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华不由侧头看向他,先是登山,然后是上这么高的台阶,他确定那要看的东西对她来说是值得的?
卫长凌似乎明白她心中所想,笑道:“其实也不是什么稀罕事物,只是发现这儿竟是曲径通幽,想邀公主一同看看罢了。”
她不语,他又说:“公主若怕浪费力气,我可以做公主的脚力,背公主上去。”
宣华轻笑一下,提了裙踏上台阶。
台阶石板上稀稀疏疏钻出着青草,两旁全是树木,郁郁葱葱不见边际,抬头望天都见不着一丝阳光,走在里边也很是阴凉。倒真是曲径,只是不知道那一头通向的是什么幽。
额头微微渗了细汗,呼吸也微微有些紧,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体力着实太差。
卫长凌看看她,脸上泛出少许歉意,“公主是累了吗?我原本想公主以前骑过马,拉过弓,骑术箭术都不输男儿,上这点台阶应该不致太辛苦的,所以才敢邀公主来,是长凌考虑不周,望公主见谅。”
他这样说,宣华才想起自己以前竟是骑过马拉过弓的,很多本该男人会的东西她都学过,可对于女红,对于厨艺,甚至盘髻描眉都拙劣得很。她回:“那些事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这么多年,早忘了,体力也早不如那时候了。”
卫长凌又说:“听闻公主极其聪慧,骑术箭术都学得极快,怎么后来却又放下了呢?”
宣华默然。
怎么放下了?其实她也不知道怎么就放下了。只是那天一身戎装的她得了母皇一个泛冷的眼神?只是母皇喜爱的含柔从来不碰这些?其实很久很久以前,她是经常会孤独沮丧的,很久很久以前,看到母皇抱起含柔,心中是很难受的,很久很久以前,她并不这么渴望那个位置,只想……
卫长凌看她不语,神色中又有些少见的怅然之色,便似无意地指了指台阶旁:“公主看,这是我娘最爱的花,每次府里的园丁要铲,她总是忍不住阻止,我还曾用小盆子给她种了一棵放到她房里呢。”
“是野花?”宣华往那蓝色的小花看过去。
卫长凌点头,“不知道娘怎么那么喜欢这野花,也许……是因为它从不与府中别的花争艳罢。”
宣华没有再问,也没有再回话。对于卫长凌的娘,她是派人打听卫长凌时才知道的,原本一个出身并不低的女子,为了心中所爱却甘愿做妾,做了妾之后才发觉一腔痴情空付,早早病死。京城虽是纸醉金迷之地,可这样的故事却也不少的,女人最大的悲哀便是要将心付男人,而男人的心里却只有权势、金钱、美人,所以爱了的女人总是以悲戚收场的。
与卫长凌说两句话,心头这里那里想一些,不经意一抬头,便看到了台阶尽头。尽头处,没了石板,也没了密密的树木,外面一片光明天地。还没看到那一头的景致,却已有点豁然开朗的感觉了,只因阴凉中突见阳光。
待走过去,宣华赫然发现台阶的尽头,竟是什么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