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幕天一句话也没说,只是迅速把夏子衿身上的湿衣服,一件件月兑了下来,衬衣,牛仔裤,甚至内衣……夏子衿也由着他折腾,她已经有些精神恍惚,她冷的浑身都僵了,仿佛一条即将冻死在山洞里的蛇。
席幕天从背包里拿出毯子,把光溜溜的夏子衿严严实实裹起来,把自己的登山服的外套解开,把她整个抱在自己怀里,他的身体很暖,夏子衿却依然冷的浑身发抖。
夏子衿根本没力气别扭了,实际上,从她发现自己迷路的时候,就开始害怕了。一开始她躲在孤儿院后山的洞里呆了一夜,天亮的时候,怕席幕天他们找过来,毕竟这里院长妈妈很清楚,不,或者该说妈妈……
夏子衿始终认为自己是被父母抛弃的,从来不知道原来她的妈妈就在眼前,她不能理解,她天天看着自己,从小到大,就那么狠心的不认她。
院长妈妈很疼她,很宠她,可就是不认她,夏子衿想不通,怎么也想不通,因此,她不想见他们,她也不知道去哪儿,下了山,肯定会被找到,然后席幕天对她一好,一解释,她又傻傻的信了他。
夏子衿觉得周围的人都太聪明了,越发显得她傻的不可救药。赌气的夏子衿直接进了深山,一开始毫无目的性的往山里走,走了不知多久才发现迷路了,眼前七拐八绕的山路,根本辨不清方向。
她开始焦急慌张,而且越走越冷,外面已经是春天,山里面却仿佛初冬,她穿的太单薄,衣服也被荆棘挂破,小腿上和脚肯定破了,有些生疼生疼的。
而且下起了大雨,慌乱间,她钻进了这个山洞里避雨,可衣服已经湿了大半,山洞很浅,她紧紧缩在角落里,抱着自己,又饿,又累,又冷,又痛……
席幕天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发烧了,烧的有些迷糊,嘴里完全下意识的喊着席幕天,并不是听见了他在外面的呼喊。
此刻席幕天把她抱在怀里,她依然闭着眼迷迷糊糊的,呢喃着席幕天,席幕天……席幕天觉得,自己说不准上一辈子欠了她的债,这辈子她来找他要债,顺带折腾他来了。
可席幕天又发现,只要她好好在自己怀里,他宁愿她折腾他一辈子……席幕天把退热贴,贴在她额头上,药也不能乱用,毕竟还要顾虑到她肚子里的小生命,孩子很结实懂事,他妈妈这么折腾,仍然好好呆在妈妈肚子里……
这一晚上是席幕天,度过的,人生最长最忐忑焦虑的一晚,过几秒,他就用自己额头去试试她的温度,嘴对嘴把水喂进她嘴里,还喂了一点补充体力的电解质饮料,天快亮的时候,子衿的烧才退了,在他怀里睡得安稳起来,席幕天的心也算落了地,背靠着山壁,席幕天闭上眼睛,也睡了过去……
席幕天是被一阵清脆的鸟鸣声吵醒的,睁开眼,下意识低头看怀里,额头抵住她的额头,试了试,凉森森的,不烧了,只是她嘴唇有些干裂。
席幕天拿出一瓶矿泉水,对着她的嘴:
“喝点水?”
直接点破夏子衿已经醒了,却装睡的行径,夏子衿脸有些红,可嗓子眼实在渴的厉害,想自己喝水,发现自己的手都被裹在毯子里,实际上,此时的她更像一个大蚕蛹,被他抱在怀里,里面却是光溜溜的,□,因此只能像个残废一样让他伺候。
席幕天给她吃了一些饼干,又强迫她喝下去一小瓶牛女乃,救援队才找到他们……席幕天一路抱着她,下山,上车,去医院,始终没放开她……
躺在医院检查室做详尽的检查的时候,他也在她身边,自始至终再没和她说过一句话,薄唇蹦出一条直直的线,看上去颇为冷肃。
一系列检查过后,夏子衿就被席幕天直接抱进了病房,给她重新洗澡换好小杨送过来的衣服,却还是不理她。
夏子衿向来有点怕他,即使觉得他理亏在前,还是怕这样的席幕天……楚院长拿着检查报告进来的时候,就见,病床上的小丫头眉眼闪烁,时不时看一眼床边的幕天,时不时又低下头去,不知道想什么,而幕天就坐在床边,笔电支在床头柜上,浏览网页,表情异常冷淡。
楚院长不禁暗笑,幕天这个模样,也就能糊弄糊弄他的小妻子,就他抱着人进医院时,那个慌乱的模样,旁人一看就知道,他有多紧张他的小妻子,不过这丫头也太能折腾了。
席幕天站起来:
“怎么样?有什么问题吗?”
