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来了,终于来了,陈小九喜的心花怒放,钟越正如他预想的那样,朝着他的口袋里面钻。
他表面上却装作茫然不解道:“钟公子,你哥哥是杭州知府,你是他的弟弟,会有什么难事?谁敢在你们兄弟头上动土啊?还反了他不成?”
“那个……那个也不能这么说!”钟越有些不好意思道:“家兄虽然是杭州知府,可是为官清廉,刚直不阿,一心为民。从来没有滥用职权,为自己谋取私利,我这个做弟弟的也一直谨守本分,尽量少给家兄沾惹麻烦!”
这小子说得好啊,语言艺术掌握得很到位,什么叫“从来没有滥用职权,为自己谋取私利?”初一听起来,钟彬确实是个好官。
可是,在邪恶的陈小九听来,那弦外之音分明是说钟彬都是在用正当的权利,为自己谋取私利!
这一招更狠哪,更能体现出钟彬刚正不阿的外表下有一颗狐狸的心。
“钟公子你有什么难处,快快说出来,兄弟我虽然无能,可是若真的能帮上忙,我决不推辞!”
“好,我要的就是兄弟这句话!”钟越拍着陈小九的肩膀道:“陈兄若是真心想帮我,凭着你的聪明才智,一定能够帮我扭转乾坤!”
“钟公子过奖了,有什么事你说出来吧,我若真的能办,自会鼎力相助!”
听到陈小九的再三保证,钟越觉得火候已到,便神秘的小声说道:“陈兄,你可曾听说过龙二的官司,那个地痞不知遭了什么厄运,竟然窝里反,被他的狗头军师芦柴棒给弄了个半死,舌头被割掉,双手也废了,腿上被扎了七八个血窟窿,眼看着也不见得活几天,哎,这个芦柴棒下手可够狠的,而且他还美其名曰是为民除害,其实说白了就是狗日的起内讧,篡权夺位!”
“此事我也略有耳闻,那有什么难的?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陈小九嘿嘿笑道:“龙二这厮虽然干了不少的恶事,天理昭昭,早晚有一天会血债血偿!可是,也轮不到那个恶贯满盈的芦柴棒来替天行道,依我看,直接定了芦柴棒的大罪,不就结案了吗?”
钟越听了陈小九的屁话,差点气得嘴歪眼斜,你小子站着说话不腰疼,真要像你想的那样简单,我还用这么为难?
“陈兄有所不知,这芦柴棒却是判不得刑啊!”钟越长吁短叹道。
“哦?既然犯了杀戮的大罪?怎么却反而判不得刑呢?”陈小九假装好奇道。
“芦柴棒这厮甚是聪明,伙同几个小头目将龙二折磨的不成人样,眼看着活不成了,便又带着龙二游街,凡是曾经与龙二有过仇恨的,芦柴棒这厮一一过去慰问,并且再三强调他是为民除害杀了龙二,并且还要为此吃官司,甚至有可能杀头!”
“龙二这些年,所作恶事没有一千,也有八百,祸害过的父老乡亲数不胜数,堪称恶贯满盈,那些被龙二欺负过的百姓见到龙二这副惨样,纷纷放鞭炮庆祝龙二这厮早日归天。”
这是好事啊,恶人将死,老百姓当然高兴得很,陈小九附和道。
“可事情就奇在这里!”钟越喝了一口酒道:“芦柴棒这厮蝇营狗苟,卑鄙下流,不知跟着龙二干了多少坏事,可就因为内讧杀了龙二,反倒成了救苦救难的大菩萨,你说这世上还有天理吗?”
陈小九嘿嘿一笑,天理嘛?哼……,这世上有了我,还要天理何用?
“芦柴棒这厮竟然有这么高明的手段?当着令人刮目相看!”陈小九装腔作势道。
“我呸……”钟越气愤道:“芦柴棒那个坐井观天的下三滥,哪有这么多的弯弯绕,一定是哪个狗日的在后面为他出谋划策,否则,他怎么会想出这么一石二鸟的主意?”、
我也呸……,陈小九心中狠狠的鄙视了钟越一下,那个“狗日的”就是我,你若是再敢骂一句,我这个“狗日的”还不陪你玩了呢!
“钟公子,就算芦柴棒得了个好名声,可是他还是要吃官司的,蓄意杀人,江湖私斗这两项罪名他是无论如何逃不过的,令兄就按大燕律法法办就是,这还有什么么难处吗?”陈小九问道。
“这件事远远没有那么简单!”钟越苦着脸说道:“这些百姓视芦柴棒为惩奸除恶的大英雄,不忍心看到芦柴棒吃官司,互相之间商议着,竟然要为芦柴棒讨个公道,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一时间,呼呼啦啦上千人拥簇着芦柴棒走遍了杭州大小衙门,却无一个衙门敢于审问,最后上千百姓们又走进了知府衙门。”
钟越又无奈道:“家兄身为杭州知府,重肩在身,退无可退,可一时之间却又没有头绪,只好将龙二与芦柴棒纷纷关入地牢,等待审问,而那些百姓们却围在衙门周围,声称要为芦柴棒讨个公道,死活不肯离去!”
