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鑫却沉默了许久,只是看着她,好一会儿,待她抬头去看他时他则立刻侧过头去,微垂了首看着台下,让她没能瞧见他的眼。“有些人,生**将感情藏于心中,哪怕对子女也不愿表露一分,所以有慈母,也有严父。小女的母亲便是这样一个不露感情的人,却也会半夜里起身为小女做吃食,会因为小女的一点发热头痛就着急,想必,公子的母亲也是这样一个人吧。”他说道。
宣华也是许久的沉默,想着母皇对自己的一言一语,对含柔的一颦一笑,对自己的毫不心软,对大皇兄的一再包容,最后淡淡一笑,说了三个字:“也许吧。”
何鑫侧首看她,“公子的母亲,是不是对子女多有偏差?”
宣华笑道:“些微偏差亦再所难免,有些子女性子得她喜欢,她便关心一些,有些子女性子不得她喜欢,她便冷淡一些,这也再正常不过,更何况这女子的父亲还有所不同呢!”
何鑫声音有些涩了起来,低声道:“令尊应是令堂的结发夫君,又早亡,留了公子一人,令堂应是对公子多有怜惜,又怎会冷淡呢?”
“已故之人只是一抔黄土,在世之人却是日日长伴身旁,死者又怎与生者相比?”她说完,何鑫又无话,她也无话。
共伫良久,有人在走廊那头喊道:“老板,下面都布置好了,您要不要下去看看怎么样?”
宣华便说道:“今日宵香院似有些忙,何老板您先去看看吧。”
何鑫笑道:“公子此次来赤阳会留多少时日?”
宣华想起自己愿先是说过随家业搬来赤阳的,明明是长住的意思,却不知道他为何还要这样问,然而还是忍不住回道:“不定,也许数月,也许年余,也许三年五载。”
何鑫点头,看了看楼下,接着说道:“今日宵香院会有花魁赛,马上就会开始,公子不如随我一同下去看看吧。”
宣华回头看看钟楚房中,想着捉弄他也无聊,便点了点头,随他下去。
下去之后才知,今日宵香院青楼里的姑娘进行三年一轮的花魁选评,所有有资格参加比赛的姑娘都会盛妆献艺,可谓百花争妍,热闹非凡。
宣华被何鑫特意安排了坐在二楼尽观全场的位置,茶水点心摆着,让旁的客人频频相望,都想着这又是哪里来的大贵人,竟有幸占着了这么好的位置。
宣华想想自己,不觉有些好笑。来赤阳任监察使,不但不监察,反而逛上了青楼,一天连着一天,真是成宵香院的常客了。那何鑫是看出他身份不凡才如此热情么?也不对,好像……他对她,是没有什么名利上的巴结的,这样的人,倒真是让她看不出底细来。
不多时,楼下已聚满了人,老爷少爷数不胜数,全是兴致勃勃守着大台下,时不时大笑,时不时说出一两句婬秽之语。从他们口中她也得知,今日不仅是选花魁,等花魁选完了那些男人还可以竞价与看中的姑娘共度**。所以这些人有的是来看热闹的,有的却是看完热闹一定要选个姑娘的,有的则是专冲花魁而来,一为得美人,二为显财气。
宣华的目光在楼上楼上细细看着,果真看见几个神色有异的人,仔细观察一会儿,却又不敢断定了,不禁又觉得自己徒劳。她是在找禁卫府的银面卫,料想他们既然派了眼线在这里,那必然也会派人潜伏于此的,今日这儿这般热闹,银面卫定不会放过,一定会隐藏于众多客人之间,所以存心寻找着。然而,银面卫潜伏的的本领出神入化,她只凭一眼,又怎能分辨得出?那些人从小就经过严酷的训练,层层筛选,若是一个这样的场面都藏不住身份,那就不能称之为银面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