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昨天下午出院的。上午,她抽出时间,来看过依红。思佳烦心的、面朝窗外回避了梅方。梅方只感到惶惶然不能自如的站在依红旁边问候着她。看了看她的伤情状况。依红看到这一片尴尬的局面,招呼梅方坐下,她热情的与她嘘“寒”问“暖”。梅方虽然颇有兴奋与依红答理,然而,却掩盖不住她眉梢眼底带着的那一片轻愁淡雾。依红看到梅方脸上那细腻的肌肤,那嚅动的嘴唇,也显示出了一种女姓的娇美。一会儿,梅方离去了。依红真想为她与思佳找来机会。
下午,梅方又来看了依红,说话了一番,转出门去。依红突然对思佳说:
“我还有话要与小阮谈谈,你快帮我叫转她来。”
“下次谈好了。”思佳若有所思的:“你在帮我找机会吧?”
“思佳!你何必这样对小阮呢?你不觉得这样做不妥吗?”
“迫于无奈娶她,需要太大的勇气,再说,我对她……”思佳说不下去,痛苦的一摔头,“这已是我对得起她的最大限度了。”
“呵——”依红心生一惊,“你决不能毁了自己,毁了梅方。就当是对她的施舍,心里也会坦荡多了。”
“啊!”思佳又一摔头,强忍着痛苦。“我们不要为这些事情伤脑筋了!”他乞求的。
“但是,你必须答应我要正确对待她。”依红请求的。
“好,我答应!我答应!”思佳说得很快,很凄楚。眼里几乎在冒火。一副愁思的神情,心事又重重。
他是不是在应付呢?也许!依红望着思佳,也无法再说什么,毕竟自己也是愁思茫茫而心事重重。
“我伤愈后,我的路将向何方?回荆门吗?去把我的哀怨告诉给爸爸、妈妈、哥哥和亲人们吗?哦!他们在家里,一定整日整夜的思念着自己的亲人;一定在喜气洋洋的为我准备着婚嫁。我可敬的爸爸、妈妈一定在渴望女儿早日归来,一定会像那信中的呼唤:‘孩子,妈妈好想你,好想看看你……’啊!”依红一声惊叫,想到这里,辛酸的眼泪恶潮般冲出,抱着头伏进臂弯里,痛楚的喊起来:
“爸!妈!我不想见您们!我不想见您们了!我……”
思佳起身过去,拥住她的肩,轻声的喊:
“依红,安静一下吧!”他咧开嘴,不知该说什么,只是有口难言,有口难言啊!是什么掐死了他们昔日里的随谈?是什么熄灭了他微笑里的灵魂?思佳只能向她继续的低吟:“你不要激动,依红!把你的不痛快说出来吧!依红!”
依红顽强的抬起来,无情的说:
“你不要管我!”
依红说着,惊愕的猛一醒悟,迅速看到了思佳受伤的表情,那表情立刻感染了她,染在她的脸上,染在她的胸口。她迷惑的看着他。他的情绪终于稳定下来,会意的点了点头。她真想扑过去,扑进他的怀里,痛痛快快哭一场。但是,依红不能!她必须疏远思佳了,让他的心早一天转移,早一天罢休。她不再理他,继续去思想:
“唉!”依红深叹,“去十堰,只有去十堰,去与巍巍在一起,啊!不,不能!我心里在高叫,痛苦立刻包围过来,眼泪就要冲出,但总算抑制住。我无法去见巍巍,不能总叫落魄让她怜悯,让她同情。也无法去见顾叔叔、顾阿姨他们,还有那些工作上的同事、好友。到处都是天罗地网!到处都是烧灼我生命的火海!我只好回转头,投靠父母,让他们去同情,让他们把我留在身边。让亲人们的爱去温暖这已冰冻了的心!”
“唉!”依红轻叹,心里痛楚的呐喊着:“只缘是朝梦一缕,难见我红颜初还!老天!你如此无情!”
第四天,梅方来陪依红换药时,思佳去给依红父母挂通了长途,说明要推迟几天回去。梅方为依红开了愈合伤口的名贵药。依红回到病房,她惊呆了:
病房里挤了约末十来个人,还有些眼熟。他们围着冯主任,曾建杰在说着什么,哦!是那些老师们。依红记起来了。怎么?她心里胡乱猜想,这些人来干什么?来问罪吗?告诉你们,我们没有罪!我们做了最仁慈的选择!不是吗?可是,他们的脸上都是一张张和蔼的面孔,一丝威严也查迹不出,依红已经走向他们,她喊的:
“曾老师,你们怎么来了?”
“哦!”建杰应的,忙从床头柜上拾起一个大花蓝,笑盈盈的说:“依红,我们校长听了你们的事情,很受感动,他代表学校向你高尚的情操表示敬意!特赠:‘红梅傲雪’!请你收下。”建杰恭敬的向依红递过来。
那是一个椭圆形的花篮,一束粉色的梅花正含苞待放,花束上白色的满天星和苍翠的柏枝枝条稀疏的点缀其中。看上去又高贵又典雅!而精神丽质!花束边附着纸条写着一句话:“风雪常临三冬尽,红梅笑傲吐芬芳。”呵!红梅笑傲吐芬芳!
依红接过来,轻轻的点了点头。激动得热泪盈眶,她转向冯主任:
“谢谢您!请您代我向校长说声谢谢!”依红转过身:“谢谢大家!由衷的感谢!”她扑闪着热泪接着说:“我们只是做了应该这么做的事情。”
冯主任接口:“不,这样的抉择是需要勇气的,的确!这是一个惊人的转折点!他包含着你的善良、爱心和高尚的情操,像这样的思想值得传颂。我们都是教育界的人士,对高尚的思想给予鼓励是理所当然的。”
“啊……”依红激动的张开了笑脸。还想说什么?好感动,感动得又欣喜又温暖!
笑!依红是真的笑了,从心底的高兴,满腔激情的笑了!这是她这几天来第一次欣慰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