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骑兵走过之后,在章千的建议下,三人不再走大路,改行小道。为了避免引起怀疑,三人都将兵器丢在了大路上,只身转入小道。今天天气虽说不算太糟,但却因为看不到太阳,赵棣也分不出东西南北。
连夜的奔走,又是如此狼狈,到了巳时已是饿得头晕眼花。这些日子为了生存,没有吃饱饭的时候很多,按说都该已经习惯才对啊。但不知为何,今日就是特饿,不光赵棣一人如此,张勇、章千也都是如此。也许是觉得已经逃出危险地带,紧绷的心可以放松的缘故吧。
“眼下最重要的是赶紧找个地方,问一下,确定东西南北才是主要。”赵棣边走边说道。
章千点点头,嗯了声。抬头眺望周围的地形,这边虽说不是什么山地,但也是高低不平,起伏不定。等于说是仍在山野之地,这种地方,又是崛起不久的女真后方,相信人烟也不会太稠密。
伸手模了模揣在怀中的玉玺,赵棣只觉得这玩意可比五行大山还要沉重。丢弃?可赵桓那乞望的眼神总是闪现在脑海。留着,可这就是一个烫手的山芋。若是玉玺的消息被人知道,谁晓得又会引来什么豺狼。
出来时匆忙,为了不使被人发现,三人都是将腰牌印信都在身上。但玉玺这东西,章千和张勇却是不敢揣在自己身上,这是大不敬。不管他们两个怎么想,赵棣却是直接揣到怀里,而且就放在离不远的地方。也就是他,换做其他人,断没有敢这样的。
从虎头谷出来,赵棣一直都在纠结。这个传国玉玺到底要不要送给赵构,但想起赵构那嘴脸,不思北进,赵棣就是一阵反感。可如今的南朝是赵构的天下,若是返回汉地,除了交给他,还能给谁?再说,谁也都不敢接这山芋啊。
有时赵棣在想,是不是可以利用这个传国玉玺来要挟一下赵构呢。可转念一想,又有点后怕。赵构那可是连最忠心的顶梁柱都说砍就砍的主,天知道他会不会把自己也给悄无声息的给做了。虽说有个弟弟的身份,但赵棣知道,历来宫廷暗斗,最倒霉的就是这个身份。
那回到汉地究竟做些什么?经商,做个富家翁?还是投奔赵构认亲,做个逍遥王爷?相比后者,赵棣更愿做前者。原因无他,宫廷争斗,这玩意赵棣可不爱。但现在唯一难处理的就是手中的传国玉玺,这该何去何从。
有时赵棣很后悔,不该接过这传国玉玺。要是这东西不到自己手中,自己也就不用如此纠结了。不过这些他也只是憋在心里,谁也没说。
就这样迷迷糊糊走了又近三十里的路程,眼看着天色已经暗淡下来。就在这时眼前却出现一片村落。三人顿是狂喜,有村落,就代表着有村民,有村民他们就可以解决一下温饱问题,这也是眼下最紧要的一件大事。之后,最好能够再好好的睡上一觉,那就美了。
前面确实有个村庄,名为百家庄,全村不过三十几户人家,二百多人,却有十几个姓氏,百家庄也就由此而来。百家庄的村民善良淳朴,在此立庄已有近百年的历史,地地道道的汉人庄园。
全村人靠着种田捕猎赖以维持生计,和这里的女真人生活相差无几。也正因为他们在此立庄百年,所以在历次的战争中,这个村庄却得以幸存,只不过村里的青壮却是被抽走不少。
村里现在除了十几岁的孩子,就只剩下四十往上的中老年和妇女幼童,全村的劳动力也都靠他们来完成。对此,百家庄村民也只能是任劳任怨,这也是中华民族自有的传统,只要还能活下去,就没人愿意铤而走险。
金人也是知道这点,对于辖内的汉人也都实行着这种政策。不管贵族如何打压汉人,但有一条不能逾越的底线,那就是不能逼得他们没有活路。
不过,这并不代表着所有人都会是这种想法。那些识得几个文字的青年,整日里就是对异族统治很是不满。一旦遇到这种情况,昔日辽国契丹和现在的金国女真,都有共同点,那就是毫不心慈手软。
百家庄也是因为出了两个忤逆之徒,煽起一阵风浪,使原本一千多人的大村落,变成了如今的小庄园。每每提到二十多年前那场浩劫,村内人都会有一种恐惧感。虽说如今契丹已被女真人赶走,但为了村子不再遭受创伤。自从女真起兵至今,庄内长老总是把村内已满二十岁的男子送往军营。
十几年了,年年如此。起初金人还是承情的,但随着金国铁骑南下灭掉宋朝后,这局势立即是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原先为了报答百家庄的恩情,官府每年都会免去部分赋税。
