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那个棍子头,你把萝卜带到哪里去了?”
明德浑然不觉地继续东走走西看看,天宫的饮食虽然做的够精致,但是味道却不如家中厨娘做的味道,只是吃下去却会觉得有一股细小的气流在丹田及经脉中缓缓游走,紧张的心情倒是放松了不少。
“喂,老……我叫你呢,前面那个呆子。”
明德迷惑的看着她粗暴的拽着自己的袖子,“姑娘?你叫我?”
“不叫你叫谁?你把萝卜弄哪里去了?”
“谁是萝卜?”
“就是凌萝啊,你刚才明明跟她在一起,现在把她弄哪里去了?”
“哦,她跟一个叫白莹的师姐去逛天宫了,你也认识阿萝吗?啊,对了,你就是刚才那个对着阿萝挥手的人。”他见红颜依然死死的抓住自己的袖子,脸上微热想要抽身道:“姑娘,请放开我的袖子。”
红颜不仅不放反而一把抓住他的领口,直到她能够与明德直视。明德的脸离她只有两三公分的距离,红颜狮子一般攫住明德闪躲的眼神,“你怕什么,堂堂一个男子汉,还怕老子……我一个女人,像什么样子。”
“谁说我怕了?”明德被她这句话激怒,啪的一声打掉她的手,“我只是不想对女人动粗。”
红颜错愕,继而抱手大笑:“你还挺有脾气的,算了,我叫红颜,你呢?”
“明德。”
“好了,咱们去喝酒吧,反正萝卜一时半会也回不来,我一个人到处逛着也挺无聊的,听说要到晚上的时候千宿宴才会开始。”
“你一个女子竟然要喝酒?”
红颜不屑地白了他一眼,顺手抓起桌上清冽如冰泉的红色琼浆,仰头便灌,“谁说女人就不能喝酒了?哪里那么多狗屁规矩,世间万事凭什么分成女人能做和女人不能做的?”
“你说话真是粗俗!”
“哈,你不要告诉我你从来都不说脏话,惺惺作态。”
“你!”
“好了,从今天开始咱们也算是同门了,今天一定要不醉不归!”
明德坳不过她惊人的力气,被她拖洋女圭女圭一般拖向人群,强迫着陪她吃肉喝酒,好不郁闷。
双月齐上,七星殿中万珠聚明,将夜空点亮如同白昼,四族新晋光宿换上了新一套的蓝色光宿服,款式与那套白色的大致一般,只是这次下摆做成固定的款式,穿在身上更显肃穆。白日里狂欢过后的狼藉早已经被收拾的干干净净,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七宫光宿竟然整齐的端坐在漂浮的浮云之上,悄然无声。
“一拜!神佑天音,护我新幼,跪!”
台下四百多名弟子齐刷刷的跪了下去,整齐划一的拱手三叩首。
“二拜!尊师敬长,师门和睦,跪!”
凌萝忍住心中想笑的情绪,抓住袖口抬袖掩住嘴角的笑意,恭敬的磕了下去。
南宫清站在七人的身后,分毫不差的捕捉到了她的这份俏皮,忍不住微笑起来。
“清儿,可是想起了什么可乐的事情?”
“回师傅,只是看到新的师弟师妹们,觉得他们都很不错,所以为天音阁的未来感到欣慰。”
站在最前面的一位白衣老者闻言转身,面目慈祥,却是鹤发童颜,看起来不过三十不到的容貌。
“难得清儿愿意重新归回天宫,你们这些老头子还看不得他笑了。”
“掌门师兄,我们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这孩子平常总是一副淡而无味的模样,刚才那个笑容还真是罕见。”
没想到那位看起来最为年轻的男人竟然是统领天宫三百多年的掌门上官青音,他身形未动只是将眼光停留在南宫清的脸上,未料南宫清竟然也不躲闪,只是静静地回望他探究的眼光,不置可否。
“好了,这些孩子们都在行礼呢,我们这些做师长的还是要有个师长的样子。”
身后七人同时应道:“谨遵掌门法旨。”
上官青音默默的看着新晋的这批光宿,白天的时候他与七位上将军早就细细看过了,人在最放松的时候散发出来的灵力恰恰是他最真实的水平,这也是为什么每年的千宿宴都以如此疯狂的方式开始。四族选拔中前三甲的弟子他都仔细的观察了,可是却没有一个能够让他满意。
身后面上互相和颜悦色的几人也是面和心不和,谁都知道当今七宫之中,唯有破军宫的实力是最强的,百年来整个天音阁除了掌门和七位上将军,只有两名光宿的修行达到了角音级的水平,其中一位便是南宫清。虽然二十年前,南宫清的不告而别曾经引起了破军宫的短时间的后继无人,但是不到十年的时间,破军宫便又培养起不下十位后起之秀,此后不知道是因为这些光宿在民间的名声渐渐传了开来,还是因为破军这支军种在战争中往往都是十分出彩的,总之此后年年的新光宿之中拔尖的人十之八九都是首选破军。
廉贞宫的兜无涯是个脾气极为古怪的老头子,他一点都不在乎自己的宫中人少势微,一如既往的坐在最边上边喝酒边扔着花生米,不时地喂着安静的趴在他肩头上的蓝色怪兽,这东西长的似豹非豹,似虎非虎,一双眼睛看着像豹子,浑身上下却又长满了横着的条纹,就连额头上也长着一个水滴形状的印记,只是体积看起来甚是迷你,慵懒的趴在那里时,还以为是一只可爱的小狗呢。
“我说,齐师兄,您这破军宫都快住不下了,今年总该让让我们这几个师弟师妹了吧?”
