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快的小曲萦绕着一家的乡间小酒店,昏黄的灯光让酒店于黑夜里格外耀眼。尼迪塔斯带着科尔宾等人在月亮挂在当空之前,从勉强停靠在岸边的商船跳到码头边,木板发出疼痛的喊叫,又一个人跳了下来。
骑士纳威特扶好差点因为重包袱掉到水里的扈从,他扫视了黑乎乎的小村庄才向尼迪塔斯建议道:“主教大人。我们并不合适在这么黑暗的晚上不打火把行走,或许我们可以到地方教堂借宿?或者我们能在那间酒店里短暂逗留一段时间等天稍稍亮了再走?”
耳朵冻得通红的总主教盖好肩上的兜帽摇头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们必须得趁天黑才好走路。”
不一会儿,船上的人都下来了。
大伙挥手朝汉萨同盟的商人告别,把他们送到此地的商船会继续它的航程赶到一个勃艮第公国靠近阿尔卑斯山脉附近的首都第戎,这样做是替一行人制造他们会翻越阿尔卑斯山脉的假象。
十三个人带着行李令小码头显得异常拥挤。尼迪塔斯拿出一根绳子捆住科尔宾和三个小胖子的腰部把他们四个小孩连接在一起。
离开前,他指了指十几匹丝绸卷郑重其事地交代道:“大家都把兜帽带上,我们是从马赛来的投机商人。带着一些稀有却量少的东方丝绸想到勃艮第公爵领下佛兰德斯地区卖掉这些珍贵的货物。懂了吗?”
“明白了。”众人齐声应道,其中三个小胖子和几个才二十多出头的扈从们最为兴奋,他们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走出里昂来到里昂之外的地方。
旅途中,尼迪塔斯有向头脑中对勃艮第公国这紧贴着内维尔男爵领北部的富饶邻居不是很清楚的科尔宾讲解一二,开拓教子的阅历和见识也是此次旅行的重点。
当前勃艮第公国的主人就是那个派人在巴黎大街上捅了对手几刀的无畏约翰。说起来,那个被无畏约翰捅了几刀的死对头前奥尔良公爵路易一世还是约翰的近亲。
路易一世是中兴法国的国王查理五世的儿子,跟现在的法国国王查理六世是兄弟。而开辟了勃艮第公国第一任公爵勇敢的菲利普二世是把法国一脚踹进半边深渊的法国国王好人约翰二世的第四子,勇敢的菲利普二世和查理五世是同辈,现在的无畏约翰则是勇敢的菲利普二世的儿子。
那年的克雷西之战,法兰西一败涂地。在后面的普瓦捷战役里连国王都被英国人俘虏了。等好人约翰二世被法国人赎回后,勇敢的菲利普二世那时候因为在普瓦捷战役的英勇作战给国王留下了深刻印象。便把那时的相对落后的勃艮第地区封给了他。
经过勇敢的菲利普二世的奋斗,特别是在他娶了佛兰德斯的女主人的玛格丽特三世之后,有了当时整个欧洲世界最富饶的佛兰德斯地区做嫁妆,勃艮第公国一下子就蓬勃发展起来。
而现今的勃艮第公爵无畏约翰就在有了佛兰德斯地区的强大经济能力才有底气和奥尔良公爵路易叫板法兰西的主导。要知道,法兰西王室从建立一开始就集中财力物力去扶持巴黎半岛附近的地区。而那个死去的奥尔良公爵路易一世的奥尔良公国就在巴黎岛附近不远。
所以哪怕财力上逊色于霸占了佛兰德斯这块令整个欧洲统治者都垂涎的丰饶低地地域,奥尔良公国仍能在地理上占据着左右巴黎政局的优势,而这也是奥尔良公爵派的最大优势之一,比起鞭长莫及的勃艮第,奥尔良和巴黎是近在咫尺,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奥尔良军队随时能开进巴黎。
不久,科尔宾在里昂小酒店旁做的无聊推测被证实了。快要离开勃艮第公国的时候,队伍一行在一家乡间小旅馆旁休息时听到了奥尔良派和勃艮第派在巴黎刀剑相见的消息。
在勃艮第公爵无畏约翰的支持下,于一个冷风吹拂的早晨,散发出一股难闻的臭味巴黎的屠夫们提着杀猪刀走上了街头。然后,在科尔宾的目瞪口呆中,他被告知了屠夫们竟然在毫无阻力的情况下驱逐官员吓跑王室并占领了巴黎整整超过三个月的时间!
