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发觉头下是软枕绣着花开富贵上面湿了一大片不知是泪还是汗月复中痛如刀绞腿间一片湿濡有温热的液体沿着腿往下流
房中依然寂静东边仍然是那首清脆的小调今天苍州官员为母皇准备了歌舞她以脚伤为由而留在房中
自周风剧痛痛得她无法承受痛得她一阵阵喘息
她想要的一切都要不了想抓住的这一辈子也没抓到过也一辈子不会抓到她自己别人可以随意处置她的孩子别人也可以随意处置
玉竹站在床边久久才听她说道:若是药喝多了会怎样
公主不行的皇上不会同意的公主没有驸马公主的孩子会影响皇家声誉皇上皇上不会让孩子出世的玉竹紧握住她的手哭了起来却不敢大声哭只敢咬抿着唇发出呜呜声
哪怕看尽惨烈百态女皇也忍不住颤了颤急步走到床边这是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
玉竹玉竹突然开口叫就候在门外的玉竹立刻走房中快步冲到床边
宣华终于露出微微的笑颜
她的死里逃生不会成为过去她的血染衣襟不会被人遗忘
也就是说成功了她赌赢了
玉竹宣华自枕间抬起头来额间满头大汗她不喜欢我她怀疑我要抢太子的皇位她随時就会处置我我不想再听天由命不想再受人利用我是她的女儿她折磨何青仪而不折磨我是因为我是她的女儿我始终是她的亲生女儿我要赌这一次我要赌她从此因为我而内疚
公主你你怎么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大老虎呜呜呜女圭女圭要他的爹和娘
所有人都露出笑颜松了口气宣华却是面无表情似是太累没力气有任何表情直到太医退下其余丫环退下只留玉竹在一旁照顾让她好好休息時她才转头以询问的目光看向玉竹玉竹看着她点点头
刘府之上一片慌乱荷园中更是人人步履匆匆直至三更時分才算停歇下来
公主醒了房中另一名站着的丫头看到睁了眼的她立刻欣喜道南伯自南
宣华眼中的泪水涌得更凶因疼痛而浑身发抖连牙齿也发出碰撞声她喘着气哭道:可是她也有其他子女她的子女也不是皇夫的
她的身体不如从前她可以吹一吹风就咳她可以随時的头痛腰痛她可以随時的伤心哭泣
一年一年她始终做不了母亲母皇也会想起:她再也不会有孩子了
宣华终于不再说话无力地跌至
刘府花园中歌舞酒宴正欢快時有人从一旁急匆匆而来神色慌张地叫走了太医
不过一刻的工夫太医从公主所住的院中面色苍白地冲出来径直到了皇上所在的花园对皇上身边的紫菀耳语了两句紫菀亦是神色大变立刻上前禀报皇上
地上跪着的人俱是瑟瑟发抖竟是无一人敢回话
玉竹有些奇怪依然马上答道:大夫交待过不能喝多会出事
公主你是要是要伤害自己公主你别胡思乱想好吗你躺下很快就好了很快就不痛了这怎能开玩笑怎能
山儿青山儿俏山里有只大老虎
女皇大惊立刻喊道:大医快来看快来看看公主
会怎样出什么事宣华缓缓问
那是皇上一切都是皇上说了算皇上说了算呀
那影子那声音很清晰很清晰清晰得不像是梦可她要抓又抓不着
母皇微弱的声音传来
你你怀孕了你喝了药女皇伸手抓住了她身上的被子
紧紧捏住枕角努力地移头拼尽全力咬住了枕面
公主现在怎么去请大夫皇上皇上就在院中赏歌舞玉竹看着她泪汗交织的样子声音忍不住颤抖
玉竹跪在地上阵阵哭泣断断断续地点头称是
从此宫中有新生儿出世母皇也许就会想起:她的三女儿从此再也生不了孩子了
玉竹跪在地上嘤嘤哭道:公主这种药不是开玩笑的也许不一定不孕也许还会致命的连大夫也没有十成的把握公主怎知自己会没事怎知皇上会内疚
堕快还不快给公主止血女皇大喝太医立刻走到一旁桌上写未写完的药方
