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7年11月12日,面貌焕然一新的大公会议在新教皇的主持下正如火如荼进行着针对当前基督信仰世界弊病改革的讨论,相互争吵的主教们许多人都察觉到一张席位的主人并没有到来,昨天就是那人给现在教皇的带去了微弱的票选优势。
傍晚,来自法兰西总主教尼迪塔斯逝世于康斯坦茨的家中。到这一年为止,他是第6位在会议中逝去的主教。
葬礼根据这位主教的遗嘱安排得很简单。老人名下的凡世遗产,七座分别在法兰西波旁公国、条顿骑士公国和洛林公国的大型庄园赠送给了洛林公爵夫人,在意大利的两座庄园赠送当地贵族,老人收藏的所有书籍卷轴全部由教子科尔宾获得。
表面上这就是尼迪塔斯留给世人的遗产,书籍在贵族眼里宝贵却远不及金光灿灿的金币和看得见模得着的土地来得实在。许多人都为琢磨,兴许是科尔宾做错了什么只得到这些无用的事物。
但其中的真相,只有坐上了教皇宝座的马丁五世才知道这位老人给他的教子遗留了多么庞大的遗产。
次日的清晨,沉寂的教堂中,早站好了好稀疏的人群。
科尔宾走进大门后,远远的站在教堂门口。教堂两边竖长的窗户射进的阳光照在祭坛台阶上的尼迪塔斯身上,使得这位死去的老人沐浴在一片圣洁的光昏之中,即便躯体冰冷。
在台阶下面,扫了一眼站在所有来见这位老人最后一面的人,位于前列的是洛林公爵夫妇、匈雅提,接下来是一些经常来窜门的贵族,曾经唯尼迪塔斯马首是瞻的主教们都在大公会议里无法抽出身来,但在这里却看到了一位不曾见过的神职人员。
按照这位老人临走前一切从简的吩咐,他的棺材上只放临时凑齐的丝毯衬垫,身上穿戴着往日穿戴的主教教袍,服饰没有其他珍贵饰品只挂了一个十字架。
再看老人最后一次,科尔宾遵照老人的吩咐念诵着由他指定的拉丁经文。随后这间教堂的神甫们把老人下葬在教堂。
做完这些,已经是正午时间。
值钱的东西都在一天前安放在了马车上。眼下,只要科尔宾点头,这只带着十五辆马车的车队随时可以持着德意志国王在大公会议期间敛财而发放的通行证离开。
勃艮第公国的一位子爵举兵进攻里昂把男爵击败是10月底,11月初传来的消息时那位子爵已经着手围困内维尔男爵家大本营里昂堡前的最后两个据点了。
洛林公爵夫妇是最后一批走出教堂的人,虽说尼迪塔斯落选教皇令他很失望,但他还是多少有些同情科尔宾的处境,兴许这就是他们两人最后一次见面了。
同情归同情,洛林四面环绕着大大小小十多个公国,公爵与男爵继承人的几年棋友关系还没好到能让公爵与洛林公国最大的盟友勃艮第撕碎盟约交战。
“我会按照他的要求让洛林的护卫送你们离开德意志的。”
他拍了拍科尔宾的肩膀就叹了口气就转身走出教堂大门,保证科尔宾在德意志的安全也就是他看在尼迪塔斯的面子为这小孩子做的事情。公爵夫人眼神哀伤地叮嘱科尔宾照顾好自己几句也跟着等在教堂大门台阶下的丈夫离开了。
伊莎贝拉没到,科尔宾没问她去了哪,大公会议结束那天晚上,她就让公爵的远方亲戚带着秋后围猎去了。一伙子贵族千金和一伙子贵族男性继承凑一起,说是秋后围猎,其实就跟相亲差不多。
等人群走得差不多,陌生的神甫从后面走上来。他自我介绍叫加布里埃莱,是教皇派来的人。他简单地说明了来意,来自教皇的援助只有等内维尔男爵领安定才能提供。
男爵领一日不稳,那援助就一日不致,科尔宾面无表情地目送着这位替教皇传话的人走下台阶。尼迪塔斯的尸体才失去温度,马丁五世就开始背弃双方的承诺。
不过他不怪这个刚贴上教皇宝座的教皇。
加布里埃莱忽然停住脚步转头望过来,他指了指四辆从教堂前街巷走出来的马车又走回去低声道,“这是教皇私人赠送给您的物资。马车装有二十九具产自米兰的半身胸铠、三十一具胸甲、四十柄骑士剑、二十把骑枪、十把弩弓。虽然是临时凑齐的,但教宗认为这些你会用得上的。”
科尔宾初一闻言有些惊讶马丁五世的用意。坐上了教皇之位的马丁五世会那么好心?转念一想,他就明白了,马丁五世是不想让双方的关系太僵,说不定将来他会有用他的时候,到时候马丁五世有了这个交情在里头就不会不好意思开口了。
又是一个狡猾的狐狸。科尔宾装作受宠若惊的样子握住加布里埃莱的双手差点就哭了出来。
根据尼迪塔斯临走前交代的话,科尔宾知道一个教皇之位的比几十具即成的装备要贵得多,但对方并不打算现在就兑现。
加布里埃莱很满意科尔宾的表情变化,由错愕道震惊再到欢喜。交接完货物加布里埃莱领着四个马夫也走了。
此时,教堂里剩下的就是那个表情冰冷的匈雅提了,他持剑仰头看着小教堂壁上五彩斑斓的玻璃窗就立在那里似乎没有离开的意思。
听到靠近的脚步,匈雅提沉声问道:“你回到法兰西打算怎么做?你要面对的是一个公国。”
忽地听到匈雅提的问题,科尔宾先是苦涩的一笑,他在大学修的可是音乐专业来着,既没上过军事网站又没看过什么厚黑大作:“先赎出父亲。然后再与勃艮第委与蛇虚。”
沉默了好一会儿,匈雅提扭头凝眸注视着科尔宾:“你想复仇….你能想到委与蛇虚很好。起码这些年下来你做事不再冲动。
可你想过没有,赎出了你的父亲,只是继承人的你就失去了对整个男爵领的控制权,你将不能再按照你的意愿来进行你的计划。如果你的父亲执意要立刻报复或者又选择归附勃艮第,你该怎么办?”
