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3月24日,第六天-
大概是因为卡梅尔的参与,这次有关地球被宣战的消息,直到现在大众还不为所知,大多数人能够看到和感觉到的,只是发生在他们生活中的一些细节而已,而这些细节很大程度,具备足以致命的欺骗性。
首先是粮价,从表面看,距离卡梅尔所说的那个期限已经过去了将近一周,而直到现在,卡梅尔官方也没出来给一个说法,粮食价格就像卡梅尔政府的态度一样,一直维持着暧昧、半死不活的曲线,但另一方面,囤积粮食的商人却做不到像卡梅尔那样淡定。
高高在,随时可以兑现的价格对于中小商人来说,是最具吸引力的诱饵,这一点在一些大城市表现的格外明显——一周之前还信誓旦旦说一点存货都没有的小商店,小超市,纷纷在店门口挂出“有粮出售”的招牌,当然与此同时,政府也开始发表声明说现有的粮食收购价限量下调,与此同时,每人限购的大米额度也适当提高,从原先一个月40公斤提高到50公斤。
政府这些举措在市场看来,无疑是再明显不过的信号——这快多米诺骨牌的倒下,直接引发了全国范围内的抛售,粮食价格在全国范围内,短短半天时间内降了百分之30,不少人为自己之前的贪心捶胸顿足,当然,更多的人则是暗中舒了一口气,认为生活又将恢复往日的平静——他们当然不会知道,政府在这段时间从民间收回的粮食远远比支出的那点配额粮多出不知道几倍。
这种事情全世界的政府几乎都在干——所有的领导人在这一刻似乎都变成了社会主义者,认为粮食这种未来最重要的资源必须由政府掌控,至于这种事情万一被媒体曝光引发后果,影响支持率和——让选票见鬼去!卡梅尔说的很对,首先要有政府,其次才能比较是好政府还是坏政府,如果他们不这么做,可以肯定在战争真正产生威胁的时候,缺乏粮食的政府连最基本的社会秩序也无法维持,那,这样的政府自然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只有社会资本最雄厚,最具备耐心,消息来源也最灵通的那极少部分人,在这个混乱的关键时候保持了相当的冷静——即使没有确切的消息,但是最近一段时间内,政府方面大小会议不断,一线执勤警察——不管是民警还是交警,腰带都多了好子弹的,虽然这些现象政府都以“维稳”的借口在进行,但如果换一种思路,以相对悲观的态度来考虑这件事,那也不难得出结论了。
还有一些其他的旁证就是,国际的一线政治人物在新闻媒体的出镜率明显减少,各国粮食禁止出口的禁令依然没有松动。
最关键的一点是,卡梅尔国内仍然维持着战备标准,大规模强制性的军事训练仍然在进行,即使卡梅尔的人民就此公开质询了政府好几次,也没有得到满意的回答——恰恰相反,政府的态度反而开始变得强硬起来,李立天甚至在卡梅尔电视台公开讲话说,在卡梅尔,政府有权利不让公民知道他们不应该知道的。
……
虽然按照汪铭和伊凡他们之前的推演,皇帝的军队要对地球真正产生威胁,还必须经历相当长一段时间的“学习”,支付相当昂贵的“学费”,在“私下里”,卡梅尔政府也提醒过其他政府,其实现在不需要这么紧张,关于粮食的问题,大可不必做的这么急,适当的民间储备还是有一定好处的——民间对政府的失望和反对情绪可能会被入侵军队察觉并利用,那样的话,可真是得不偿失了。
卡梅尔现在说话虽然有分量,但毕竟还是不是“球长”,说的再多,也只是建议而已——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很显然,类似的建议是不存在太大市场的,最近几天时间内,地球大部分国家的最高领导人都在忙着签各种协定,当然,其中最忙的还是要数李立天——截止目前为止,已经有超过27个国家提议在卡梅尔建立大使馆的申请被批准,有10个以的国家提议加入意识网联盟当然,他们的诚意还需要审核,15个以的国家和卡梅尔结成了针对地球以外武力的军事同盟,这个同盟包括Z、美、俄、英、法、日、以色列、德……这些军备数一数二的国家,各国都纷纷表示在同盟内实行有限的军事合作,主要内容包括军事情报和信息共享——技术共享不在此列。
目前卡梅尔方面正在联合美国,完善他们一直在完善的“轨道防御系统”,同时也开始完善地面监控系统——最重要的一条就是,将各个国家的卫星,以及国内监控系统联成一体,因为从目前情况来看,这种“简陋原始”的方式是对付魔法最有效的工具,这一条也是卡梅尔促成该军事同盟形成的最大动机。
