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南行,雪倒是不下了,雨却多起来。(天才只需3秒就能记住)到了下午时,便淅淅沥沥地下起来,直到傍晚也没停。
三餐原本都是各自在房间里解决的。清宴伺候司马康和吃罢,回到房间时发现里面已经有人。推门,一眼看到桌上摆着热腾腾的火锅子,还有几盘常见的配菜。
“总管大哥终于回来了!”越秦的欢呼声最先响起,然后是一张小脸凑过来,一把拽住他便往桌边拉。“快快,肚子都快饿扁了。”说话的同时头也不回地一脚将门踹上。
眉岚正在笑吟吟地为大家分碗筷,尸鬼原本是在拿着碗添饭的,见到他,手上不由自主地一哆嗦,停了下来,神色忐忑局促,似乎害怕被他责备不该没经同意便进入他的房间。
清宴从来没想过回房时会有人等自己,以往总是一室冷清,他似乎也习惯了,如今却突然觉得鼻子有些发酸,心中似乎有暖意在发酵。
见到他神情不对,尸鬼不由慌了手脚,放下碗想上前,却又不敢。
“一个人吃饭总觉得可怜得很。”越秦正为能跟大伙儿一起吃饭而兴奋着,也没注意到两人异样的神色,快嘴解释。原本他是挺有些怕清宴这个平时喜怒不形于色还总喜欢拿高高在上的目光看人的总管,但是因为着他和眉岚的关系,便不由多了几分亲热。“我喜欢热闹,人越多越好。总管大哥你可别生气,这是我出的主意,鬼大哥也是我拉来的。”原来越秦开始只是端着饭去找眉岚一起吃,眉岚便想到清宴回房时饭菜怕已冷了,便想到不如几个人一起吃火锅,于是越秦连着尸鬼也拽了来。(赢话费,)
清宴脸上的严肃敛去,露出淡淡的笑,道:“如此甚好。我倒是多年不曾与人一起吃饭了。”说着,在挨着眉岚那边坐下,从她手中接过筷子,主动往锅里夹了几片豆腐。
尸鬼见状,也放松下来。添了饭,双手捧着恭恭敬敬地递给了他。
清宴接过,沉吟了一下,才开口:“你不是我的下属,不需如此。”
“是啊,鬼大哥,你要这样拘束,这饭吃起来可就不香了。”越秦笑嘻嘻地在一边起哄打趣。
尸鬼被说得脸红耳赤,喏喏了几句,倒也真不再像开始那般战战兢兢。倒是眉岚眼尖,瞅到清宴的耳根隐隐有些发红,心中不由微笑。她是想不明白这两人是怎么会凑一块儿的,但若都是真心,倒也没什么不好。
越秦是个孤儿。尸鬼送信到王府之后,清宴曾派人到他家去查访,得到的是他父母双亡老婆早已改嫁的消息。算起来,在场四个都算是孤苦伶仃之人,虽然来历身份各有不同,如今聚在一起,却也无格格不入的感觉。
眉岚无法说话,清宴早已养成食不语的习惯,尸鬼木讷沉默,因此就只听到越秦一个人在那里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倒也算是热闹。
正吃到酣畅之时,门突然被叩响,下一刻,已被推了开来。
“清宴……”司马康和的喊声同时响起,却在看清门内情景时又嘎然而止。
那时眉岚正在给清宴夹鱼片,越秦则在往拘禁的尸鬼碗里猛堆肉菜,尸鬼则忙不迭地想避又不敢避。见到司马康和出现,几人都有些僵愣。
清宴最先反应过来,慌忙放下碗筷站起身,不着痕迹地挡住了眉岚。
“爷。”他有些疑惑。这是他的吃饭时间,不知道有什么事竟然能让王爷急到亲自来找。但即便是如此,他仍然没有丝毫迟疑地准备往外走去。
然而,司马康和却步了进来。
“你吃完再说。”他说,自己则走到清宴的床边坐下。屋内已经没有多余的椅子,除了床也无处可坐了。
其他三人这才时才缓过神,都赶紧站了起来。
司马康和示意他们继续,不必管他。但清宴哪能真不管,当下给他去沏了壶热茶,这才回到桌边。
有这么一尊大神在旁虎视眈眈地看着,四人哪里还能像开始那样随意,气氛不由变得有些僵凝,连喜欢说个不停的越秦都沉默了下来,除了不时给更加局促的尸鬼夹菜外,便是闷头快吃了。
眉岚恰好背对着床,感受更为明显,整个人就仿佛被烈火炙烤着一样,坐不能安,食难下咽。
过了一会儿,清宴绷不住了,放下碗筷,在眉岚等疑惑的目光中看向一边慢条斯理饮着茶,一边用目光荼毒着他们的男人。
“我吃完了,你们吃完就回去休息,不用收拾。”他对眉岚柔声道,眸中尽是安抚之意,语罢站起身道:“爷,我们出去。”
“无妨,就在此地说也是一样。”司马康和却稳坐如山,没有挪动的打算,眼中隐隐泛起戾色。
清宴明白方才的举动惹这位爷不快了,但他不否认自己确实是故意的。看了一眼垂着眼自王爷进来便再没展露过笑容的眉岚,心中叹气,却无可奈何。只能走过去,顺便替她挡住司马康和若有似无投过去的目光。
司马康和唇角浮起一抹淡淡的讽笑,他自然看出了清宴的意图,倒也没说什么,只是淡淡道:“自明日起都到大厅去吃,不许再窝在这小小的舱房中,免得说本王薄待下人。”
清宴规矩应是,心道亲自来就是为这个么,爷你也太小题大做了。
越秦抬头看了眼神情木然的眉岚和手足无措的尸鬼,忍不住话多的脾气,接了口,笑道:“爷的意思是让小的们跟你一起吃饭么?”他虽然这些天学了规矩,但从小野惯了,无人教导,天性中的尊卑意识并没那么严重,对司马康和仰慕尊敬多于畏惧。
清宴眉微皱,正想喝叱他不懂规矩,却没想到司马康和竟然笑了起来。
“何妨?那就自明日起,都跟本王一同进膳罢。”
越秦哑然,偷觑到眉岚抿紧绷紧的唇角,心中懊恼,恨不得煽自己一巴掌。只是现在想要后悔,却已是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