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一旁的柳蝶漪,静静地看着韩芷嫣。心中的疑惑,宛若浓雾般蔓延开去。
她为什么会流泪,为什么看起来凄伤中和着几分喜悦,那块通体透亮的玉佩又隐含着什么样的秘密?
初见韩芷嫣之时,她喜梅爱梅,吟诵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的残梅花之时,她的神情飘渺而神伤无限。似有千丝万缕之愁绪,那样的神情,别人不懂,她柳蝶漪却瞧得真真切切,明明白白。
因为,她比韩芷嫣更懂相思苦。别人再苦,也不过一生,不过一世。而她柳蝶漪却盼了两生,等了两世。
韩芷嫣心中也有一个席一辰,不知道四皇子楚云浩究竟用了什么样的法子,能让千般不愿的她肯放下一切,舍弃一切,来到太子被囚之处。
聪明如韩芷嫣,应该明白。但凡迈进了这所监牢,她的一生便再也逃不开废太子楚云涵。
想到这,柳蝶漪不禁微微苦笑,为他人感叹神伤的自己,又何尝不是?
在她横臂挡车,伸手去为楚云浩擦拭额头之时,不也是恁心中千百万个不情愿,也把自己的后半生与楚云浩纠缠在了一起了吗?
同是天涯沦落人!
柳蝶漪哀叹一声,便退身而去。
如同踩在了棉花之上,软绵绵的,用不上半分的气力。
本就瘦弱的身子,被习习的寒风吃得左摇右摆,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摔得好疼,好疼……
眼泪终于找到了一个借口,汹涌而下。
一双冰冷刺骨的大手,冷不丁地锁住了她瘦削的双肩。
“你来做什么?”不用回眸,也知道来者是谁。也只有他,才会对自己这般“别有用心”吧。
石俊泽此时的心情颇为复杂,或者说是喜忧参半。
喜的是,现下看来,柳蝶漪对楚云涵似乎并未动真情,楚云涵一朝被废,柳蝶漪立马抽身而出。
忧的是,他心心念念的柳蝶漪攀上了四皇子楚云浩这高枝。
“柳二小姐,您这翻脸怎么比翻书还快啊?这楚云涵刚刚被废,柳大美人这么快就另攀高枝啦?”
柳蝶漪回眸望了石俊泽一眼。
如水目光扫过面容之时,石俊泽紧绷的面容不觉抽动,内心腾起一阵莫名的烦躁。
柳蝶漪微微淡笑,往前迈了一步,道“是啊,自古识时务者为俊杰,岂不闻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
说此话之时,柳蝶漪努力让自己处之泰然,她必须让石俊泽深信,她是无心绝情之人,她对楚云涵越加冷漠,越加绝情,楚云涵就会越安全。
背后响起了石俊泽自鸣得意的笑声,柳蝶漪回身望着这个自大狂,福了福身道:“石大统领,夜深露重,要是没什么要紧事儿,蝶漪先行告退。”
柳蝶漪转身要走,却被石俊泽喝住:“你要去哪?”
“晋南王府永和宫。”
柳蝶漪掷地有声,言毕拂袖而走。
石俊泽蹙起剑眉,颇有点玩味之意地重复了一遍:“晋南王府——永和宫。”如刀削的面容,浮现出一层似笑非笑的阴狠之色。
远去的柳蝶漪却在心中腾起了一阵阵愧疚,对不住了四皇子,为保太子——我只能将你推向刀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