同时正在进行的,还有魔法在同盟范围内的适当扩散:由卡梅尔从各国精锐特种部队中,选择符合标准的人员开始组建“魔法特种部队”,这些军人就像宋强一样,虽然因为国家利益的需要,加入了意识网并服从卡梅尔军事长官的指挥,但他们依然保持着对祖国的效忠——虽然一直有人质疑意识网就是控制精神的工具,但之前无数加入卡梅尔之后还选择离开的人表示,这样的质疑毫无疑问是无稽之谈——即使意识网内的人被控制,那也是被所有的其他用户控制,而不是伊凡。
……
2016年3月25日,第七天。
自从在地下通道,碰到那个自称是“先行者”的老头,进行了一番交流之后,刘清的心跳就一直没有慢下来过。
直到现在,他依然无法想象,他当时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对那个老头如此畅快的畅所欲言,也许是因为意识交流的感觉非同一般,让他有了倾诉,也许是因为自己人生太过失败,所以内心深处有一点反和谐社会思想,也许是因为那个固执的老头某些想法引起他的共鸣……
不过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那么接下来,他需要做的就是静静等待结果。
最近几天粮食价格跌了不少,就连房东在大兴安岭也有些呆不住,开始想着回来卖存粮了——见到自己隔壁堆得满满的粮食袋子,说实话,刘清心里原来那点愧疚也消失的无影无踪,看着房东指挥着工人把那一整间屋子搬空的时候,老实说,他心里洋溢的都是仇富的快感,这种快感多的甚至需要用吉他来发泄——真想看看再过一段时间,也许是一个星期,也许是一个月,这个房东脸那精彩的表情。
昨天刘清去给早就停机的手机充了话费,然后挨个给乐队成员打电话,电话里他隐晦的告诉他们,家里要是有粮食千万别卖,要是没粮食政府的限购粮指标有多少就卖多少,至于他们听不听,或者在家里能不能做到主——那就不是他能控制的了,这几个哥们是他在这个世界仅有的朋,这也是他仅能做的一点事情。
一天中的大部分时间,刘清都会选择回到那条地下通道,看着满通道来回走的人群,纵情高歌——对于他来说,这完全是一种宣泄,完全没有了之前那种自卑情绪——虽然人们的看他的目光依然如旧,但这个世界只有他自己知道,真正需要可怜的是他们。
也许是因为他的这种放纵,卖唱的效果竟然比那一天好了很多——每天收摊的时候他数着钞票的时候不免会想,如果第一天他就能有这个收入,也许当时就不会那么做了。
多出来的钱他没干别的,大部分都买了粮食——除了限购粮之外,他还买了不多的一点黑市粮,然后又花了一点钱,去买了一个收音机——本来他是想买二手迷你电视机的,但看到收音机,特别是它的价格时,还是改变了主意。
这种依靠无线电波接受声音的“老古董”在现代本该是被淘汰的物种之一,事实,许多手机已经兼容了收音机的功能,但是因为囊中羞涩,如果他买了电视机,那就兜里的一点钱就什么都干不了了,但换成收音机之后,他还可以买许多节电池,多余的钱也许可以换一辆自行车——这个主意之后也改了,他没有买自行车,而是去超市买了一把消防斧——这东西前段时间一直都算是畅销品,有了这玩意,到时候满大街的自行车,甚至汽车,都可以任由自己选择。
到了晚,回到出租屋的时候,他就会像之前那样,坐在电脑面前,安静的从网络寻找可能的蛛丝马迹——这些东西不难找,许多论坛“专业”的网都有现成的提供,而且图文并茂,不过在不知情者的眼里,这些资料只是司空见惯的阴谋论,在他眼里,却是撒旦的脚步。
乘着现在网络正常,刘清用收音机收到了中央广播电台,并把频率刻在了收音机——本来他准备记在手机里,不过一想到自己这台手机坑爹的待机时间,以及最可怕的情况,他还是选择了这种原始而可靠的方式。
他准备好了一个登山包,每次出门的时候都会不嫌麻烦的随身携带——登山包里装着牛肉干,大米,电池,以及一些消炎药,如果不是怕太出格以及不方便拿,他其实想每天都带着那把消防斧出门。
他不是生存专家,一直以来对生存也提不起兴趣,但托互联网的福,几天时间里他恶补了很多生存常识,如果不是资金有限,他甚至想通过黑市渠道买一两把武器防身——类似的小广告现在很猖獗,最近的一间公共厕所里就有联系方式,他还打过电话,不过问过价格之后就没多说了。
