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家人告了三天的假期,蝶漪带着乐儿去了据城镇五十里外的郊区散心。要放在平常姑娘身上,别说是三天,就是三个时辰,也都是不许的。只不过蝶漪出身将门,身怀武艺,自小到大就是个关不住的性子,家人早已习以为常。禁足既解,自然也就放任自流。
踏在郊外青青草地上,心中竟是说不出的畅快。山色秀丽,奇峰怪石,苍翠欲滴。花香扑鼻,鸟语相送。正是百花盛开,春意正浓的时节。
蝶漪伤痛初愈自然不能像乐儿那般走一步,跳三跳,踢着石子,驱着草间的小虫。但手中依旧折了柳枝,便走便甩。
“乐儿,我们唱歌好不好?”蝶漪巧笑嫣然地撇头望着乐儿。
乐儿拍手笑道:“好哇好哇。唱什么曲子呢?”
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却不说歌名,旋律轻轻地从嘴边哼出:
那一年的雪花飘落梅花开枝头
那一年的华清池旁留下太多愁
不要说谁是谁非感情错与对
只想梦里与你一起再醉一回
金雀钗玉搔头是你给我的礼物
霓裳羽衣曲几番轮回为你歌舞
剑门关是你对我深深的思念
马嵬坡下愿为真爱魂断红颜
爱恨就在一瞬间
举杯对月情似天
爱恨两茫茫
问君何时恋
菊花台倒影明月
谁知吾爱心中寒
醉在君王怀
梦回大唐爱
乐儿只是静静地听蝶漪唱完,皱着眉头道:“小姐的曲调很是新鲜,不是昆曲,不是黄梅,不像这世间任何一曲一调。”转而笑道:“小姐一向聪慧过人,行事说话不落窠臼,定是独门独派!”
蝶漪单是微笑一对,伸手勾了勾乐儿的玲珑秀鼻。这十二岁的小丫头又如何懂得蝶漪的心事?乐儿只是听曲新颖别致,却不解这曲中的伤悲之意。蝶漪却是在唱曲悼念那个魂断深宫的柔妃。
不禁苦笑一声,自己都落得这般惨样,又何苦去哀伤他人?
“醉在君王怀,谁知吾爱心中寒——香魂一缕飘散,又有何人怜?”一个好听的男子声音幽幽地从湖面的柳林中传出。
蝶漪凝眸而逝,一个身着银白绸缎的俊美男子,从那片青苍苍的柳林中走出,气质儒雅翩然若神,薄唇含笑,说不出的倜傥风流。折扇轻摇,诗意横流。
这个如诗如画的倾城男子,正一步步向蝶漪走来。心跳好像漏了几拍,连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你是谁?”蝶漪如痴如醉地呓语。心里却有一个声音在不停地呼喊:“太像了,实在是太像了!”
“楚楚纤腰肢,清清含黛眉,涵涵凝香眸。”倾城男子眸中含笑,眼望碧水寒潭,抑扬顿挫地吟诵着赞美蝶漪样貌的诗句。
如若换做其他男子,一见面就对人家姑娘的相貌评头论足,的确有点唐突,不合礼数。可是这倾城男子的赞美,却听着格外地受用,他渺茫的让人看不清,猜不透的神情,很容易让人迷恋。
“楚——清——涵。”蝶漪一字一顿地轻轻说出。
男子微微一笑,折扇在手,拱手示意。
他,竟将自己的名字融合在了赞美蝶漪样貌的诗句之中。而这紧紧是数秒之间的事情。比之曹植的七步成诗,毫不逊色。
他们并肩而立,遥望着波光粼粼的碧水寒潭,柳絮如雪花般纷飞。如诗如画,美得一塌糊涂。
遥望着如星河般璀璨的湖面,蝶漪陷入了自己的回忆——前世的,关于他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