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担忧的事情终究还是以光生了,我就知道小菲要是知道了也就等于整个家族都知道了。(请记住.)
果不其然,今年家里过年的报名人数激增到了空前绝后的地步,三姑六婆八姨妈都打着要吃真正团圆饭的旗号只为考察苏瑾南而来。
我怎么看都觉得这场面像很多年之前,久到还没有自己的时候,谁要是买了一台电视机,全村人都会来围观!
我光是接报名电话就接到手软,爸妈因此平白又对苏瑾南多了几分好感。
“你爸妈今天看我的眼神比昨天更亲近了。”苏瑾南沉静在自己的光辉形象里不可自拔。
我专门打压他的自恋情结:“多亏了你,我们家算是实现真正的大团圆了。”
“那敢情好,我还没吃过年三十的团圆饭呢。”
除夕这天下午亲戚们陆陆续续就来了,先是在门口围观了一下那辆帕萨特便断定了苏瑾南的收入不错。
“你别闹心,他们向来从实际出。”我和苏瑾南陪着一群爷们儿在门外聊了半天的车子,以他赛车手的专业角度,我自然只用陪笑打哈哈。
好不容易过了男人们的关卡,真正考验的项目出现在进门后。一群女人对车不感兴趣,早早就进了屋子,等苏瑾南进屋之后她们围坐过来,以开批斗会的格局盘查起来。
“妈,他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男人。”小菲指着苏瑾南对她妈报告,苏瑾南听着脸上画三条。
她妈也就是我小姨妈教育起来:“别没大没小,什么叫‘那个男人’,要加哥哥。”转脸又问苏瑾南:“听嘉鱼妈妈说你姓苏,我们不客气就叫你小苏。”
“行,姨妈您看怎么方便就怎么叫。”苏瑾南的粲然一笑算是给他在一群女人面前留了个好印象。
“小苏啊,听说你不是本地人是?”姑妈结果话头询问起来。(.请记住我)
“不是,我家就在嘉鱼工作的地方。”
“那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大表姐最是八卦。
“我们是在嘉鱼实习的时候因为两个公司有业务往来才认识的。”
“那小苏是做什么工作的?我看你收入应该不错?”大姨妈最是实际。
“我在投资公司做事,这几年公司效益好,所以才还清了房贷车贷。”他撒个慌都脸不红心不跳,房贷车贷,我不禁好笑起来。
“年纪轻轻就住上自己的房子,了不起!”二表姐羡慕不已。
“房子不大,也就刚刚能负担,真没什么。”苏瑾南继续玩着机智问答,看他的样子倒有些不亦乐乎。
各位真对不住了,不是有意要骗你们,这厮的家世真是有些难以启齿。
大姨妈又问:“那小苏家里都有些什么人?”
“爸妈姥爷,还有个姐姐。”
“那家里人都是做什么的?”大姨妈继续挖掘信息。
“爸爸是公务员,妈妈在企业打工,姐姐也是。”苏瑾南这慌撒得真是滴水不漏,就算被识破也至少基本信息是正确的。
接下来的时光基本是在三姑六婆八姨妈的连环炮下消磨掉的,苏瑾南好像真的很适应这种其乐融融的场面,一点也不厌烦,反而越战越勇,说得一群女人甚是喜欢。
大伯母更过分,直接翻出我们家的相册,指着一张张老照片对苏瑾南讲解起来,尤其是记有我光辉形象的照片更是反复研究。
“你小时候这么贪吃啊!”苏瑾南看着我周岁时双手粘着蛋糕的照片笑得惨绝人寰。
“嘉鱼从小就没个吃相,你还没见过更离谱的时候,她以前吃饭基本和春耕差不多,一顿饭吃完脸上身上全都是饭粒,低头一看,她周围的地上早就播上种了。”
大伯母的话逗得在场的同辈们一通乱笑,苏瑾南更是边笑边侧头看看我,好像我是外星球来的怪物一样。
“大伯母,那都是康熙年间的故事了,您老提它干嘛?”我不满的抱怨一句。
“你还别说,我就喜欢听故事里的事!”我看苏瑾南真是见风使舵,我算是看明白了,除了我,这屋子里全是他巴结的对象。
长辈们对他赞赏有加,同辈姐妹更是羡慕得不行,尤其是小菲好几次趴在我耳边说苏瑾南好帅好有风度,还说我走运。
我脸上挂着笑,尽量不动嘴型小声跟苏瑾南抱怨:“现在的孩子怎么那么早熟?一个个都像是琼瑶的门生,什么风花雪月的事都了如指掌。”
苏瑾南假装转身去拿水杯,侧头过来的一瞬笑说:“这才叫解风情。”
我依旧笑着不动声色偷偷在他臂膀长掐了一下,他虽吃痛倒吸一口凉气,不过以这厮的修为脸上的表情仍旧阳光灿烂。
年夜饭做好之后按照习俗要先给祖先上贡磕头,今年行礼的人尤多,我们这些小辈统统被挤到门外等候。
“我还不知道年夜饭之前还有这么一出。”苏瑾南自然是看什么都新鲜。
我做一个噤声的手势小声说:“这可是我们很看重的仪式,是个严肃的事情,你别嬉皮笑脸的,万一让长辈们看见你苦心经营的形象可就毁灭殆尽了。”
“三表姐,今天瑾南哥哥拜了家神之后你们的事是不是就算定下来了?那我什么时候能喝喜酒啊?”又是小菲这个话多虫,一众同辈纷纷掩嘴偷笑。
我很无奈很不耐烦的说:“你小孩子家家的别乱说话,小心你妈回头打你。”
小菲不满的努努嘴:“你真老土,现在谁还流行打,再说这也是我妈告诉我的,要算账找她去。”
苏瑾南学着小菲的样子说:“三表姐,你真老土。”
小菲一时间被逗弄的大笑出来,小姨妈在里面高喝一句:“小菲!”小菲立马就怂了,我万分得意的想她做鬼脸,正得意呢,不知道妈妈怎么就看见我的表情,也高喝一句:“嘉鱼,别没大没小!”
我不禁小声犯起嘀咕:“不愧是姐妹俩。”苏瑾南乐得看笑话,自然不能便宜他,瞪他一眼:“都是你。”
长辈们磕完头接二连三退了出来,苏瑾南装模作样的跟我一起进去,妈妈在神龛旁一连肃穆的主持着大礼:“跪!”
一群人像是上了条一样齐刷刷跪下去。
“愿祖先保佑身体康健,诸事顺利,阖家美满,磕头。”
先前嬉笑的申请顿时收住全都换上了庄严的脸面,恭恭敬敬的连磕三个头。
行过礼起身作揖,妈妈却说:“嘉鱼,小苏,你们留一下。”
大家都是识趣的人,听闻此话也就出去了。爸妈在我们前面的蒲团上跪下来,我在后面看着他们不再挺拔的身影,忽然有些唏嘘。
人在现实中的不得已总是会转化为一些高不可攀的信仰,并不是真希望能如愿,其实也只是但求心安。
妈妈对着神龛虔诚的说道:“请祖先保佑两个孩子在外面工作顺利,遇事清吉,早日开花结果。”
我听着这话难免心生波澜,看一眼身边的苏瑾南,他正好也在看我,眼中是惯常的神俊,只是多了几分叫做责任感的东西。
这三个头我们磕得极认真,极有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