声音还是透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楚院长摇摇头:
“你们年轻人啊!真能瞎折腾,好在孩子没事……”
“孩子?什么孩子?”
夏子衿愕然,楚院长也是一愣,席幕天道:
“谢谢楚伯伯,那我们现在可以回家了吗?”
根本就没搭理夏子衿的意思,楚院长点点头:
“当然,子衿身体的各项指标均正常,要记得注意饮食营养,多吃新鲜的蔬菜水果,可以适当吃些坚果类,孕期补给的叶酸按时吃,定期过来产检就可以了。”
席幕天送了楚院长出去,回来的时候,夏子衿已经自己穿好鞋子,站在床边上,手放在小月复上,眼巴巴看着他:
“席幕天,我怀孕了,真的吗?”
席幕天过来牵着她的手,终于说了句话:
“回家。”
夏子衿觉得很郁闷,她和席幕天之间,陷入了一种奇怪的氛围,他还是不理她,虽然把她照顾的很好,早晨的营养早餐,晚上的蜂蜜牛女乃,按时的妊娠补给药,他都送到她嘴边上,甚至帮她洗澡……
夏子衿脸一红,继而又是一暗,可就是不理她,一句话不和她说……
“想什么呢?脸一会儿红,一会儿黑的,都成三花脸了”
麦子抬手在她眼前挥了挥,她胖了,自打从山里回来,才几天的功夫,子衿就跟吹气球一样胖了,其实还远远称不上胖,却圆润起来,脸颊都圆鼓鼓的,消失很久的婴儿肥,又重新回来了,头发顺顺的披在身后,刘海有点长了,遮住的两道弯弯的细眉,却更显得下面一双大眼睛,晶莹璀璨。
这丫头真是越活越小了,就她这样的,穿一身校服,高中门口一站,一准没人怀疑她不是高中生。
胡麦其实也理解夏子衿的别扭,毕竟谁当了二十六年孤儿,忽然发现,自己亲妈就在眼前,亲爹还是个大财阀,还有个同父异母的亲哥哥,这个亲哥哥,还怀着一种禁忌的爱恋,还嫁给了自己的姐夫……
胡麦忽然觉得,夏子衿还写什么小说,她自己的人生,就是一本最曲折狗血的小说,几乎所有狗血桥段,都在她身上汇聚起来。
她不是孤儿,而是荣氏实实在在的大小姐,真是应了童话故事里的设定,灰姑娘本来就是公主啊!
胡麦从小就觉得,子衿身上有一种属于公主的娇气,可她很善良,胡麦甚至不自由自主的去保护她,就像保护自己的亲妹妹。
她就像一朵娇弱的含苞待放的玫瑰花,被她和院长妈妈护在玻璃罩里,看着她盛开绽放,好在遇上了席幕天,懂得惜花护花,以前或许还有迟疑,可当那天看到席幕天从山上下来,即使脸上的疲惫已经遮都遮不住了,依然不放开怀里的子衿,胡麦就知道,自己和院长妈妈可以彻底放心了,这个男人靠得住,他爱子衿,胜过一切。
夏子衿瘪瘪嘴:
“麦子,他不理我,都一星期了,一句话都没和我说过。”
麦子噗笑了,挑挑眉,有几分戏谑的道:
“这可是家庭冷暴力啊,你可以告他的。”
子衿拍了她一下:
“人家和你说正经的呢?”
麦子收起笑容,叹口气语重心长的开口:
“我也和你说正经的,夫妻之间有什么误会,就直直白白说出来,总放在心里,以你的小性子一定会胡思乱想,胡思了乱想的结果,就是疑神疑鬼,婚姻和恋爱不一样,除了彼此相爱,最重要的是信任,信任了才能幸福,子衿,婚姻需要你用心去经营啊!”
夏子衿忽然笑了:
“麦子,你好像电视里的两性专家一样,怎么?你也想结婚了,和谁?你的大明星吗?”
“他?”麦子嗤一声,不屑且恶毒的道:
“全世界的男人都死光了,我宁愿当尼姑去也不嫁给他,花花大少,小早晚烂掉的臭种马。”
夏子衿咯咯笑了起来:
“麦子,你这个诅咒太毒了”
麦子也笑了起来,低头看看腕表:
“你家男人快回来了,我该走了,还要去医院呢?”
夏子衿的脸上的笑容僵了僵,麦子站起来,盯了她很久,拍拍她的肩膀:
“虽然也能理解你心里的疙瘩,可子衿,这么多年来,除了没告诉你真相,院长妈妈也尽到了一个当妈妈的责任,而且,我不希望看到你将来后悔,子欲养而亲不待,院长妈妈已时日无多,她虽然没说什么,可我看得出,她想见你,很想……”
作者有话要说:朋友的淘宝小店,充值很划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