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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内心来,楚振邦是真的希望能够给自己的老家,能够给渠水做点什么,但这份心要转变成实际行动却需要花费很多的心思。
在神州这片神的土地上,很多时候好心办出来的不一定是好事,好心办出来的好事,最后也不一定能落个好评。前世的时候,楚振邦就听人过一句话,这个社会讲究的不是好人有好报,而是枪打出头鸟,这种法虽然有些片面,但很多时候它还就是一个真理。
举一个最简单的例子,那些做慈善事业、整天搞募捐的人,有几个没被方方面面的媒体骂臭过?国人总是喜欢追求完美,讲究的是你可以不做好事,但一旦你因为做好事出了名,你就得整天做好事,半点纰漏都不能出,否则的话,就得想尽千方百计的把你搞臭,把你从神坛上拉下来扔进茅坑,再往里头丢上几块大石头,让你永世不得翻身。
楚振邦不想惹上这种麻烦,更不想高调做人,成为人人称道的那种“致富不忘乡里,带动全县共同富裕”的能人,他只想踏踏实实的发展他的西城时尚,做他的生意,过他的生活。所以,在促成林蛙养殖这个项目上,他所选择的也只是一条曲折的方法,从侧面对这个产业在渠水的发展推动一下。
从山区里回到县城的当天,楚振邦就将联系东农大的事交给了詹国兴。第三天的时候,詹国兴从哈市打来电话,是东农大的确有这个技术研究项目,此前也想过在一定地区内推广,但一来是找不到固定的销路,解决不了养殖配套的销售问题,二来则是校方联系的几个县、乡镇,都对这种项目不感兴趣,不愿由地方财政拨付资金在当地推广。
得到这个答复的楚振邦算是放了心,在他看来,只要有技术,什么问题也称不上是问题了,现在他唯一要做的,就是等到年后冬去春来,林蛙冬眠期过了之后,从东农大雇两个技术员过来了。
年根底下的农历二十九,苗老汉急不可耐的跑了一趟县里,将楚振邦给他买下来的一台“丹霞4”手扶拖拉机开回了家。当天跟他一块到县城里来的,还有一个看上去最多三十出头的少妇,少妇长的不算多么好看,但人生的很白净,看着细皮女敕肉的,胸脯大、翘,很有一股子不出的风情。事后听苗豆,这少妇就是跟苗老汉黏在一块的寡妇,经过一段时间的“家庭战争”之后,老实本分的苗老太太已经默许了这寡妇的存在,对他们两人之间的事也是睁一眼闭一眼的不加理会了。
闭塞的山区里自然有山区人自己的生活方式,即便是对自己的准老丈人,楚振邦也不好多加置评,更何况他自己的私生活都乱的一塌糊涂,根本就没资格对人家三道四——苗老汉不过是跟个寡妇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可跟他楚振邦不清不楚的女人就不止是一个两个了。
喧天的爆竹声宣告了1990年春节的正式到来,年三十晚上,春晚节目中那个由几位北京体育学院学生表演的艺术体操节目《健美变奏曲》,似乎为国人的封建思维方式敞开了一扇步向更加开放、更加个性化的大门。就像看电视时,楚振邦老娘方红玉所的那样:“哎呀,你这几个丫头都是穿的啥,衣裳包胸包的,啥都让人家看见了,也不害个臊。”
对老娘这样的抱怨,楚振邦只能一笑了之,他总不能告诉老娘再过个十年二十年的,有些女孩子都能自拍个果照啥的故意放到上,还美其名曰:爆照求关注。
改革开放之初,总设计师他老人家就过,改革就像是开一扇窗,涌进来的不一定都是好东西,其中不可避免的会夹杂一些糟粕。所以在坚持物质文明建设的时候,还要注重精神文明建设,要做到“两手抓两手都要硬”。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两手抓变成了一脚踹,物质有了,精神没了,取代精神文明建设的是一面“河蟹”大旗,教条式的屏蔽成了这面大旗下的主旋律,老祖宗留下来、在中华大地上传承了上千年的大批汉字、词语,成了不能出现在络中的禁忌,这其中甚至包括了国家的全称,也不知道大清国兴“蚊子肉”的时候是不是也不允许大清顺民们、八旗子弟们“大清国”三字,而是只能代之以“***”。不过换一个角度考虑,似乎也有值得庆幸的地方,多亏老祖宗们发明的是方块字,若是也像西方国家那样采用印欧语系的26个字母,那可该怎么办啊。
取得了巨大的成绩,总是免不了会伴随着这样抑或是那样的问题,就像是那句口号所的: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路见不平一声吼,吼完继续往前走就是了。
新的一年总会有些新的气象,初五刚过,楚振邦就接到了团县委转过来的一份特殊函件,发函单位是白岭地区团地委,函件的内容,是他这个曾经做过基层团工作的青年企业家已经经由团地委推荐,被北疆省团省委列入了今年的“全国新长征突击手”的评选名单。而作为参选者的必要表现,他这个西城时尚的总裁,有必要配合团地委在西城时尚内部建立团支部,以此来配合团内工作。
第一眼看到这份公函的时候,实话,楚振邦真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的确,这年头“新长征突击手”的头衔含金量是很高的,如果能有机会荣获这个称号,楚振邦会非常的乐意。可是在西城时尚集团内建立团支部,这个问题就让人感觉有点滑稽了,关键的问题是,这个团支部成立起来之后,由谁担任团支部书记呢?它归哪个部门直接领导呢?