只感觉脑袋有些转不过弯来,中世纪的屠夫什么时候有那么高的战斗力了?竟然能够打下一个王国的王都,那可是连英格兰国王军事天才爱德华都没干过的事情。想必天主教发起十字军东征那些时候里初期取得很多胜利的军队里就有很多屠夫。
早知道这样,那还要骑士阶级干什么,克雷西战役的时候拉上一票屠夫能和英格兰打成平手也是说不定的,虽然在法国人眼里他们和英格兰确实打成平手按照他们自己的说法是通过骑士们拼死血战拖住了英格兰人进军的步伐。
但后来,在巴黎市民的支持下奥尔良派主要领导人之一并兼任奥尔良公爵岳父的阿曼涅克伯爵领导彻底撕破了奥尔良和勃艮第的最后一块遮羞布。
两派开战了,内战让法国北部处于状态。
屠夫们组织起来的势力被打败,勃艮第公爵来不及组织进军巴黎就失去了在那里的根基。亲近勃艮第的人遭到彻底的清洗。而为了防止战斗力极其恐怖的屠夫再次组织起来推翻贵族的统治并又一次的占据巴黎。据说这位在巴黎又顶着给法国国王戴绿帽这样如此高雅头衔的阿曼涅克伯爵想出了一个方法:遍布于巴黎狭窄的、弯弯曲曲的大街小巷中的屠宰场被拆除迁出了巴黎城外。
果然这就是那个热那亚商人驻足不前的原因啊。
总主教是见过大风浪的人,法国北部的混乱不能打消他走回头路的,虽说眼下法兰西王室自顾不暇不一定有空理睬阿维农翁教廷的要求,但另一边那个看似最不可能成功的罗马教廷才是他最忌惮的。
离开那间小旅店的乡村。尼迪塔斯让背着大包袱的胖子三兄弟拿出其中的一个。他从里面翻出了四把小巧的弩箭,他得意地笑道:“这可是我家的子侄老早前叫人捎来的好玩意。佛罗伦萨特产,一把13金佛罗林,装好箭匣可连发三箭。”
纳威特凑近瞧了有他手臂大小的小型十字弩说道:“肯定穿不透骑士甲。”
尼迪塔斯扫视了旁边几个骑士一眼嘿嘿笑道:“对付穿上穿了板甲的骑士,这是没有什么用,可是在这野外,谁会穿着笨重的铠甲来旅行。再过一会儿,我们就要离开了勃艮第公国到巴黎附近的香槟-阿登地区了。巴黎刚见过血,在附近地域行走可能会遇上一些麻烦。现在教会他们,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助力。”
其他人想想也觉得有道理。为了掩饰身份,扈从们都没带有任何具备远程攻击的武器,众人身上除了贴身惯用的长剑外就是匕首和小斧头之类的近身搏斗的小东西了。
三个骑士中的祖萨克斯不解地问道:“给里索特家的三个小子不如给扈从使用不是更好吗?”
尼迪塔斯摇头道:“他们小,在别人眼里是最没有威胁的,所以即使被卷入战斗也不会被视为第一的攻击目标。交给扈从们,扈从就必须月兑离战斗队列守护在科尔宾附近,如此一来不是等于告诉其他人要进人物是科尔宾了?”
纳威特也赞成这种做法:“把这弩箭放在背后,一旦我们被缠上,这三个小子多少还能自保的能力,但就是怕他们在那样慌乱的场面下会不会发抖而无法射击或者射错人。”
想着几个小屁孩玩弄这种要人命的万一,骑士、扈从们都目光忌惮。谁说就女人需要安全的港湾来着,骑士们失去了往常那套沉重的铠甲不禁觉得有点锋芒在背。
“放心,我会让他们小心的。”尼迪塔斯把一个箭匣熟练的装到弩箭上,随手一挥便扣动扳机,箭矢便着一片树叶钉在路边一旁的树上。
这老货肯定没少用过这类的玩意。众人一致想到。一路上下来直到离开勃艮第,骑士、扈从门都提防着这个年过六十的老货手把手地教四个小孩怎么使用这种杀人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