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若怀?他怎么在这里?
朱颜不敢置信的看着稳坐在文武百官中的虚若怀,他居然穿着银白色的盔甲,一种军人的威严气质,在他身上陡然呈现,再也看不出他从前的温润清朗之气。
看着这样的虚若怀,她心里讶然。
虽然他做这样的打扮,也很帅气,但她还是喜欢从前的他。
心里怔然着,与他目光相接,望进他仿佛含着千言万语的墨眸中,心里忽然有些歉疚,稍稍移开目光,却赫然看到他旁边坐着的孤君望。
她怔了一下,见两人的目光一起望着自己,那眼里隐含的忧虑,让她心里一暖,他们是在担心太后会对她怎么样么?
想着,她嘴角微绽出笑容,朝他们点了点头,示意不用为她担心。她知道西风临既然当着众人的面将自己留在身边,便说明了他不会让太后对她动手,即便她不明白太后是出于什么理由想要赐死她,但不知为何她心里竟然一点也不担心。
“你很开心?”西风临隐含不悦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
朱颜一愣,察觉到他在与自己说话时,唇角的笑容立马敛去,低低的道:“没有。”
西风临轻哼了声,没再说话,目光专注的投向看台上。此时歌姬们早已退下,这时又上来一个着红色衣裙的歌姬,她发髫高挽,面容清丽,合着有些清冷的嗓音,正在轻声吟唱道:“狼牙月,伊人憔悴,我举杯,炊尽了风雪,是谁打翻前世柜,惹尘埃是非,缘字几番轮回,你锁眉,哭红颜唤不回,纵然青史已成灰,我爱不灭,繁华如三千东流水。我只取一瓢爱了解,只恋你化身的蝶……”
众人都沉浸在那清冷却又美妙的歌声里,一时只有看台上的歌姬的声音,充斥着整个广场。
朱颜勾了勾唇,不甚感兴趣的将目光瞟向别处。
耳边却不断飘来歌姬的歌声,“铜镜映无邪,扎马尾,你若撒野,今生我把酒奉陪。”
“这首歌叫什么?”西风临忽然问道。
朱颜微怔,直到台下传来雷动的掌声,才慢半拍的说:“发如雪。”
“发如雪?”西风临轻声念道,冰蓝色的眼瞳划过一抹异样,“嗯,这歌词也不错的。”
朱颜翻了个白眼,废话,这歌词不好,方文山能当周杰伦的御用词人么?
她刚抬头,就看到虚若怀与孤君望向她投来的了然的眼神。她微微一滞,他们难道晓得这歌是她教歌姬的?
见两人眼里微露出的喜悦与赞赏,她不禁一阵心虚,拜托别用那种近乎崇拜的眼神看她好么,她这是抄袭别人的。
她轻咳了声,移开目光,却陡然看到西风临把酒盏往后递给她,“渴么?这个酒不太烈。”
朱颜心里大赞妖孽实在太上道了,看着面前的上好酒水,也不客气,伸手就端过来,然后微低子,躲在妖孽背后轻啜着酒。
这次她学乖了,不敢再逞英雄,而是轻轻的饮啜着酒。
她蹲在西风临背后,耳边听到台上又传来歌姬的歌声,是花好月圆夜。
因为蹲着,脚有些麻,她便索性坐在地上,好在地上铺了地毡,也不太冷的。她手握着酒盏,跟着那歌声,轻轻哼起了曲子。
虽然她的声音很小很轻,但西风临还是听到了,好看的唇角轻轻掀起,冰瞳里带着一丝隐约的宠溺。他忽然侧过身去,在看到她坐在地上时,长眉轻蹙了下,轻声命令道:“丫头,不准坐地上,快起来。”
朱颜转头怔怔看他,脸上不知何时爬满了眼泪。
西风临眼神微滞,心里莫名一紧,沉声问:“你怎么了,怎么无缘无故就哭了?”
朱颜触手一模,才知脸上竟挂着泪珠,连忙用袖子擦了擦,强笑道:“没事,可能是不小心进了沙子。”
西风临定定看了她半晌,突然声音软了软,“你放心,朕不会让你有事的。”
朱颜一呆,他是以为她在怕太后吗?不过他的一句话却让她莫名的感到安心。虽然事实上她并不是担心这个,她只是想起了朱玉和外婆,突然有些伤感而已。
“西风临,我好想好想家哦!”她背往后靠在龙椅背上,脸上有落寞。
西风临从没看到过这样看起来脆弱又让人怜惜的她,在他眼里,她向来都是很快乐的。
“再给朕一段时间,等这里的一切结束了之后,朕亲自送你回家。”他突然说道。
朱颜却吓了一跳,差点跳起来,有些结巴的说:“你、你要送我回家?”送她回21世纪?开什么玩笑!
“嗯,所以你再忍耐、忍耐一下就好。”他却很认真的说,冰蓝色的眼瞳望着遥远的天际,有些若有所思。
“呵呵,不过我已经没有家了。”朱颜自嘲的说,她是不可能回去了,外婆说她是属于这里的,但她却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去?
西风临微侧过身来看她,忽然长指轻揩去她眼角的残泪,“没关系,就算没有家了,也可以重新建过一个的。”
朱颜的心忽然漏跳了一拍,不知道是因为他的动作,还是因为他话里的隐喻。他说的重建一个是什么意思?她要跟谁重建?
她想再问时,他却已经转过身去了。
这时一个爽朗的声音传来,“皇上,这次来到贵国有幸听到这么多美妙动人的歌曲,实在是我等的荣幸。”
朱颜蹲在那里,听到这话,微蹙了下眉,看来今晚的宴会没那么平静,找麻烦的人来了。
果然,那个声音顿了顿,倏而一变,“就不知道贵国将军带兵打仗如何,是不是也能像这个歌声一样让人慑服?”
朱颜笑了笑,好家伙,居然明褒暗贬,他说歌声好听,却在隐喻带兵的将军是娘娘腔、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
想到这里,她突然一惊,这厮可不就是在讽刺虚若怀中看不中用么?
她怒了,居然敢诽谤她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她霍地站了起来,大眼扫过说话的人,发现是一个长得很魁梧的汉子,此时正站在广场中央,像一座塔一样的耸立在那里。那嘴角隐含的轻蔑笑意,很是让人火大。她低头去看西风临,发现他的面色一派平静,长指间轻握着一个琉璃酒盏,看不出任何发怒的征兆,只是那阖的眸内却寒光乍现。
他轻笑一声,“司徒将军所言甚是,不如就让本朝的将军与你切磋一下如何?也让各国的使臣大人们看看,谁——才是绣花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