齐旻寺正襟危坐,虽是七位上将军中年纪最大的,但是他的性子是出了名的和顺,南宫清正是得了他的影响。他拱手微笑:“林师弟这话说的,往年我也总是最后一个才挑的。”
禄存宫的林琼上将军不满的哼了一声:“说一套做一套,我们禄存宫多少年才出一个人才,你这好徒儿说走也就算了还把我那好容易求来的徒弟也带走了。如今他回来了,我还没有找他算账,究竟把雅韵给我带到哪里去了?!”
南宫清躬身道歉道:“林师叔,此事都是师侄的错,师侄向您保证,一定会尽全力将雅韵找回来的。”
林琼用力将手拍向座下的扶手,那座椅瞬间便粉成碎末,他看起来大约已有五十多岁的年纪,身着看上去十分普通的灰色长衣,十指上密密麻麻戴满了各式各样的玉戒,腰间坠着两条墨色丝绦,与他的衣着看上去有些不大相称。
“你说的轻巧,他失踪已经四个多月了,我找遍了天音阁,连一点音讯都没有。”
上官青音轻咳了一声,一旁早有两名光宿搬来一把新的扶椅放在林琼的身后,“够了,今天是大喜的日子,这些事情以后再说。林师弟,你这脾气该改一改了,雅韵那孩子能力怎么样,你是最清楚的,若是有人想加害他,他会束手就擒吗?在这些新孩子的面前,我们要有长辈的样子,至于哪些弟子入哪个宫,一切都是天意,灵力所倾我们是无法控制的,到时候灵镜自然会判定他们的去向,你们又何必在这里吵闹不休呢?”
他站起身,抬手示意下面行礼的光宿们散开入座,“我代表七位上将军和天宫的光宿们欢迎你们的到来,从今开始你们就是天宫的一份子,穿上了光宿的衣裳就要有保护人民的责任心,天音阁的安宁从今以后就把握在你们的手中。”
“是!弟子领命!”
“今日千宿之欢,四族难得齐聚一堂,我要提醒各位的是,四族均是天音阁的子民,在天宫不许有种族之隔,任何人站在这个地方,就要卸下过去的身份,成为真正的一家人,若有人做出任何伤害同族之事,绝不姑息。”
“是!”
凌萝不禁抬头看向灵族的队伍,那名叫悠儿的女子颇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角,显然对上官青音的这番话很不赞同。
她无奈的摇摇头,从白莹那里听说这个悠儿是她的堂妹,从小被家里骄纵惯了,做什么事情都是顺着自己的心意,加上灵族和龙族之间有些长年累积的怨恨,便闯下那日的祸事,若不是白莹替她挡了下来,这事儿还不知道会发展成什么样。
众人按秩序退回四方席位,挪大的七星殿广场顿时空了出来,一阵悠扬的笛声响起,站在最上面的南宫清最先引调而歌,空中缓缓飘下七个光环,依次停在七位上将军的手中,仙乐入耳,凌萝听的痴了,这是什么曲子,古琴的清冽与琵琶的铿锵交缠而舞,长笛的轻灵与古筝的浑厚在空中欢快的跳动,南宫清早已经停下了演奏,众人皆是如痴如醉的听着七个人的合奏,这天籁之响一年也只得一回闻。
“为什么大家都会乐器呢?”
明德耳尖的听到凌萝的喃喃自语,忙解释道:“天音阁之所以叫天音阁,就是因为音律是我们这四族均十分喜爱的东西,光宿以七星为别,以五音为级,就足够说明这一点了。”
“五音?”
“光宿的修行分为五个层次,宫、商、角、徵、羽,天音阁自建立以来,只有超越羽音级的光宿才能够成为掌门。”
“那光宿的修行莫不是还有乐音这一项?”
“你猜的没错,除了灵力修行以外,我们每个人都必须掌握一门乐器或者歌舞之类,总之一定要跟音乐有关。”
凌萝头上滴下两颗豆大的汗珠,音乐?怎么从来没有人跟她说过这件事情?
“快快,马上该咱们上场了。”
两人回头看去,原来是与凌萝同室的三名女子,其中一名正朝凌萝瞟来颇有深意的微笑,转身跟上另外两个的脚步,惹的凌萝一阵恶寒,莫非她们想做些什么?
果然等到四个节目结束之后,本该上场的人族舞蹈却没有开始,台下一片窃窃私语声,就连座在云层之中的光宿们也有些按捺不住好奇之心探头朝下看去,这些年的千宿宴从来没有出过这样的事情。
“启禀掌门,王姐姐的脚刚才换衣服的时候不小心扭伤了,没有办法为大家表演了。但是这支舞是我们人族的心意,大家都不想放弃,所以想恳请掌门能够允许我们换一个人来跟我们一起表演。”
上官青音淡淡的声音从台上传来,“哪一位?”
她回身指向凌萝道:“就是那位妹妹,她来的路上跟我们同住一房,也陪我们练习过多次,能够替代王姐姐的位置。”
“如此那就换上她,你们的舞蹈往后挪一个节目好了。”
“是,多谢掌门成全。”
凌萝头脑中一片空白,跳舞,要她跳舞?神啊,她的预感为什么这么快就成为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