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丫环便带着钟楚进房,很明显,钟楚是从浴盆里被拉起来的。墨黑的头发尚是湿的,在烛光照耀下散发出水亮的光泽,一张本就晶莹如玉的脸也因水气的熏蒸而女敕得如同婴儿面,身上衣服是随意披着的,有些松垮,自然,这般黑垂散又衣衫不整的样子更多的是妩媚撩人。
然而看见他这样,宣华心中的怒火更盛。这是她最见不得的样子,男人长成这样本就是不该,若是再练得阳刚些也就罢了,偏偏他又爱作出这种样子,女里女气,还自以为多美似的,真是天生的龙阳君!
“公主,怎么了,这么晚叫我来……”钟楚站在房中央抬头问她,眼睛不经意便瞟到她身后罩着红帐、铺了红丝被的檀木雕花大床,又瞧见另一旁正燃着的金色香炉,薄烟袅袅,其间飘出怡人香气,不由微微一笑,脸带桃花地看向宣华。
宣华盯着他,忍不住捏紧拳头,差点不注意将自己的尖甲折断。死断袖,他那是什么眼神,难道还以为她要召他侍寝么?笑话,想想就恶心,别说她见不得这些如禽兽的男人,就是真的要为自己添一两个子嗣,那也不会找他的!哪怕是被他这样一想,她都觉得是侮辱了自己。
镇静……镇静,不过是个断袖,哪怕名为自己的驸马,迟早也是要废的,宣华在心中安慰着自己,松开了宽袖中拽紧的拳头,这才盯着他开口,“听说今天在紫薇苑,大伙儿都吟了诗,驸马也吟了,不知是吟的什么诗,驸马也给本公主说说吧。”
“公主是要问这啊……”钟楚看上去有些沮丧,好不容易才将目光从宣华身后的大床上收回来,“那个……只是随便背了首会的,也没有其特之处,二皇子的诗倒是受人夸赞,公主要问也该问他的。”
“背的诗还记得吗?”宣华对他的话置若罔闻。
钟楚点头,“自然是记得的。”
“那就背。”她语气中已忍不住冷硬起来,显然耐心已经被磨没了,那点耐心,本就少得可怜。
钟楚自然看出她不是商量,不是征求,而是命令,所以站定,背道:“世间万物真稀奇;两岸绿荫夹一溪。洞口有泉浪滚滚;门外无路草凄凄。花……”
“无耻!”宣华走过来,扬起手“啪”地一声甩在他脸上。巴掌印红了他的半张脸颊,手中的宝石戒指划伤了他脸上的皮肤,留下猫爪似的一条红血印。
这是她第一次亲自动手打人,因为从来没有这么愤怒、这么觉得倍受侮辱。这种诗,让那些王公贵族怎么想?这是她的驸马,旁人如何不会联想到她身上,如何不会将她嵌入那龌龊的思想中?她是公主,唯一一个生父是皇夫的公主,从来没受过这种侮辱,也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受这样的侮辱。
钟楚看着她,脸上印着清晰的巴掌印,“不知公主因何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