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还是有些抖;硬搓了两下,终于呼出一口长气。暗自鼓足勇气,等下告白的时候,一定要坚定不移!抬手正待敲门间,忽得发现自己袖口被雨打湿了,这一下受惊不小,拢拢头发也是杂乱无序。慌忙五指梳理,焕然一新的整齐,复又扬起最具魅力的一抹微笑,这时,忽听得1602的房间里,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章沫沫那极具诱惑力的浅笑,就这样僵硬在了脸上。
“项左,你准备什么时候从这倒霉的酒店搬回家里?有家不回、自己有房子你也不住,整天窝在这酒店里,你这日子还要不要过下去?!”
这声音不低,即便是隔音效果极好的房门,章沫沫还是听得清楚。待到辨清这严厉的斥责出自于谁的口里,此时僵硬的不止是脸,便是身体也一动再不能动。虽然,是和项左婚后生活了八个月,章沫沫却只见过这门里的女人五面!按照项左自己的说法,因为担心面对这么一个‘极不好相处的婆婆,恐怕沫沫会受了委屈’,所以‘少见少错’,是唯一最和平的相处模式。只是见得再少,甫一听到这声音眼前还是浮现出了那张端庄而严肃的脸。
“妈,住酒店方便,这您就不用操心了。这么晚来,有什么事您直说吧。”
屋子里有短暂的沉默;站在门外的章沫沫,说不清为什么,似乎能看到秦澜女士将满目精锐洞悉的视线投在项左同样面无表情的脸上。想到这里,身上落到的雨点骤然寒冷起来,有些刺骨。
“你守着盛联这么大个摊子,竟然还有闲情逸致为了一个带死不活的东印公司筹备什么上市?项左,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理智?你别跟我说当真是为了那个叫什么沫沫的女人,我再跟你说一遍,我不管你真正喜欢的是谁、不管你当初真正想娶的是谁,可你既然跟念晴结了婚、哪怕现在已经离了婚,可你想再娶一个小姨子进门这是绝对不可能的!更何况,那姑娘原本就行为不检点,到酒吧喝酒失了身,跟这样一个……”
“妈!”项左这一声也沉重到了果断,“这是我的个人问题,我不认为我喜欢谁要经过事先跟您报备。”
“好!我不跟你谈这个。”秦澜也没多过纠缠,实在利落到了极点;“我只跟你说公司的事,为了东印上市,包括填东印的业绩、并购卢成、还有这中间所有的一切行政成本,算下来盛联出了多少钱?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清楚。我当初把盛联交给你,难道就是给你拿来挥霍只为了追求一个女人的么?我辛辛苦苦一辈子做出来的盛联,就是给你这么胡闹的么?”
“对不起,如果您觉得我的决策阻碍了公司的发展,我可以将盛联还到您手里。”
“你在威胁我?!”秦澜的声音里瞬间如覆冰霜;而项左的声音亦是如出一辙。
“这不是威胁,是解决办法。您让我放弃章沫沫,倒不如让我放弃盛联来得方便些。”
项左既不冲动亦不动怒,他说得越是平静,秦澜眼中的失望更甚;简直不敢相信她二十几年来一向优秀理智的儿子怎么就糊涂到了这个地步!只是再开口的语气,却是坚定而强硬得到了极限。“那你准备移交盛联吧,我不会把我的公司交由一个不知轻重、自毁前途的糊涂虫来糟蹋!哪怕,他是我儿子!”
章沫沫站在门外,再没多听进一个字进耳朵里。所有前一刻钟还有极速飞扬的兴奋与雀跃,一下都消散在了地底的最深处。什么叫移交盛联?是谁说要放弃盛联?盛联是什么概念他不清楚么?这几年来,他每天操心劳力的工作是为了哪般,他都忘了么?
漆黑的春夜里,雨越下越大;一颗颗硕大的珠滴砸在人身上,有些浅浅的痛。章沫沫走走出约模一站地的距离,这才恍然发现,自己的车,还在钧悦酒店的停车场里,忘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