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康和看着眉岚举着火把往前走去,所过之处,可以看到青砖铺就的平整道路,以及道路两边蹲着的鸟头豹身石兽,火把往旁边照去,石兽以外是看不透的黑暗。那条道路往前延伸着,似乎要延伸到宇宙的终极。
他感到有些不安。然后,眉岚停了下来,在她面前是两根白色的方石,一人多高,如同一道门般矗立在那里。方石之间,是一条往上的石梯。不是青砖,而是白石筑就,在火焰照射下隐隐泛着红光。
眉岚原地站了一会儿,没有继续向前,而是将火把插在一头石兽的嘴里,然后倒了回来。
司马康和松了口气。
“上面都是石头,像……像外面的石林一样,我不敢进去。”回来的眉岚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道。
司马康和心中一动,奈何动弹不得,否则以他之心,只怕要将这处所在研究个透彻。
石梯虽然不高,但太陡,而司马康和的腿又太长,眉岚费了好大劲才把他安全地弄到平地上,一沾地,两人就瘫成了一堆,出了好一身的冷汗。
“好像是墓葬。”头恰好枕在眉岚柔软的肚子上,司马康和半眯着眼看向黑暗的上空,缓缓道。神色因为这个猜测而慢慢凝重起来。
且不说这墓葬是哪一朝的君王,只是看这排场,就知道里面肯定机关重重,凶险无比。他们之所以能平安抵达此处,只怕靠了几分运气。
眉岚想了想,双手将他挪到地上,起身回到上面的通道口,拿起包袱和插在上面的火把走下来,然后做了一件让司马康和大吃一惊的事。她将火把使劲扔向半空,看着火把在空中打了个转,落向石道之外,忙跟着探身往下看去。
她其实只想看看上空是什么,脚底又是什么,就像司马康和没说出口的想法一样。司马康和却觉得她这样的做法太过鲁莽,只是阻止已来不及。于是便听轰地一声,一柱火光冲天而起,然后如涨潮时的海水般汹涌地往两旁蔓延而去。即使眉岚闪避得快,仍然被燎去了少许额发与眉毛。
她蹬蹬蹬退到司马康和身边,惊魂未定地看着眼前一片火海,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火光耀动,照亮了他们所处的整个空间,却也带来了炙热的温度。
司马康和本来也被吓了一跳,却立刻被她的反应逗得忍不住笑。一边笑一边眯起眼,等到眼睛适应了突如其来的亮光后,才开始慢慢打量起周遭的一切来。
这是一个极大的溶洞,从头顶垂落的钟乳石来看,很显然是天然生成的。但是那只限于头顶。因为躺着,除了头顶和通道的两头,他看不到其它地方是什么样。
通道的一端连接着他们来时的低矮甬道,另一端则是眉岚插着火把的地方。那里他之前只隐约看到两块白石和一道石阶,此时才发现,那里岂止是两块白石,根本是由密密麻麻的石头组成,果真像头顶上的那片石林。唯一不同的是,这里的石头只有人许高,一人合抱粗,就像是将巨石林缩小了放在这里一样。
难道真是人为的?他的疑惑越来越深,不明白什么人要在这里建这样一座浩大的工程,较他司马氏历代帝王陵寝不知宏伟复杂了多少倍,却又不见龙凤图腾,显然非是帝王之墓。而如非帝王,又如何能建得这样一座陵墓?
就在他思索的时候,眉岚已经回过神来,一把抱起他的上半身就想往上面的甬道拖。
“往中间走。”他赶紧道,目光落向石道另一端。火光映照下,那片雪白的石林如同火海中的冰岛一般,清冷肃然,不受丝毫影响,只是反射着火光,隐隐约约有玫瑰色的光华在流动,美得惊心动魄。
眉岚虽觉得那边像一座孤岛,只怕上去就下不来,但一路上他从未出过错,因此心中虽然有疑虑,却被炙热的温度逼得无法多加思索,于是真的向中间快速而去。
因为身体被抬高,司马康和在被拖动的闲暇中,终于可以看到他们所在石道以外的情况。
两边都是火海,然后隔着不近的一段距离,又分别是两条石道,只是上面的石雕不同,但也是不曾见过的异兽。在那两条石道以外,隔着大约是相同的距离,又是两条石道,以此类推,可以知道,在中间石林的另一面,也有着相同的石道。而每一条石道的尽头,都接着一个甬道,或高或矮,或以石门相隔,或以怪兽雕像相守。
炙热的空气一股接着一股地迎面扑来,让人连喉咙里面似乎都要灼烧起来。司马康和收回目光,看了眼身边的鸟首怪物,不由啼笑皆非。
“咳……笨女人!”他有些无奈地叹气。
眉岚正火急火燎地拖着他跑,虽然说走更恰当点,但她确实是以跑的心情在往中间的小石林奔去,只是手中拖的物体太重,严重影响了她的速度。听到他的话,她已无心情不悦,只是奇怪:“我又怎么了?”
司马康和再叹气,想要抬手,却也只能想想,于是更加颓丧。
“这两边的兽身就是灯盏,你为什么非要干把火把扔出去的蠢事?”虽然说能够看得更清楚些,但也断了他们的退路。
兽身有一条凹缝,可见灯芯,看这火势,也许下面就是供应灯油的所在。
眉岚匆匆瞟了眼,也有些无语,脚下不停,额上鼻尖都已因高热染满了汗光。
“扔都扔了,现在说又有什么用?”她有些郁闷,这会儿才知道,原来自己也会有鲁莽的时候。
司马康和嗤地一声笑了出来,摇头,正想再说点什么,身体一顿,被放了下来。留心一看,竟是已经到了地方。
让人意外的是,在这两根石柱之内,仿佛有什么东西隔着一样,温度竟不似外面那么高,却又不像在之前的甬道里面那么冷,倒是恰恰地好,恰恰地舒服。
真是个怪地方。两人心中同时冒出这个念头,既好奇又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