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件事,相信军营里面已经传开了,毕竟不算小事,而且我是这几日三军将士最“关心”的一个人,估计最迟明日冷默言便会知道了.
然而,却是我那声“哦”刚落音,我便感觉眼前似是有人影一闪,下一秒,冷默言便凭空出现,站到了床榻边上,目光紧紧的锁着我。
只见他,眸中有什么情绪在惊涛骇浪似的翻卷着,有痛,有忧,有怒……许多种情绪交杂纠结缠绕在一起,分不开理不明,热烈而缱绻。
那脸上明明是还没有尽数化去的的悲愤,却是使得那张俊美略带疲色的脸有着更不正常的苍白,仿佛想抓住什么却没抓住似的;明明是想留住什么珍贵的东西而没留住的恐慌,却又交杂着满腔的怒意,生生多出一几冷绝望凌厉感来……
他薄唇紧抿,整个人定定的立在那里,如一尊撼不动的神像刻。
看着他,我的眼睛慢慢的湿润了,明明才两天未见面,我却感觉似是分离了好些年,心中是抑不住的思念。
是的,他不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心中没有思念,却是在他出现在我面前时,思念排山倒海一般的传来,以锐不可挡之后势,似是要将我淹没……
“我没事!”莫羽不知何时已经出去了,我努力的扯起一抹笑容,虽然我知道那笑也许比哭还难看,可是我就想笑,因为,我在经历一场死里逃生后,再见了他。
看着我眼角滑落的泪珠,那尊神像终于动了动,他俯,用手指轻轻的拭去我腮边的泪水,薄唇开合,“没事,就好!”
同样与莫羽一般短短的四个字,蕴含的感情却要比莫羽浓烈几十倍甚至几百倍。
“不要再有下次!”明明脸上尽是疼惜,却是声音冷厉,吓得我条件反射似的点了点头噱。
见我如捣蒜似的点着头,冷默言紧崩的脸色终于柔和下来,他轻轻的坐到我的床沿上,手指搭上我的脉搏,眉蹙了蹙然后再舒展开来。
“你并不懂医术,你怎么知道左胸三寸的地方不会致命?”冷默言大掌包住我的手,眉目间是化不去的浓情。
“嘿嘿,我当然知道啊!”一说到这个,我马上就得意起来,即使眼角泪痕未干,依然绽出一脸的笑意,连身体上的疼痛都似是淡了些,“《美人心计》看过没?哈哈,肯定没吧,在老太后逼窦漪房杀她舅母的时候,雪鸳告诉她刺她舅母左胸三寸处,那里是脾脏,会出现暂时性休克,也就是假死但不致命,我便学着窦漪房刺刺看了,嘿嘿,还真的死不了呢!”
“……”冷默言显然听不懂我这么兴致勃勃说的都是些什么东东,不过看我这么神采飞扬,他唇角也勾起浅浅的弧度,眸中尽是一片宠溺,莫可奈何的笑笑。
“你都不觉得惊奇么?”冷默言的反应多少让我有些失望,我说的这些于他们来说不异于天方夜谭,他根本就听不懂多少,居然一点都不奇怪,他脑袋是什么做的?“你难道听得懂我说的是什么吗?难道你一点都不好奇吗?”
“那你说的是什么?我很好奇!”
我话刚落音,冷默言便马上配合的丢出这么一句,然而他神情依旧,哪里有一点点好奇的样子?我差点没被他气得背过气去,不由得瞪了他一眼!不带这样的!
“你知道,当我听说你……你知道我是什么心情么?”却是冷默言根本不理会我吹胡子瞪眼睛的表情,而是敛去脸上笑意,蓦的暗了神色,声音低沉而悲伤,还有着一丝丝的心悸。
那样一个冷漠孤傲的男子,那样一个沉着淡定的男子,那样一个尊贵威严的男子,此时却像一个彷徨无助的孩子,似是周身都流转着悲伤。
“……”我的笑马上僵在脸上,身体上的疼痛又清晰起来,似是连头发丝儿也隐隐的痛。我紧紧的抓住身下的床单,紧得似是要将床单嵌进掌心里。
我怎么会不知道?我刺中自己的脾脏,呈假死态,那守营的士兵一定探过我的鼻息,想必眼下估计三军将士都以为我死了呢!
冷默言听到这个消息,会是怎样的心情,我用脚趾想想也知道了。
自上次从边城回去的这半年,我与他几乎如影随行,就算我们从不提及感情,但一个眼神便是交流,一个动作便是心合灵契……
不需要言语,不用彼此承诺,在那些平淡简单的日子里,我们,早已驻进了彼此心中!
随着那些日子缓缓的流逝,我们的感情却如长在泥土里的树根,扎得愈加的深了。
我们都是重感情的人,一旦认定,那么,便是骨与肉的嵌进与融合,若分开,那便是剥皮拆骨鲜血淋漓的痛……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我轻轻闭上眼睛,声音哽咽,心里疼得快无法呼吸。
忽然,唇上感受到微微地一阵湿热,我候的睁开眼,看着眼前的冷默言放大数倍的俊颜,我脑中有片刻的空白才回过神来。
是……是我的幻觉吗?冷默言竟然在吻……我?
这大半年来,我与冷默言偶尔也会拥抱,最亲密的时候,是在我掉泪的时候他会吻去我腮边的泪水,然而我们却从不曾亲吻。
突然唇上一空,冷默言退开半寸,额头抵着我的,恍惚间我似乎看到了眼眸中有抹赤红一闪而逝。
他的声音再不复平常的淡定,沙哑又隐隐带了分自制:“闭上眼!。”他命令道。
我的头很晕,身体上的疼痛似是一下子被屏蔽,全身热乎乎地似有暖流在不停地奔腾窜行。大脑处于急度缺氧状态,让我茫茫然无法对周身的一切做出反应前,身体却已经先一步听话的照做了。
眼前暮然一黑的那刻,我感受到冷默言灼热的唇倏忽间又覆了上来。如果说,刚刚那吻有如蜻蜓点水的话,此刻却仿佛翻江倒海般直欲将我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