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廷弼,此人是督抚辽东的最佳人选。其三十六年便巡按辽东,熟悉兵事,为当下稳定辽东第一人选。”崔景荣一口便说出了他心目中的第一人选。
但是方从哲在听到崔景荣的人选是熊廷弼后,眉头反而邹了起来。这样的表情,让崔景荣心中不由疑惑了起来。
“阁老,这熊廷弼是李成梁之后,对辽东边事最为熟殓之人。且其在应对后金方面,有着非常有效的看法。”
“熊廷弼此人的才能,我自是知道,但是此时不能让其督抚辽从哲否定了崔景荣对熊廷弼的推荐。
“为什么?”崔景荣难以理解的问道。
“自强,你不要忘了努尔哈赤这次做了什么‘七大恨’公开反叛,是为大逆不道,是我大明之奇耻大辱。不管是皇上,还是朝廷百官,都不可能对此无动于衷。所以,现在大明所要看到的是迅的平定后金。
熊廷弼虽有大才,也深谙兵事,对辽东更是极其熟殓。但是其策略却是实内固外和以夷攻夷,这样一来,辽东兵事势必旷日持久且耗费巨大。这是大明所负担不起,也不能接受的。”
或许有人会说,方从哲没有选择熊廷弼是个错误,也是其人生的一大败笔。但事实却是,当时的情况不允许方从哲选择熊廷弼。要知道,熊廷弼是楚党,同方从哲在朝廷中,护卫奥援。如果条件允许的话,方从哲怎么可能不选择熊廷弼。
作为一个第一大国,在面对后金这种公开的反叛,是不可能容忍的。当时的所有人都不认为后金能够应对大明的怒火,更不可能接受熊廷弼那种大规模修建堡垒,分化北方少数民族,借以困死后金的策略。
所有,与其说是方从哲不选择熊廷弼,还不如说此时的大明不选择熊廷弼。一句话摡之,天朝上国的虚荣,使得大明做出了错误的选择。
“自强,还有其他人选吗?”否定了熊廷弼后,方从哲再次问道。
“其他人?阁老,其他人多身处京师,对辽东兵事可知之甚少啊”
除了熊廷弼,崔景荣便想不出有什么更合适的人选了。毕竟这个时候的大明,能督抚一方军队,特别是这种涉及十数万,甚至更多大军的人选,是不可能选择武将的。而文人,大部分都没有实际的带兵能力,所以,崔景荣想来想去,就只有熊廷弼一人能够胜任了。
听到崔景荣这么说,方从哲不由抚了一下额头,这是他感到头疼的下意识行为,也表明方从哲此时正在为这人选问题而伤脑筋。
沉默了半刻,方从哲像是想起了什么,但似乎有些难以决断。便站起来,来回走了起来。
“自强,老夫想到一个人。”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方从哲停了下来说道。
“何人?”
“杨镐。”
“杨镐?阁老,万万不可啊此人此前曾败而不报,谎报军功,并因此而被革职,如何能胜任此任?”
一听方从哲竟然选择杨镐来担当督抚辽东军务这个如此重要的职位,崔景荣立即跳了起来。
对于杨镐,大明的官员没一个不知道的。朝鲜大战日本,明明大败,杨镐却敢不报。这样的事情,放在其他官员头上,早就要了他脑袋了。但是其官场经营的好,竟然让他逃过了一劫。
崔景荣没有想到方从哲会起用这样的一个人,所以立即表示了反对。
“自强,听我说。后金必须征伐,且需在短时间内平定。就此而言,熊廷弼非合适人选。而其他人或不知兵事,或无同辽东后金作战经验,均非合适人选。但杨镐虽有大过,但其以往多有战功,熟悉兵事。三十八年,起复巡抚辽东,多此击败女真人和蒙古人的进犯。故老夫觉得,他才是此时的最佳人选。”
崔景荣虽然从心底里反对起用杨镐,但是他也知道方从哲说的是事实。杨镐虽然在朝鲜抗倭之战中有过大罪,但其长年身处行伍,且对辽东兵事同样非常熟悉。这些优点是其他大部分文官所不具备的,也是方从哲选择他的原因。
或许有很多人会从事情的结果推断一个人,特别是喜欢从足以为其盖棺定论的大事件上来给一个人贴定标签。
但事实上,相对于那些完全不知兵事的文人,杨镐这个人可以说已经算是一个有些军事才能的人。
在那个时候,任何身处方从哲这个位置的人,都会面对这样的一个问题。是选择那些毫无行伍经验的文人,还是选择熊廷弼和杨镐这种有丰富带兵经验的人。
很显然,大部分人会选择后者。而熊廷弼因为其战略思想是当前的局势所不能接受的,那么自然而然的,方从哲便会将目标放在杨镐的身上。毕竟方从哲也不可能看到未来,不知道他的这个选择会造成多大的恶果。但是就眼前来说,留给方从哲选择的人,也就只有杨镐了。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使得方从哲更加倾向于选择杨镐,那就是党争,愈演愈烈的党争。从哲感到了巨大的危险。他不能让东林党人掌握辽东的兵事,如果让东林党人取得了平定辽东的大功,那么对朝堂之上的其他三党和方从哲这种不想介入党争的人来说,将是个巨大的灾难。
这并不是方从哲杞人忧天,更不能责怪方从哲私心作祟,完完全全是万不得已。更何况,此时的大明,没有一个人会认为这次对后金的战事会遭到惨败。在他们的心目中,这次完全是个等着去摘的战果。
“阁老,或许您是对的,但我还是认为杨镐非合适人选。”崔景荣不知该如何去打消方从哲的这个想法,最终只能以这句话,来表达自己心中的那种坚持。
“哎军国重事,断非病夫绵力所能承担,这东阁该多些人来啊”
对于崔景荣的反对,方从哲并没有继续说什么,只是摆了摆手,表示他已经下定了决心。反而说出了这么一句话,表露出了他对朝廷事务的力不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