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凡已经睡了,后半夜老梁来换赵真雪的时候,她却死活都睡不着。
换做任何一个正常人,在经过刚才的一幕后,他也肯定睡不着。
对于赵真雪的话,老梁是不信的,都21世纪了,眼瞅着都2012了,谁要还是一本正经的跟别人说赵真雪看到的内容,一定会被笑掉大牙。
“小雪,我知道你第一次负责任务,心里有些着急……”老梁的话不用多说,核心思想就一句话,年轻人有空还是去多看看心理医生吧。
“让2组的人小心点,不能掉以轻心。”
……
凌晨三点的时候,赵真雪接到电话,她揉着眼睛看了一下,是宋队。
有事!她心里本能地预感道。
“小雪,你们那边情况怎么样?”隔着手机,赵真雪能听到电话那边刺耳的警铃声。
赵真雪正准备跟宋队汇报自己刚才亲眼所见的内容,但是她一想到老梁的态度,刚刚到嗓子眼的话打了个滚:“目标一切正常,现在已经睡了,宋队,又发生案子了?”
宋队沉默了几秒,沉声说道:“小雪,你们那边先放一放,暂时收了吧,马上叫你们人来金色大厦。”
赵真雪有些急了:“可是这里才刚……”。
“这是命令,立刻收队。”宋强的话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
“是”赵真雪只能不情愿的答应了。
金色大厦是宁州市在两年前刚刚建起的一栋现代化大楼,大约有五十几层高,建筑高度接近一百七十几米,虽然算不上最高,可在宁州市也排的上前几号,建成之后,一直作为宁州市现代化进程的标志之一。
赵真雪他们赶到金色大厦的时候,远远的就看见大厦边上无数闪烁的警灯,将平静的夜空照的五彩缤纷。在大厦门口,还有无数听闻消息的报社记者,手里拿着摄像机咔嚓咔嚓的拍着,赵真雪他们两辆面包车接近的时候,发现门口已经设置了路障,两个持枪的军人从路障边走了过来,敬礼。
赵真雪看了他们一眼手中的枪,不像是假的,再看看他们肩膀上的肩章,军衔还不小。
军人朝着他们敬了个礼,赵真雪主动把警察证递了过去,其中一个军人很仔细的检查了他们四个人的证件,朝着另一个点点头,另一个对着对讲机讲了几句,不再多说。
不一会,宋强出现在路障另一边,看见赵真雪他们后,跟两名军官说了几句,这才准许放行。
走在路上,宋强大概跟他们讲了一下这个案子。
从目前案发现场的资料来看,这似乎是一起跳楼自杀案件,死者的身份已经查清,名叫王彪,汉族,男,34岁,生前是一名司机兼保镖。
“就这些?”赵真雪纳闷的看着这么大的排场,这绝对不是一名普通司机的规格。
“根据军方提供的资料,死者曾经有过特种兵的经历,甚至从事过涉及国家机密的行动,所以军方认定这绝对不是一起普通的自杀案件,还是一件涉及国家安全的有组织的行动,根据军方提供的死者履历,”宋强一边说着,一边给赵真雪一张纸,“他们认为死者不存在自杀的可能性,这是一起威胁国家安全的行为。”
赵真雪结果纸,纸张上两个鲜红色的“机密”把她吓了一跳,然后她继续看了下去,“狼牙行动……绝密,绿色风暴行动……绝密。”
除了一堆不知所谓的行动代号,内容一概绝密。
“那就让他们查好了。”赵真雪没好气道,给这破资料还不如什么都不给。
“军方要我们暂时终止手头所有的工作,全力配合。”宋强指着不远处的范局长,赵真雪有些诧异的看过去,看见以往一贯雷厉风行的范局长在一个四五十岁的军官面前唯唯诺诺,就像挨老师训的小学生,“银行盗窃的案子,暂时先放一放吧。”
“其实都是小题大作罢了”宋强终于还是忍不住发牢骚,“你们也不用太紧张?”
看见赵真雪老梁几人不太理解的样子,宋强接着说道。
“这话我私下里说说,你们就听听”宋强指着那名军官说道,“你知道他是谁吗?”
