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人,跟随着关纯,向着袁绍的方向杀去。前行不过数十步,已有上千的士卒倒毙于地,但是却没有一人后退,依然执着的,毫不畏惧的前行着。
精神是强大的,但是身躯却是脆弱的。
纵使这些士卒已将一切都抛诸脑后,但是身体上的创伤,依然阻碍着他们前行,让他们直到战死,依然爆鼓着双眼,死不瞑目。
随着麴义带领着袁绍的侍卫加入,关纯的队伍顿时为之一滞,前行再无那般容易。层层叠叠的士卒阻挡,让他们几乎寸步难行。而颜良、文丑也都放弃了自己厮杀的位置,转而与麴义汇合一处,急的挥舞着自己的武器,狞笑着屠杀这些无畏的士卒。
失落,渐渐的攀上关纯的心上。没有机会了,士卒们最后一丝斗志,恐怕会在颜良、文丑、麴义的猛烈厮杀中一点点的消散。
仰头望天,关纯露出一丝苦笑,“将军,关纯纵使拼尽所有,依然无法为你报仇,只得亲自前来向你赔罪了,希望能继续侍奉在将军身边,为自己犯下的错误而赎罪。”
见关纯已经被抵挡住,袁绍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刚才的气氛实在是太诡异,太憋闷,让几乎有一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此时却是浑身舒爽,解决了关纯,邺城内就只剩下一个耿武,而耿武却是有勇无谋之人,夺取冀州,易如反掌耳!
“主公,前方有大队人马厮杀!”斥候急冲到张飞身边,快的说道:“属下在外围观看,乃袁绍大军正在围攻一队打着‘关’字旗的队伍,此时已经是危在旦夕,恐怕再过片刻,就会全军覆没了。”
“加!”
此时能在邺城南面厮杀的,除了袁绍与关纯,根本不可能有其他人。而听到斥候说关纯已经坚持不下去,张飞顿时下令,全军加。
而正期待着关纯被杀死的袁绍,也接到了斥候的汇报,一队骑兵正急的冲刺而来,打着一张“张”字大旗。
“骑兵、张字大旗!”这两个关键语一进入袁绍的大脑,顿时融合出一张脸来——张飞。
“张飞率领着大队骑兵来了!”袁绍恨得牙痒痒,“为什么在现在这个关键时刻来,为什么不晚一点儿,为什么不等到自己解决了关纯再来?”
但是,袁绍也知道,此时再幻想这些都是无稽之谈,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沉着一张脸,袁绍对着身边的传令兵说道:“命颜良即刻将包围圈北面的士卒带出来,列阵迎敌!”
包围圈的一丝松动,瞬间就让关纯给觉察到了,看了一眼北面,现那些袁绍麾下的士卒,正在颜良的带领下,调转枪头,正在面北列阵,显然是北面来了敌人。
“援军?难道耿武带着大军出来了?”想到这里,关纯心里没有一丝欣喜,反而越的沉重起来,“耿武怎么可以带领士卒出来?为什么不听我的话,好好的守着邺城?将军已经不在了,要是再没了士卒,还拿什么来报仇?这不是将冀州拱手让给袁绍吗?”
关纯心中充满了无奈,自己身陷于此,如若耿武得到消息,怎么可能坐视不理?这也不能怪他,要怪也只能怪自己,被仇恨冲昏了头脑,将万余大军都葬送于此,而且,还极有可能将耿武也月兑下这万丈深渊。
但是,渐渐的,关纯感觉不对了,眼里不由流露出一丝惊喜。
近万骑兵,在这河北平原之上,奔跑起来是何等的壮观?大地已经出了剧烈的震颤,巨大的轰鸣声,也渐渐的传了过来。
“骑兵!”关纯心中狂喜,将军来冀州不过年余,根本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去组建骑兵,所以,这肯定不是耿武带着人来了。那还会有谁?张飞张太守,从审配那里,关纯知道,张飞正率领着一万骑兵,游弋在冀州外围。
“冲锋!”
一声爆喝,瞬间传遍了整个战场!
面对前方颜良组织起来的步卒队列,张飞根本没放在眼里,厮杀如此之久,早已成了疲兵,还如何抵挡自己这急冲刺的骑兵?
听到这声音,关纯感觉如天籁之音一般,浑身都舒坦了起来,对着周围的近三千士卒,高声喝道:“将士们,咱们的援军来了,张太守带着上万骑兵,来营救咱们了!都给我杀,宰了袁绍,宰了叛贼麴义!”
这声音,对于关纯乃天籁之音,对于袁绍,却如噩梦的召唤。
位于阵列之后的颜良,看着越来越近的骑兵,手心也冒出了冷汗。对于能不能抵挡住这些骑兵的冲击,他根本没有丝毫的把握。箭矢,本是对付这些骑兵最好的武器,但是,在剿灭关纯的过程中,箭矢早已射得差不多了。如若不然,为何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关纯麾下的士卒斩杀掉一万?
将仅剩的弓箭兵组织到一起,颜良出了自己的号令:“放箭!”