拿着丝帕的玉竹闻声立刻抬起头来看到她也止不住地欢欣大大舒了口气公主你终于醒了可吓死奴婢了说着就回过头道:快去叫太医过来看看
一个母亲真能对自己的孩子毫无感情么一个母亲真能因一个男人而对女儿迁怒至此么
脑中又回旋起这歌谣来她知道那只是个梦只是听着外面的小调而做起的梦可泪水却疯了一样往外涌
看着地上的跪着的人女皇开口道:将这些人全拖下去杖毙
女皇立刻走到床边只见宣华满头是汗脸色苍白如纸看不出一丝血色一下一下极为艰难地吸气仿佛随時都会就此断了呼息女皇看着她的样子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的场景不厉声道:怎么回事你这是怎么回事
月复中没那么绞痛血也没那么清晰地流只是浑身无力好像灵魂不在这具身体中好像身体空空的最初在母皇面前的昏厥是她有意装的可到后来就真的没有意识了不知是睡着还是真的昏厥了
太阳开始落山時女皇步入宣华的房中一屋子奴仆立刻跪倒在地
女皇未看地上的人转头往里面的床看去
宣华睁开眼時四周俱寂房中朦胧昏黄有微微的水声传来却是玉竹守在床边正低头拧帕子
玉竹回答:多了会导致终身不孕
太医上前道:皇上公主服药不慎以至出血不停命垂危
宣华喘息着发白的嘴唇抖了几下才说道:求母皇放过放过他们儿臣已经害害死了自己的孩子不想再害了别人
马上太医便过来把过脉之后点了点头公主总算是安然无恙了
那个人是她的母亲竟是她的母亲她也是贺飞扬的女儿她却没把她一起杀了
自己也知道一切都是徒劳孩子没了已经没了
这是命令听令你我便听天由命不听令我便将你拖出去乱棍打死玉竹玉竹我杀了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她还没出世我的孩子不能白死当伦微流
上天终于给了她一次幸运
此刻她终于真正的一无所有
她静静地躺在只咬着唇不叫痛不哭泣
公主怎么样了你怎么样了玉竹扑在床边问
最外侧是两盆水全是红红的血水水盆中浸着白白的布料似是擦过血的丝帕盆子旁边多添了张大椅子上面堆着片片鲜血的床单被子另有两三块软垫亦全是鲜血淋漓床沿还有血迹点点滴滴上面盖着的锦被隆起自床头可以看见里面所躺之人的几缕发丝
因为她是她的母亲
刚才煎的药你再去端一些来要能让人终身不孕她说得吃力说得断断续续却十分清晰玉竹猛地一震立刻跪在了床边
她明白自己终究是活过来了
宣华从枕间侧过头来艰难道:去请大夫去请大夫来我不想我不想
那个身影那个声音那个孩子那是她的孩子她的孩子来找她了么
宣华无力却干脆地打断了她我与你一荣俱荣一辱俱辱我若被贬被赐罪你也不会有好下场
远处的歌舞丝竹声仍在继续那个人正含笑看着面前的一切
宣华拼了最后的力气看向她哭道:母皇母皇如果我死了你会哭么母皇小小時候儿臣出水痘记得母皇来看过儿臣为儿臣哭过那那是梦么母皇你是不是是不是话未完她便闭上了眼睛
宣华紧紧拉住她的手那去叫太医把太医叫来让他救我救我的孩子zVXC
她向来强势含柔向来娇弱可如今她比含柔更有娇弱的资本而这一切都是母皇害的因为她的薄情因为她的冷漠因为她对她的毫不在乎
那个時候她躺在气息微弱叫她母皇的時候她看到了她脸上的苍白看到了她双手的颤抖原来她始终是人何鑫说的对父母都是疼子女的她的母亲也是疼她的只是这疼需要人唤起来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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