他还在网查到了一些民间自发组织的,算是比较“平民化”按刘清的理解,是贫民化的生存组织,不过当他打电话过去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都处于忙音状态,偶然有人接,不是说已经解散了,就是说要缴纳一定的费用,一些比较“专业”的组织还问他有些什么技能——在有些电话中,对方轻佻的态度让刘清觉得,他们可能只是感觉这么做有趣,而不是真正为了生存。
今天刘清没有再出门赚钱——他觉得目前身的几百块钱差不多已经够话了,该买的都已经买了,剩下的事情就是等待,先行者在和他交流的时候虽然没有透漏出什么,但他有种预感——已经不远了。
整整一天时间,刘清就在家里网,以及在笔记本记录尽可能多的资料——地下城市,政府公开的防空洞位置,城市公安局,市政府位置,军区,已经驻军的场所,当然,还有最重要的火车站位置——那里不仅仅是运输力量集散地,通往其他城市的快速通道,最重要的是那里有直接通往蒙戈的空间门!在网民们分析的无数条逃生路线中,这一条一直被认为是危险性最小,并且安全系数最大的。
……
相比起刘清而言,杜伟虽然也对“生存”有一定规划,但因为始终处在不知情的茫然状态,无论是准备的充分性,还是具体执行过程的坚决性,都远远不如前者,更何况,他还一直有一个拖后腿的女朋。
杜伟的准备资金要比刘清充裕的多,其实有时候,有钱未必是一件好事——有钱意味着具备更多的选择,对于杜伟来说,更多的选择就意味着更多的麻烦。
对于杜伟的性格,作为女朋的余晓娟看的最清楚,就在今天早,杜伟就自己这一万块钱究竟是买粮食,还是买一把枪这个问题征询她意见的时候,她就一语道破——你就好比那三国时期的袁绍,多谋寡断,主意是一天一个,真到做决定的时候,瞻前顾后。
最后的决定还是用余晓娟相出的办法来决定——抛硬币,根据硬币的结果,在今天中午,学校后面跟一个帮他带枪的大四学长见了面,然后用厚厚的一沓人民币,换成了怀中一把,据说是卡梅尔人手一把的9。
也许是做贼心虚,毫无经验的杜伟拿了枪之后,就准备离开,还是学长提醒他之后,才想起要拿子弹——至于开一枪试试货,他更是没敢想过,试试在拿到枪之后,他就有些后悔了——他不认为自己你能拿着这玩意坦然对人开枪。
回到宿舍之后,他把枪小心的揣进包——除了枪以外,包里还准备了一些牛肉干,急救药品,以及一张详细的宁州地图,不得不说,这一点他和刘清一样,都是受了网言论的影响。
网卖他枪的学长很快兴冲冲的和他联系,一边尽职的为他介绍开枪的尝试,以及使用说明,一边神秘兮兮的对他卖弄这枪的来源——据说是他家一个亲戚和卡梅尔那边有个朋,而卡梅尔现在是全民配枪,就拖着帮带了几把,借着魔法工程的名义逃月兑检查魔法工程的施工员现在入境几乎都是配枪,而且不受检查,卡梅尔方面也没对这些问题有规定,算是政策漏洞区,那个学长因为学妹经济紧张,就把家里给他防身的武器转手给卖了。
如果不是因为现在局势微妙,警察们的精力都放在有关城市秩序维持的紧急培训,以这个学长这么宣扬的态度,两个人估计都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晚约余晓娟出来,把枪给她看的时候,对方也被吓了一跳——她一直是以为关于买枪的话题只是杜伟自己异想天开,之前跟他说的话也是对他刺激,打算让他彻底对什么“生存计划”死心,但没想到他还真的出息了一次,买了回来。
“赶快藏好……对了,不会走火?”余晓娟压低声音道,还偷偷看了一下四周,两人所处的地方是学校的约会胜地小树林,虽说有些偏僻,看起来没什么人,但只要仔细找,情侣总会比想象的要多。
“里面没子弹。”杜伟说。
“这东西……你会用嘛?”
杜伟摇摇头:“应该不难,这枪口径不大,后坐力小,只要注意点,让你用都不难。”他这算是现学现卖了。
“我可不敢,”余晓娟看着黑暗中,闪着金属光泽的杀人凶器咂舌,然后又埋怨,“哪里有你想的那么恐怖,你看这不还好好的吗?枪?你灾难电影看多了。”
说实话,杜伟是有些后悔了,不过既然已经买了,就算后悔也没处说去:“有总比没有好。”这话语气说是说服余晓娟,不如说是说服他自己。
也许他要是真买了粮食,现在又会发愁那么重的东西,到时候怎么带的问题——恐怕要到很久之后他才会明白,自己今天这个决定到底值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