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两只吱吱喳喳的麻雀从窗台飞走,贺兰方从被窝探出头,长呼一口气,抓抓已乱成鸡窝的头发,理理最近的事。老爸是个明白人,从开始就没流露出担心,大概发生的事是他预计当中。老妈是什么都不知道,估计连老爸是鸟语者的事也不知,看来以后自己的事也不能轻易告诉老妈。
鸟语者啊,名字不错。能和鸟类沟通,功能还好。对生活的影响?至多就是以前听的是高低婉转的吱吱喳喳,变成人性化的鸟语。影响好像不大。咦,不对,能听懂鸟类的鸣叫,意味着明白它们的需求,意味着贺兰眼镜一亮。果然天无绝人之路啊。
不对啊,贺兰纠结地抓抓被单,老爸也是鸟语者,为什么他不做了,这样总比窝在小镇,开间小店要好,生活还能更上一个台阶。不对不对,一定有原因的。
贺兰不是一个纠结很久的人,想不通就去问,问的人是自己老爸,没什么顾忌。爬下床,刷牙洗脸,换衣服,光速完成所有事情,急忙冲出门。曾玲见女儿急冲冲往外跑,喊也喊不住,心里埋怨女儿没半分淑女模样,不过之前的担心总算放下,没淑女模样总比半死不活的状态好啊。
跑到小店,果然看见贺老爹摇着葵扇,躺在躺椅上,一摇一摇的睡得甚香。贺兰放慢脚步,慢慢模到躺椅边,慢慢伸手去捉葵扇,眼看就要抓到,葵扇却往傍边一挪,贺兰捉空了,扁扁嘴,“老爸,你在偷懒,回头告诉老妈去。”
“养你这么大了,就会打小报告。”贺老爹半眯着眼睛,伸手一招。扑棱扑棱,两只毛色相似的麻雀飞到躺椅边,“小灰和小笨都告诉我了。这是好事。以后他们就跟着你,好好待他们。小灰和小笨是我看着出生了,他们的父母都跟了我好些年了。”
小灰和小笨听了贺老爹的话,冲贺老爹点点头,扑棱着翅膀飞到贺兰身边,团团打转。
伸手让小灰和小笨站着,贺兰看看老爸,犹犹豫豫地问,“爸,嗯,那个”
贺老爹的大葵扇往贺兰头顶一拍,“想做就做,你们年轻人就是喜欢往外跑,唉,外面哪里比家里好啊。去吧去吧,想当年,我年轻的时候也是一腔热血啊,兜兜转转好些年,才明白”
贺兰竖起耳朵,被贺老爹一瞪眼睛又缩回去。“爸,我这不是怕你在外面惹出什么祸事嘛。”吐吐舌头,贺兰顽皮一笑。
“年轻哪有不轻狂。”贺老爹沉默,“去吧,你回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呆不长的。有空回家看看,打打电话,别让你妈挂心了。记着,这是你家,无论何时,只要你回来,我们都在家里等你。”
贺兰眼镜微红,“老爸,你啥时候学会的言情?”