几个人摇摇头。
“郑建军,郑渡的儿子”。
赵真雪还是不太明白,不过老梁已经明白了,“郑渡,中央大员,任……”
“年轻人还是要多关心国家大事。”宋强皱着眉头说了一句。
几个人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对范局长的态度也有些明白了。
“死者是郑建军儿子郑清的保镖,也是郑渡的孙子。”
宋强这样一说,赵真雪觉得刚才看到的所谓的机密资料,还真就是一张废纸罢了。
儿子有了危险,老子帮忙查,天经地义,再大的动静都不嫌大。
“队长,我还是想回去……”赵真雪小心翼翼的跟宋强请求道。
“现在还不行。”宋强一口拒绝道,不过看了看赵真雪满脸不情愿的样子,他也能够理解,“这样吧,先过几天,然后你找个原因请个假,如果局长批了……”宋强其实也不甘心刚刚有了进展的案子就此搁下,“不过,明面上我是不能再给你派人了,你自己要小心。”
“放心吧,队长。”赵真雪兴奋的敬礼。
有过了一会,三组的两个去查周风外围的人也回来了,他们晚上都睡在家里,是打车过来的,因此来的晚了一些。
“小雪,这是我们两个白天查的资料,有空自己回去好好看看。”两人交给赵真雪一个U盘。
伊凡醒来的时候,打开手机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是早上6点,阳光刚刚出现没多久,整个城市都笼罩在淡淡的霞光中。
手机上还有一个未接电话,让伊凡感到头疼,因为拨打电话的人名字叫“妈”。
该来的总是要来,需要面对的总是要面对,伊凡当然希望周风最好就是个无父无母无老婆的三无产品,但很可惜他不是。
在种种关系之中,亲情是最复杂最难以解决的,因为亲情建立于一个基本的即成事实——血缘。
是你儿子,这辈子都是你儿子。是你老子,这辈子都是你老子。没有道理可讲,也无法改变。
伊凡想起了自己的父母,在自己七岁的时候,因为自己的魔法天赋,被导师看重,之后就住进了法师塔,从此以后,就很少见到他们了。
伊凡的父母是弗兰德王国中最平凡的农夫,听说父亲爷爷的父亲还有过弗兰德的正式骑士称号,不过之后,一代不如一代,到了伊凡父母这一代,除了家中有两匹耕地拉货的老马,跟一副缺少保养锈的不成样子的“盔甲”,家里已经剩不下什么了。
伊凡记得父亲小时候还教过自己画家族的徽章,一把剑插在一枝麦穗旁边,自己现在只能记起内容,至于图案,早就不记得是什么样的了。
小时候自己最喜欢玩父亲给自己削的木剑……
之后,就发生了战争……
历经数十年的战争之后,弗兰德人艰难的保住了自己的国家,这时候的伊凡已经是国家正式册封的伯爵,并成为魔法议会上最年轻的议员,被允许拥有自己的家族徽章,当时自己很激动,想回家跟父亲商量这件事,可是回到家乡,已经是一片焦土。
村里仅存得几个老人已经认不出眼前穿着尊贵法师袍的伊凡就是当年在村里拿着木剑到处挥舞的少年,从他们残缺的记忆中伊凡得知,战争开始的时候,自己的父亲就骑着家里的一匹老马穿着生锈的盔甲主动上了前线,所在的军团在第一次卫国战役中就全军覆没……
母亲听到消息之后,投河自尽了。
这就是伊凡对自己父母的全部印象,一个不甘平庸的父亲,一个殉情的母亲,历经千年,父母的声音和容貌都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被淡化,只留下两个轻轻的符号,一段凄美的故事。
伊凡年轻的时候,也曾经为自己的父亲而骄傲,为自己的母亲而惋惜,但是到后来,他又开始痛恨父亲的愚蠢——他有一个魔法师的儿子,却仍然为了自己心中那点可怜的虚荣而抛下母亲上前线,他更痛恨母亲的懦弱……
现在?伊凡心中什么感觉都没有,父母对他来说已经只是一个故事,就好像他在地球上接触的那些新鲜的故事一样,故事外的人可以肆无忌惮的评论故事中的人物,但是,却永远无法改变他。
而周风的父母,又将是一个什么故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