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幕天从荣氏大楼出来,已是华灯初上,坐上车,抬手捏捏眉心:
“明天的会议交代下去了吗?”
小杨急忙回答:
“是的,已经通知各楼层高管,明天顶楼开会”
说着,顿了一下,略有些迟疑的道:
“席总,真要免除那几个人的职务吗,荣氏毕竟不比咱们席氏,那些老臣子都是跟着荣老爷子一点点拼杀出来的,资格都摆在哪里,您一上任就动他们,恐怕不妥”
席幕天眼中冷光一闪:
“资格?企业要的是能力以及利益,资格这个东西毫无用处,荣氏的文件我看了整整三天,外头看上去光鲜,实际上每年真正盈余的利润微乎其微,既然岳父把荣氏交给我打理,就该知道我做事的风格,荣氏不是福利机构,不养白吃饭的员工。”
目光不经意落在窗外,手一抬:
“停车”
老刘把车子稳稳靠在边上,席幕天迈步下车,路边的粉樱簌簌而落,和着夜风拂过,令席幕天不由自主就想起了那夜的醉猫,她醉言醉语缠着自己,还有那温软青涩颤抖的身体,也如这樱花一样在他怀里绽放开来,刹那的风情,竟让他至今难忘。
席幕天不禁暗暗讶异,难道是最近没怎么找女人过夜的缘故,不得疏解的生理反应,或许该考虑忙过这阵,休息一下,好好去度个假。
车子拐进私人车道,别墅的电子雕花们刚刚打开,席幕天就看见靠在门灯柱子上的荣飞麟,不禁挑挑眉,车窗落下,席幕天从上到下打量他几眼:
“你还真是稀客,上车吧”
席幕天在吧台上倒了两杯酒走过来,一杯递给坐在沙发上的荣飞麟,颇有几分戏谑的开口:
“怎么,最近这么老实,我还以为你又跑哪个犄角旮旯去了,老爷子可说了,等你回去直接打断你的腿,省的连个影子都见不着”
荣飞麟目光掠过冷清的客厅,不禁摇摇头,这里即便跟皇宫一样奢华,却毫无人气,每次来都觉得像个冰窖一样冰冷,在这里呆着,也就席幕天受得了。对于这个姐夫,荣飞麟从心眼里佩服的,和席幕天比起来,自己真算是不折不扣的纨绔。
荣飞麟颇有自知之明,自己根本就不是块经商的料,即便被他家老爷子押回去,也是于事无补,他没有姐夫的能力,更加没有姐夫的野心,因此他就安逸的当他的荣少挺好。
席幕天打量他片刻:
“怎么,最近又有什么艳遇了”
“艳遇?”
荣飞麟脑子里下意识划过夏子衿,顶着鸟窝头,打着哈气,一副邋里邋遢凶巴巴的模样,不禁哧一声笑了起来,颇有几分认真的开口:
“不能算艳遇吧!不过是一个有趣的小妞”
席幕天挑挑眉:
“怎么,真不打算回荣氏,岳父的身体越发不好,你作为荣家的独子,早晚都要接手,这是你逃避不了的责任,考虑考虑来帮帮我吧!”
“谁说我逃避不了,除了我这个荣家的独子,不是还有你这个荣家的姑爷吗,你喜欢赚钱,我喜欢花钱,咱俩正好各得其所”
席幕天不禁摇头失笑:
“说吧,你今天过来找我有什么事?是岳父冻结了你的信用卡,还是惹了什么麻烦,需要姐夫帮你出面摆平”
荣飞麟不禁笑了:
“本来我自己还不觉得,现在听姐夫这么一说,我还真是个终日无所事事的纨绔,看见姐夫的状态,我就知道我们家老爷子身体没问题了”
把手里的酒杯递还给席幕天:
“我先走了”
脚步迈到大门边上,忽然想起一事,转身回来在桌上的果盘里拿了颗苹果,抛上去接在手里咔嚓咬了一口:
“姐夫,我有个朋友是写小说的,我瞧着稿子不错,发到你邮箱了,你看看,能不能帮下忙”
席幕天一愣,继而笑了:
“新交的小女朋友?怎么?最近口味变了?”
荣飞麟挠挠头:
“总之姐夫帮帮忙吧!那丫头写的挺好,就是缺一个机会,这并不妨碍姐夫的做事原则”
说完,挥挥手,消失在门边。
席幕天洗好澡,裹着浴袍坐在书房,刚打开电脑就想起了飞麟的话,登陆自己邮箱,果然有一篇推荐出版的电子稿在那边,鼠标双击了一下展开,不禁微微一愣,名字是《爱情正当时》,令席幕天怔愣的不是名字,而是笔名那一栏上的四个字“青青子衿”。
这令席幕天不得不想起那只醉猫,当初拿着她的身份证他就有些意外,倒是没想到她有一个这么诗意的名字,青青子衿,悠悠我心,这名字噙在嘴里,就仿佛带着一股缠绵和牵挂的味道。
席幕天下拉鼠标,最后一页有作者的详细资料,当看到真实姓名一栏写着夏子衿的时候,一刹那,涌上席幕天心头的竟然是恼怒和莫名的酸意。
印象中,那个醉猫仿佛并没有这么深的心机,可就是这个没心机的醉猫,和他上床以后,转身就钓上荣氏的大少爷,想起那些钱和衣服她都痛快的收了,席幕天又觉得这一切理所当然,只是没想到那个醉猫的手腕这么高,或许是同名同姓的女人?