科尔宾想到伊莎拜拉每天以泪洗脸的样子坚决地说道:“我不会放弃赎出我父亲。”
匈雅提问道:“即使对方狮子大开口也要吗?”
“哪怕是付出整个里昂。”科尔宾早就想好了,大不了先退出里昂,隐忍一段时间。等贞德出山的时候就去做跟着她捡小便宜的贵族,打了那么多胜仗收复失地,法王总会给他一些不太寒酸的封地!
匈雅提只当科尔宾是信口开河,他伸出粗糙的手掌狠狠地敲了科尔宾一下:“你思考了你是怎么想的。但你想过敌人是怎么想没有?”
中世纪老流氓蹲在科尔宾跟前十分严肃的说道:“我看过主教大人给我的地图。里昂这位置就卡在勃艮第出海口的下方,从地中海到勃艮第的货物和勃艮第想要流传到法兰西南部、意大利、西班牙的货物都得经过里昂。大笔的黄金、货物从你们家门前走过,你认为勃艮第会对扎在在这片土地百年有余的内维尔家族心慈手软吗?”
“导师是说勃艮第要对我们赶尽杀绝?!”科尔宾感到一股寒意从体内升起。中世纪那些骑士经常被俘虏还活得人模狗样的,他还原以为那是勃艮第想打秋风,结果老子不给力输了一场的反掠夺战役。没想到勃艮第压根就是在打一场灭绝内维尔一脉的除草行动。
“以前勃艮第没有动作是因为他们顾忌到法王,现在他们与英格兰苟合在一起,趁机吞并里昂灭绝内维尔家,即使将来英格兰势弱,勃艮第回到法兰西这边,但当内维尔家已成过眼的云烟时,法王肯定不会为了区区里昂而令双方的关系破裂。
你想投降、想屈服去委与蛇虚,勃艮第肯定不同意。在他们眼里,里昂的主人必须换!而且还得是勃艮第公爵家的血脉。科尔宾,你已经无路可退。”匈雅提一口气说完才深吸了一口气。
勃艮第结盟英格兰,两强携手攻略法国之地。亨利五世以诺曼底为据点向四处用兵,勃艮第在西边牵制几个公国无法出兵抗击并利用自身兵力上的优势逐步蚕食几个元气大伤公国、伯国的领地。
吞并扼守法国南部交通枢纽的里昂肯定只是无畏约翰为一个打造伟大国度计划的第一步。一切顺利的话,不出几年只要把低地佛兰德斯地区和法国内的公国领地连接起来,连贯西欧大陆的一个强大公国就能展现在世人眼前。
血色尽失的科尔宾握紧了拳头又松开,他想明白了一件事:“导师,教父给了你多少钱来?”
神经粗壮的中世纪流氓不禁脸颊一抽,把眼睛移向另一边:“你怎么知道的。”
“没下狠功夫,您会知道得那么清楚么?”科尔宾对上那双躲闪的眼睛幽幽道。
“主教大人给了三百金佛林,还有你们过去住的那间大宅子也给我了。算起来有四百金佛罗林。”
“几句话就值好几百金佛罗林。这样,导师,剩下的话,你就不用说了,把一部分退给我就好了。我急着用钱。”科尔宾十分认真的说道,不像是开玩笑的,“对了,我记起来宅里有好几匹从教父庄园送来的骏马,正好能给几个缺马的扈从用上。还有,教父书房走廊前放着两具礼仪铠甲拿去跟身材和纳威特差不多的骑士以一换一,那纳威特不就有铠甲了么。”
“导师吃点亏,每个月多领十金佛林的雇佣金帮你到里昂打仗。那钱就不用退了,你看这样成不。”
科尔宾推测道:“您那国王又那啥了….”
蹲在地上的白骑士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知道就好….知道就好….”
两人同时叹了口气,都是国王不给力惹的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