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你给我寄学位照的那次,我收到后就回了一封信给你,你没收到?”我有点不相信地看着高文翔。
“哦,收到是收到一封信,我看是从你们学校寄过来的,就很高兴地拆开了。可是一看笔迹不是你的,而且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我就没当真,随后扔了。”高文翔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继而瞪大眼睛盯着我问:“不会真是你写的吧?”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当时只顾着回信了,把笔迹这岔给忘了。赵筱晖写了一手漂亮的小正楷,而我的字从小就龙飞凤舞的。
“那个,我这两年学张旭写草书来着,都不会写以前的字了。那信真是我写的!”我躲过高文翔惊讶的眼神,故作平静地说。
“筱晖,为什么?我去日本前你亲口对我说你会等我,我这准备回来时你就说你心里有别人了,为什么?”高文翔拉住我胳膊,把我拽到他跟前,满脸通红地说。
“对不起,文翔。”我低下头不敢再看眼前这个傻小子。心想着赵筱晖欠下的情债为啥非要我来还啊,这辈子最怕的事就是欠人情。
“筱晖,你从来不跟我说对不起的。小时候你拿石子打破我的脑袋,我血流满面在你跟前哭的时候,你都没跟我说过对不起。你在信里居然为了一个外人说了那么多的对不起,今天还要跟我说对不起?”高文翔有点激动地边说边使劲晃我的肩膀,晃得我快散架了。
“真的对不起。”我挣月兑开高文翔,抬头看着这个有点生气的小狮子,使劲吐了一口气,对他说:“如果,如果我告诉你我已经不是以前的赵筱晖了,你信吗?”
“不,你永远是那个从小到大只会欺负我的赵筱晖,我已经习惯了你的霸道你的不讲理你的无理取闹,我不允许你说你变了!”高文翔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开始发红,皱着的额头快被挤成了“王”字,一下子从一头发怒的小狮子变成了一只怒发冲冠的小老虎,喷了我一脸的老虎唾液。
虽然我对面前这个跟“我”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大男孩一点感情都没有,但看着他受伤的样子,听着他对赵筱晖昔日的疼爱,心里一阵阵地抽得发紧,看来这孩子对赵筱晖用心不浅。
“文翔,你是个好人,我不适合你。”我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开始心疼起这个孩子来。
“筱晖,那个汪清明就那么好吗?”高文翔平静了点,带着抽泣的声音问了我一句。
“说不上来。”我看着高文翔痛苦得扭曲了的脸,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我跟他比起来很差劲吗?”高文翔带着不甘心的口气问。
“跟你在一起,可以打打闹闹嘻嘻哈哈地玩,但是心如止水。跟他在一起,哪怕一句话不说,也……”我想起了电视剧里的熟悉桥段,压抑着满心的不忍解释着。
“也什么?也是砰然心跳是不?”高文翔打断我的话,恰如其分地补了一句。
“嗯。”我低下头,转过身慢慢往前走。
“就跟我在你跟前一样,我只要看到你,不管你在干什么,我都会觉得面红心跳,你怎么不懂我?”高文翔在背后发出痛苦地咆哮声,吓得周围几个正在玩玻璃球的小朋友鸟兽状散去。
心里像进了几只蚂蚁在爬,又疼又痒。我不伤伯仁,伯仁却因我而痛。身后的高文翔让我的逻辑开始混乱,我开始恨起赵筱晖来:赵筱晖啊赵筱晖,放着这么好的对象你当时不要,非要移情别恋去嫁给汪清明,何苦呢?
“筱晖。”高文翔叫住了我。
我停下来,不敢转过去头看他。
“你哪天觉得累了再回来,我会一直等你。”高文翔走上来几步,对着我的背小声地说。
“别这样,文翔。”我忍不住转过去,眼前的高文翔一张帅气的脸在夕阳下泪流满面。我突然觉得喉咙里堵得慌,鼻子酸酸的,上前用手帮他擦了擦眼泪。
“我不怪你,筱晖。其实,我知道那信是你写的,我只是想确认一下,我多想这一切都不是真的。”高文翔甩开我的手,平静了一下,说:“我妈把工作都给我安排好了,我明天就得去报道。”
“好,好好工作。”我突然觉得自己有点站着说话不腰疼的耻辱感。
“明年要是回武汉工作的话,有事来找我,我爸把我安排在第一人民医院了。”高文翔抹干眼泪,瞪着红红的眼睛盯着我说,倔强的眼神里不断膨胀溢出的都是浓浓的不舍和忧伤。
这个傻孩子,到了这个份上了,还替别人着想。
“对了,我妈给我改了名字,让我随她姓罗,罗文翔。”
罗文翔三个字刚从高文翔嘴里说出来,我就吓得瘫坐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