拍小家伙脑袋,“好了,吃饱了就让顺子伺候你睡觉去。”弘晖这话,绝对没有四爷那分严厉。
然而,卿和一听,又感觉哥哥拍着自个儿脑袋的手稍稍重了一分,这才乖乖又叫了一声“哥哥”,不再闹了,由着顺子带去睡觉。
四爷看着小儿子离开,那表情,就好似在说,臭小子,真不可爱。等四爷收回视线,瞧着弘晖的时候,又突然发现,今晚只是随意在府中走走,却不知怎么就来了晖儿这里?要说什么?该交代的,其实都已经交代了。
然而,弘晖心里一暖,只觉得眼前的阿玛十分真实。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寸辉。
两父子都沉默着,气氛却不尴尬,四爷暗自点头,果然还是晖儿懂事可爱多了……
卿和:这老爹真偏心,小儿子我都卖笑那般讨好了,哪里不可爱了?
其实,弘晖在心里酝酿了好一会儿,纠结着:阿玛,都这么晚了,要不就留儿子这里歇了?
可惜,到底是没敢说出口。
只对着四爷踏着月色离开的背影,弘晖在心里默念了一句,珍重,一切都等事成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