“真是岂有此理,这些老百姓敢谋反吗?”陈小九一拍桌子怒道:“这有何难,这是犯上忤逆的大罪,抓几个老百姓,一顿板子打下去,他们还不乖乖散了?”
你是不是猪脑子啊?看着你满月复经纶,怎么说出来的话却像一坨屎一样臭气难闻呢?你这厮是不是有意为难我?
钟越被陈小九气得浑身直打哆嗦,无奈的拍着桌子道:“陈兄,你有所不知,百姓是国家社稷的基石,民心如潮,不能忤逆,官逼民反的事情更是千万做不得。打杀几个百姓不是什么大事,可在群起民愤的形势下极容易产生乱子的,家兄一生为国,断不会做此糊涂事!”
“那这事也好办的很,令兄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胡乱审问一下,将芦柴棒放出来也就是了,却也不用这么为难!”陈小九又反复道。
你这是故意消遣我呢,钟越气得真想上去给陈小九一记老拳,可是仍然忍着脾气,小声道:“陈兄有所不知,官场上的事情,远比我们想象中的复杂,家兄并非土生土长的杭州人,初来乍到,难免于人事方面有些欠缺,并且杭州府尹孙科孙大人不仅与龙大交好,又与家兄矛盾甚深,处处掣肘,与家兄针锋相对,很令家兄为难!”
陈小九嘿嘿一笑,强龙不压地头蛇,你一个外来的一把手想要坐稳金銮殿,必须要与二把手过过招,不然,人家怎会心悦诚服的听你的摆布?
“家兄若是顺着百姓的心意,放过了芦柴棒,便是违背了大燕朝律法,算得上是欺君之罪,如果孙大人拿此事大做文章,反映到朝廷中去,家兄性命堪忧啊!”钟越唉声叹气,一脸无奈的说道。
“竟有这等事?哎,看来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啊!”陈小九随声附和道。
钟越见陈小九仍然坐在那里无动于衷,一副事不关已,高高挂起的模样,他心一横,起身对着陈小九深作一揖道:“我虽然不敢说家兄两袖清风,大公无私;可是却敢说家兄一身正气,心系百姓,是大燕朝难得一见的好官。可是老天不公,没想到家兄为国为民,却遭此劫难。”
他见陈小九无开口之意,便又道:“我身为钟彬之弟,虽然精读诗书,却月复无良策,没有能力为兄长排忧解难,甚为惭愧。”
“陈兄才华横溢,月复有良谋,若能帮助家兄过此难关,钟越肝脑涂地,也不会忘了陈兄的大恩,愿意鞍前马后,侍奉陈兄终生!”
上阵亲兄弟,打仗父子兵,古人诚不我欺!
陈小九听到此处,眼角微微有些湿润,他心中有些惭愧,没想到自己教给芦柴棒这么一个狗屁主意会造成如此严重的后果,幸好还有化险为夷的办法,否则岂不是要因此愧疚一辈子?
他赶紧一把将钟越扶起,又对着钟越深鞠一躬:“钟公子大仁大义,手足情深,令小九既感且佩!我有计策,敢不倾囊相授?只不过……”
“不过什么?陈兄但说无妨!”钟越眼见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急忙问道。
“我人微言轻,身份卑微,所说的话令兄不见得能够采纳……”陈小九斟酌道。
“陈兄高才,所想计策必然灵验无比,怎么会有不听之理!”钟越马屁如潮恭维着。
“既然如此,我便修书一封,你带回给令兄斟酌吧!”陈小九见事情终于循序渐进且不露马脚的完成,心中终于放松下来。
他令店小二取过文房四宝,然后奋笔疾书,洋洋洒洒几个大字,装入信封递给钟越,并嘱咐道:“把此信交给令兄,令兄自会仔细思量!”
“如此多谢陈兄!”钟越作揖后便急不可耐,匆匆忙忙的跑出去了。
这小子行走如风,一点也没喝多嘛?难道刚才都是骗我的?
陈小九望着钟越这幅模样,心中无限高兴,哎,助人为乐的感觉就是好啊!
他望着满桌子的饭菜,猛然觉得不好,钟越这厮分明还没有结账呢!
睚眦必报啊,陈小九模了模干瘪的衣袋,又无奈的望了望钟越的背影,恨恨的竖起了中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