席幕天目光冷冷落在下面身份证一栏,一个一个数字划过去,最后的一丝奢望也消失贻尽,身体向后靠坐在椅子上,仿佛为了平息心里莫名的躁动和愤怒,点了一根烟深深吸了一口,拿起一边的电话,拨了出去:
“小杨给我整理一份夏子衿的详细资料,明天给我,记得,要详细资料”
放下电话,目光带着戾气落在夏子衿三个字上:
“该怎么发落你,嗯?你这只大胆的醉猫。”
夏子衿洗澡出来,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扭头发现厅里的窗户忘了关上,一阵阵夜风钻进屋里,带来丝丝缕缕的凉意,刚走过去关上窗户,就听见门锁轻轻响了一声,夏子衿吓了一跳,侧头看看墙上的米奇挂表,时针已经指向十一点了,难道是小偷?
夏子衿脑子瞬间划过入室盗窃,杀人分尸,先奸后杀,先杀后奸等……越想越害怕,直接冲进厨房,随手拿了一只平底锅出来,高高举起,站在门后,门刚被推开,她一锅子就砸了下去:
“哎呦!我的头,死子衿,你要死啦!干吗砸我……”
这分明是麦子的声音……
夏子衿手里拿着一只剥了壳的热鸡蛋,在麦子红肿的额头上小心的滚动着,麦子嘴里直哼哼:
“嘶……你慢点啦!疼,哎呦!疼啦!子衿你傻缺啊,小偷有用钥匙开门的吗?有钥匙的除了你和我还能是谁”
麦子恨上来,推开她的手,抬手敲了敲她的头:
“你脑子里成天想的什么东西?是不是写小说写傻了”
夏子衿把鸡蛋掰开,一半递给麦子,一半直接塞进嘴里,鼓着腮帮,心虚的眨眨眼,吱吱呜呜的反驳:
“你不说明天才回来的吗?我哪知道你大半夜就蹦跶回来了”
麦子把嘴里的鸡蛋咽下去,眯着眼打量夏子衿半天:
“夏子衿,我怎么觉得你哪里不一样了呢,老实交代,是不是让周航那小子得手了?”
夏子衿表情一黯,继而小脸扬起淡淡的粉色:
“麦子,周航结婚了,新娘是赵佳琪”
“什么?”
麦子蹭的站起来:
“他结婚了,那你算怎么回事,你俩不是都谈了四年了吗?他妈的,我就说那赵佳琪那贱女人,没按什么好心,有事没事就和周航凑乎,不行,走,姐带着你去找他,看我抽不死丫这对奸夫□”
说着,怒气冲冲来拽夏子衿,夏子衿按住她的手:
“麦子,我和周航已经没关系了,我不想再见他”
胡麦看了她好一会儿,张开手臂紧紧抱着她:
“傻丫头,好,咱不见他,结婚前认清楚,总比结婚后强多了,诅咒那对奸夫□不得好死,生孩子没□……”
“噗……”
夏子衿撑不住笑了出来:
“麦子你好恶毒”
胡麦敲敲她的背:
“这还便宜他们了呢。”
“麦子,有你真好”
胡麦粗声粗气的推开她:
“行了,别跟我这儿灌汤,你这套就在院长妈妈那里管用”
夏子衿从小心身体不好,小时候整个人瘦成个皮包骨的模样,看上去可怜非常,胡麦和夏子衿一起进的孤儿院,因此两人的关系也最好,胡麦几乎习惯性的照顾夏子衿,吃药,吃饭,上学,感情比亲姐妹还亲。
即便后来两人大学毕业了,也不想分开,就在本城租了间小房子住在一起,胡麦的工作比较特殊,在影视公司做宣传,工作虽不轻松还时常天南海北的跑,好在薪水不低,不然,指望着夏子衿那时有时无的稿费,两人早饿死了。
尤其在胡麦心里,夏子衿就是一个天下最傻的女人,因此即使她和周航恋爱了四年,胡麦也跟个老妈子一样千叮咛万嘱咐她,不能让周航得逞。
为了这个,周航对胡麦从来没有过好脸色,不过现在却真庆幸自己的先见之明,胡麦哪里知道,和周航那渣男分了的夏子衿,转身就惹上了席幕天,所以说院长妈妈说夏子衿是个惹祸精,这话真是句至理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