但是这一切,从宋朝被灭掉后,全部都变了。赋税不但一分不少,官府更是派人来村内搜缴,将十几年前的赋税也都一并收取了。
为了生存,百家庄村民是拆房拆瓦,挖空积蓄,好在是补上了这些窟窿。可这还不算完,现在前线用兵不断,女真本族又都高贵异常,那做为正兵随从的阿里喜无疑成了最好的炮灰。但凡有个战斗,前锋肯定是这些阿里喜上。
阿里喜不断在减少,那就要想着增员。刚掠来的汉人和其他民族,根本不适合立即成为阿里喜,这个金军上层也都知道。既然他们现在还不能用作战兵,那就只能从其他地方抽调了。这半农半牧的境内百姓,无疑就成了最好的阿里喜兵源。
这不,今个就有一个百夫长带着五十几名士兵正在各村抓取青壮。到了这百家庄时,那个百夫长让五十夫长带着抓取的百十名青壮,先返回距离此处五十里外的军营。自己却是带着士卒住进了百家庄,他也知道百家庄一直都默默的为金国贡献着人力物力,起初并无冒犯和要在百家庄抓取青壮的意思。
但就在刚才,一名士兵在外面打转的时候碰到一少女。那少女年纪不过十四五的样子,发育也不成熟,长的也很土里土气,一点也看不出有什么姿色可言。初时那名士兵也不过是随意瞟了眼,就擦肩而过。
可过去不大会,这名士兵却又是急匆匆的跑回来,追上了那少女,直接将她拉到一处柴垛旁,发泄起兽欲来了。少女凄惨的呼叫声,引来不少村民围观。但他们却没有一个愿意上前搭救的,任由少女被那金兵糟蹋蹂躏。
这还不算完,少女的叫声不光引来村民,同时也引来几名士兵。他们见到此状,先是一愣,随即不知在谁的带头下,十数人就这名轮流着上去发泄兽欲,完全无视周围的村民。
渐渐的,少女的呼救声变得微弱下来,直到再也听不到一丝声息。这时,十几名发泄完兽欲的金兵,好像也意识到这一点,停住了兽欲,悄无声息的拿起兵器离开这里。
但紧随而来的几名金兵看到这一幕,却是极为愤怒。他们朝已经走开的那十几名士兵怒骂一阵,又回身来到少女跟前,俯身上去,接着发泄他们的兽欲。这还不算完,临走的时候,他们还狠狠的踢了几脚少女那已经冰凉的身体,朝上狠啐几口,这才提着裤子,悻悻离去。
而在此间,一直围观的村民中最年轻的有十几岁的汉子,但他们却对此始终都是无动于衷。或许是惧怕金军的虎威吧,或许是担心自己的性命安危,或许……
少女在这个村里是个孤儿,家里就剩下一个十八岁的哥哥。他们都是三十几年前那场浩劫存活下来的后代,在那场浩劫里,少女所属的柏家一族都损失殆尽,只有父亲因为断掉一只胳膊,才得以存活下来。
也正是因为如此,少女柏灵和哥哥柏羽一直都被村里孤立。心里憋闷的柏羽在十岁的时候就外出做工,名义上说是做工,其实却是逃避现实。南北闯荡,东奔西走六年多,做过奴仆,睡过大街,也做过强人,最后却在一好心人的收留下学习文字。
可好景不长,就在去年,噩耗传来,柏羽的父亲去世了,不得已柏羽返回了家乡,没过多久母亲也随父而去。原本就很艰难的生活,更是拮据起来。本想着回到好心人那里,却得知那家主人被女真贵族逼迫的已是家破人亡。
无奈的柏羽也只能先在村里住下,每日里靠着打猎捕鱼艰难度日,妹妹不过才十四岁,也是每日里辛苦劳作,白日种地,晚上纺织,来偿还父母亲留下的债务。
每天这个时候,柏灵总是会去村口看一眼哥哥有没回来。虽然每天柏羽都是要到很晚很晚才会拖着疲惫的身体和不多的猎物回来,但柏灵依然愿意在这里等。
柏灵那稚女敕的身体斜躺在柴垛上,衣服凌乱不堪。期间也有几个妇女实在忍心不过,抽泣着想上前去帮柏灵把衣服盖好,可却都是被自己的男人或者村里的长者给拉了回来。
老人们见多识广,近年来又是听说过不少金军的恶迹,尤其是三十多年的劫难犹记如新,他们可不愿因为一个女人就把全村给搭进去。
他们不愿搭救,同时还嘱咐村里的其他人,让他们一定要等到金兵离开后,再来收拾柏灵的遗体。并特意安排几名还算力壮的中年人前去村口堵住柏羽,无论如何也要把他拖到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