“当年你姑婆的原话。”
贺兰垂头,闭起眼睛,让眼泪渐渐散去。姑婆是爷爷那一代的鸟语者吧。贺兰心中似有所悟,“爸,我会照顾好自己,不会丢贺家的脸。”
大葵扇又往贺兰头顶拍下,“脸不脸的,我贺家不关心这些。去吧去吧,别留在这里,眼泪鼻涕都出来了,别恶心我。”
贺兰跳起来,领小灰和小笨往门外跑,边跑边嚷嚷,“老爸太坏了,就会用葵扇打我。”
等跑出好远,贺兰才停下来,擦擦眼睛,幸得被老爸赶出来,迟一分钟就怕要上影琼瑶剧了。
“快走快走,我带你见见我的小伙伴。”小灰,小笨两个一个抓头发,一个咬衣领,扑棱着翅膀要带贺兰往前走。
“好好好,都听你们的。你们的小伙伴都有什么鸟啊?”两小麻雀虽然吵闹了点,但有它们在自己也不会太伤感了,可以,恩,睹鸟思人。
“有猫头鹰,有乌鸦,还有喜鹊呢。”小笨乐颠颠地数它的小伙伴。
“猫头鹰得晚上才能见,现在去,准保被打上一顿。乌鸦那家伙最近得罪了不少鸟,也不知道喜鹊能不能保住它。”
“乌鸦就是乌鸦嘴,都不知道说它多少次了,有事藏心里,它不听,非得说出来。唉。”小笨老气横生。贺兰顿感头冒黑线,你小笨似乎也比乌鸦好不了多少啊。
“小笨,你要是像乌鸦那样,我才不救你。让你被鸟揍死算了。多大的鸟儿,还这么不懂事。”
“让开让开,热开水来了,撞上碰上自认倒霉。”一人两鸟正聊天,迎面一只乌鸦猛冲两鸟飞来,边飞边嚷嚷。后面呼啦啦地一大群麻雀紧跟。
贺兰吓一跳,正要找两鸟问问,一回头,发现小灰推着小笨,两麻雀猛扇翅膀,往傍边的高树飞去,那对小翅膀扑棱地速度啊,啧啧,都快得成影了。贺兰惊讶,原来麻雀还能有这种扇翅膀速度。
“前面那个快闪开啊,救命啊,别档路!”
贺兰转身的时候,乌鸦已经冲到身前,眼看签名的人类不肯让路,只能扇着翅膀拐弯,速度一降下来,两三下眨眼的时间,后面的麻雀迅速追上来,把乌鸦团团围起来。
“打死它!打死它!”麻雀们吱吱喳喳嚷着,纷纷举起翅膀。
“我说的是实话,再说那只小小麻雀不是没事。要不是我说它要出事,麻大婶也不会特意盯着,算下来是我就了小小麻雀一命。”被包围的乌鸦呀呀地辩解。
它不说还好,一说麻雀群顿时炸开了,“都是你,都是你。好好的小小麻雀都是被你诅咒伤的。打死!打死!打死!”
唉,原来麻雀也是很暴力的。贺兰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冷不防耳边传来一阵鸟鸣,“贺家的女娃,愣这里干什么,快去排解鸟类纠纷啊。”贺兰回头一看,咦,正是那只曾经来过自己家的喜鹊。
喜鹊小眼睛巴巴看着贺兰,不时回头看一眼麻雀群中左冲右突的乌鸦。
贺兰无力地举起手指,指指自己,“我?我排解鸟类纠纷?”
“鸟语者不干这事,还要你们做什么!”喜鹊说得头头是道。
贺兰头疼,心想自己是不是要偷偷转身离开比较好呢。
“喂,那边的麻雀听着。贺家派人过来了。”
贺兰偷偷伸出的脚一顿,停了一会,唯有转个方向。面对一群绿豆小眼睛,尤其是一群满怀希望的小眼睛,贺兰的脑袋不禁又肿胀了几分。
“那个,事情的大致情况,咳咳,我都听到了。”开场白应该都是这样的吧。
绿豆小眼睛齐齐闪了闪,闪烁的光芒分明是要求主持正义,处死乌鸦。
“但是,随意处决一只鸟类的生命,是私刑!是不对的!咳咳,我们应该怀有宽大的胸怀”
“哇我可怜的娃啊。”贺兰未说完,一只小麻雀就放声大哭。
“麻大婶,咳咳,你先听我说完”
“贺家愿意代为管教乌鸦,定教它痛改前非!”喜鹊那是掷地有声啊。
麻雀群显然一愣,齐齐转头,盯着贺兰,似要分辨真假。
贺兰脸上一阵发白,乌鸦能痛改前非,那还叫乌鸦?改名喜鹊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