当然,作为一个曾经做过团工作的人,楚振邦也知道团地委那边打得主意,建立健全的基层团支部组织,是一地团委的重要政绩体现,一任团委书记打工作报告的时候,列在第一项的,就是当年在多少多少企业、集体内建立了多少多少团支部,并依托这些团支部搞了什么什么活动,有什么什么的积极意义。
西城时尚在过去的半年多时间里发展迅猛,即便是在国际时尚界都拥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如果白岭团地委能在西城时尚集团内建立起团支部组织,那当时拿出去就是一笔耀眼的政绩。最重要的是,这份政绩还可以随着西城的发展无限期的延续下去。方,年后西城时尚在米兰举办时装发布会,一旦成功了,具备了影响力了,白岭团地委立马就可以把这件事搬过来,提一提西城时尚集团团支部在这个商业活动中起到的“不容忽视”的重要作用。再有,将来西城时尚出资举办的任何大型活动,有西城时尚集团的团支部乃至于白岭团地委,都可以从中捞一个“挂名权”,这也是一个出头露彩的机会。
就楚振邦个人来讲,他倒不是很介意在西城时尚内建立一个团支部,什么挂名权啊、沾光露彩啊之类的事,他同样也不是很介意,毕竟他在乎的只是西城的发展,而不在乎仕途资本的积累,从这一点上,他与白岭团地委之间不存在利益冲突。关键一点,还是团支部书记的人选不好确定,这个职位在西城内不可能有什么实权,但若是安排非人,将来也会很讨厌的。
正是出于这一点考虑,楚振邦没有当即应承这件事,但也没有回绝,只是等他回到白岭之后再作考虑。
临近元宵节的时候,国内有两件事被炒得沸沸扬扬,第一件事是台湾作家三毛自杀的消息,其实她是新年之前就已经自杀了的,但消息在内地传开总是需要一定的时间。对这件事,楚振邦的态度是不关心、不关注、不评论,所谓文学家、艺术家的自杀的多了去了,从梵高到海明威,近一点的有海子,往后推一推还会有顾城,三毛的自杀绝不会是前无古人,当然也不会是后无来者的。每个人都有选择生与死的权利,楚振邦自认为自己离着他们的精神世界太远,即便是奋起直追估计也没有追上的可能了。
第二件事对于楚振邦来却是相当的重要,那就是平同志在上海浦东开发问题上的第一次明确表态,在楚振邦的记忆中,上海浦东区的全面开发似乎就是始于这一时期。从这个时间开始,其后用不了几年,上海的浦东将变得寸土寸金,甚至可以是寸金买不到寸土。
短期内,楚振邦还没有进军地产行业的打算,但这并不妨碍他抽出一部分资金,在浦东区的规划蓝图上为西城时尚买一块地出来,建一个真正具备跨国时尚集团气质的集团总部。不过,做这件事的前提,还是需要西城成功的在米兰时装周上崭露头角,没有这个做基础,即便是不考虑资金的问题,西城也撑不起那么一个屹立于上海滩滩头的现代化总部。
过了元宵节,也就临近阳历的二月中旬了,距离着西城时尚前往米兰召开第一届时装发布会还有不到一个半月的时间,换句话,楚振邦在结束休假之后,最多只有半个月的休整期就要启程前往米兰,作为这场时装发布会的时装设计师,他必须先去米兰打前站,那边还有一系列交际工作等着他去应酬
新春过后的白岭没有半点天气转暖的意思,相反,这几天的气温似乎还有持续下降的趋势,零下三十几度的低温,令人轻易不愿到户外活动,即便是没有风,干冷干冷的天气也让人觉得脸上似乎每时每刻都在开裂一样。
白岭市西城时尚办公大楼外的公路上,从东到西一路停着七八辆大巴车,临近九点钟的时候,两辆草绿色的军车由西向东开过来,最后停靠在办公大楼的前门外。盖着帆布车棚的里,一侧一排坐满了荷枪实弹的武警战士,他们都隶属于白岭市的武警支队,今天的职责就是护送西城时尚的这些大巴车前往哈市机场。
武警是西城时尚公共关系部门专门通过地委、行署借调来的,目的当然不是为了保护一会乘坐大巴车的那些模特,而是为了护送西城时尚这次将带往米兰的全部展品。这些展品中除了数十款时装之外,还有与这些时装相搭配的珠宝首饰,所有这些作品加在一起,即便是只计算工本费,也是一个相当惊人的数字,目前的西城还承担不起丢失这些东西的巨大损失。
两辆军车在集团大楼前停下不久,一群提着各式行李的女孩子就一窝蜂的从大楼里涌出来,莺莺燕燕,欢雀似的挤上一辆辆大巴车,对于她们来,这一天实在是等得太久了,下一站米兰,那是她们所向往的地方。
跟在这些女孩子后面的,是二十几个年轻的伙子,人人手里都提着一个亮皮的银色保险箱,下了台阶之后,箱子立刻就被等候在那里的武警战士接过去,一人一个,用手铐拷在手腕上。
如果再等上几年,国内会出现“武装押运”的专门公司,但现在还没有,所以这种事情也只能通过武警部门来运作,虽然不是无偿服务,可安全性要后世的武装押运公司好得多。
当楚振邦在傅淑丽、傅浓两人的陪同下,从集团大楼里走出来的时候,外面都已经准备好了,一辆辆的大巴车已经发动起来,就等着他上车出发了。
“我还是觉得没有必要让所有人都这么早赶过去,”傅淑丽还在心疼钱的问题,碎碎念般的嘀咕道,“米兰又不是白岭,几十号人每天吃喝拉撒就是一笔惊人的开销,这些钱剩下来干点什么不好?”
“淑丽姐,这种话你最好去跟那些丫头片子们,看看她们会不会在背后画人诅咒你。”傅浓嘻嘻一笑,凑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