稀稀拉拉的箭矢,对于急冲刺的骑兵,根本没有丝毫的阻挡作用,即使有士卒被射中,也都会咬牙坚持。因为身为骑兵的他们知道,在如此密集的骑兵队伍中,一旦坠马,就再无生还的可能。纵使兄弟们再顾忌同袍之义,此时也不可能操纵战马,避开自己。
“嘭嘭嘭……”
“嘭嘭嘭……”
一声声的闷响,充斥着整个战场,无数的骑兵,义无反顾的撞上了面前的步兵阵列,即使面前布满了枪林。
“咴津津……”
“咔嚓……”
“嘭……”
“噗……”
被长枪刺伤的战马的嘶鸣声,骨头的断裂声,战马与步卒的撞击声,鲜血的喷涌声,接连不断的出现在战场之上。
人肉之躯,如何抵挡猛兽之力,无数的士卒被撞飞,无数的士卒被撞退,连片的士卒被推倒,如犁牛锄地。整个近万人的步卒阵列,正被近万猛冲而来的骑兵,冲撞着,身不由己的后退着,没有丝毫的反抗之力,犹如一排钢铁洪流,将沿途的一切都冲刷干净。
“机会!机会!”关纯心中猛烈的嘶喊着,这是机会,一定要抓住,“杀!都给我冲!”
一场崩溃极有可能生,关纯看准了机会,不管不顾前方依然在厮杀着的麴义、文丑,带领着自己麾下的士卒,极力的想冲近袁绍,斩杀这罪魁祸。
本已疲惫不堪,只想在临死之前,多杀死一个敌人的士卒们,在见识了骑兵的威力后,也重新振作了起来,精神面貌焕然一新,跟随着关纯,挥舞着手里的的武器,极力的砍杀,宣泄着心中的怒气。
但终究是人数太少,面对麴义、文丑率领的万余大军,关纯根本冲不过去,根本没有机会杀掉袁绍,反而将自己给暴露了出来。
正杀得郁闷不已的文丑,如何能放过这个机会,眼见关纯居然冲到了最前列,自己亲自厮杀起来,脸上顿时爬满了狞笑,轻磕马月复,纵马冲向了关纯。
“别驾小心!”
正处于兴奋状态的关纯,只顾着砍杀面前的士卒,根本没有注意到文丑杀了过来,直到侍卫的呼喊,这才现一柄长枪,急的向着自己的咽喉刺了过来。
快、精准、狠辣、刁钻,让关纯根本没有任何办法来抵挡这刺来的一枪,只得伸出了自己的左手,希望能抓住这长枪,让他远离自己的咽喉。
但是,文丑的力量那是关纯能抵挡的吗?
“噗!”
长枪入肉,只是不是关纯的咽喉,而是从关纯的右胸肋骨间刺了进去,几乎洞穿整个身体。紧紧的抓住这柄长枪,关纯强忍着剧烈的疼痛,挥起自己的长枪,向着文丑刺了过去。
见着软绵绵的长枪刺来,文丑冷笑一声,猛然用力,抽回了自己的长枪。
没有长枪的阻隔,鲜血顿时从关纯的身上飚射出来,让他感觉浑身的力量正急的消失,头晕目眩,骑在马上也摇摇欲坠。
侍卫们赶紧将关纯从马上拖了下拉,躲进了队伍的中心,用力的按住他的伤口,希望能减少血液的流失。
见关纯被文丑一枪刺中,袁绍心理顿时松了口气,总算是解决了一个,但是将目光投向张飞的时候,袁绍一颗心瞬间又提了起来。张飞率领的骑兵,已经快将整个阵列给戳穿,士卒们根本没有一点儿办法抵挡,不是被杀死,就是被推向了两边,根本不敢与这高冲刺的战马对抗。
“主公……”逢纪非常了解袁绍,见此时已经有了一丝战绩,赶紧出口,希望袁绍能收兵,不然士卒就要奔溃了。
袁绍苦笑一声,他当然明白逢纪的意思,对着身边的传令兵说道:“鸣金收兵,让士卒们都聚集到本将身边来。”
“叮叮叮……”
一阵金石之声,瞬间传遍了战场。
袁绍麾下的士卒,尽皆松了一口气,总算是不用去面对疯狂的关纯与猛烈的张飞了,纷纷足狂奔,向着主公的方向逃奔。
见袁绍退兵,张飞也不打算再行厮杀了,而且,此时战马的度也已经慢慢的降了下来,再这么短的距离,想再次冲锋起来,却是没有可能了。
率领着骑兵,张飞飞快的冲向了关纯的队伍。
见关纯虽脸色苍白,但是还活着,张飞也松了口气,毕竟此次来,就是为了将关纯给带回去。
看了眼已经汇聚在一个小山坡上的袁绍大军,只是紧张的防守着,并没有冲下来的打算,张飞对着关纯说道:“关别驾赶紧带着步卒回邺城吧,本将为你们断后。”
关纯点了点头,强撑着身体站了起来,在侍卫的搀扶下,缓缓的向着邺城走去。
看着护送着关纯离去的张飞,袁绍握紧了拳头,咬牙切齿的低吼道:“竖子张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