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三朝会上的第一句话,便让所有人的精神为之一凝,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太子党一派人没有料到,九门衙门里完全没有什么动静,今天苏三居然会有如此一说。心下一沉,几个眼色之间,便与边上的人联动起来,就算是仓促应战,也不能让苏三如此马虎过去。
祝天宫等人听到苏三突然抛出此番言语,心中也是一惊!要知道苏三事前可并没有与他通气,吴王那里也并没有支言片语过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倒是赵普心知苏三今日此举的根由,因为具体的详情,苏三已经在昨夜告知了他。所以,苏三一站出来,赵普早已心中有数。
“唔!爱卿辛苦了。案情的结果如何,你说说。”
苏三不紧不慢地抽出一份奏折,亲呈至御前,这才不慌不忙地道:“吴相遇刺一案,臣已查明!具体的案情,相关的证据,皆已齐备。此事背后主使之人,出自吴王府。”
此言一出,满殿皆惊。太子党人不明究竟,二皇子党人也大感惊异,谁也没有料到苏三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倒是徐江锦一脸的欣然,似乎早就料到结果会是这样。
赵普的表情平淡,接过奏折只是微微地看了几眼,便往手边一放,道:“这么说,是吴王府里的人做下的?会不会是吴王的授意,宁远有所顾虑,所以有意回护?”
苏三道:“人证物证皆指向吴王府,臣却没有真凭实据证明吴王亦知晓此事!”
太子党人此时已然反应了过来,他们所希望的自然是想把事情往赵允头上扯,因此一个个都憋着心思想要开口。可是苏三却没有言明案情,而赵普也只是压着那奏折,不与众人分看。
所以,想开口往二皇子身上扯的人,没有突破口;而开口想为二皇子理论的人,也没有什么由头。毕竟,苏三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声称人证物证皆已齐备。
赵普只是微微地叹息一声道:“宣吴王赵允!”
这便是要对质了。
满殿之中气氛异常的沉闷!所有人都想从苏三的脸上看出一些事态展的苗头,但苏三却微闭着眼,一点表情都没有。而让众人都有些意想不到的是,显显地皇上应该是早就知道这件事情了,要不然皇上绝然不会这么成竹在胸。
赵允来了,却没有进殿!而是递上了请罪表。声称:是他对下人太大意,以至于下人背着他,做下了这等有悖朝纲之事。请皇上降罪。
这一新得变化,又是满殿皆惊!
满朝文武再没有想到赵允会公然认罪。一齐都看向苏三,不知道他在后头弄了什么名堂。
直到此一刻,大家才现,苏三就像一只隐藏在黑暗中的猛兽,一跳出来,那就是要伤人的。
皇上对赵允的举动,似乎也在意料之中,接了赵允的请罪表,这才把苏三的奏折给递了下来。
众人纷纷传阅了一遍之后,赵普才开口道:“事情已经清楚明白,众卿家都议议,这事怎么处置?”
祝天宫见赵允递了请罪表,心知一定是苏三手里捏住了赵允的死穴,所以赵允才不得不请罪。尽管他不明白苏三为什么在这种关头,倒打一耙,但眼前的形势,却不容他多想。
保住二皇子,是他心里唯一的念头!否则,他在东府里的也存身不牢。因此,他率先出列道:“不知者不罪!吴王府中人员众多,心思不齐,才给吴王惹了这样的祸事。今脑人物王苞已然畏罪自尽,不如责令吴王裁减府卫,清理门户,幽闭一月,以示警惩。”
徐江锦立刻出列道:“吴相是三朝老臣,老臣身死,最后只得个不知者不罪?吴王治下不严,纵容门人铸此大错,已然是重罪。若是轻忽,今日有吴相身死,不知者不罪;明日便有其他朝臣身死,吴王不知者不罪。他日,祝相身死,江锦也是不知者不罪?这天下,岂不是乱套了?皇上,臣以为,吴王铸此大过,理当为此事负责。臣请皇上圈禁吴王。”
两派脑人物,定下了基调。紧接着两帮朝臣便一个个引经据典,争论不息。
原本这种时候,赵普都是最心烦的时候!可是今天赵普却特别定得住气,任凭着两边打着口水仗,只是不理不睬,等众人都说无可说了,这才一拍龙椅,轻咳一声,待声音稍息之后,这才对公孙胜道:“公孙辅之意若何?”
公孙胜这才出班回禀道:“九门里的奏折清楚明白,既然有真凶在擒,事实又清楚明白,现吴王又已认罪。想是没有任何疑义的!虽吴王被下人蒙混,对吴相被刺之事一无所知;但仍然有重大过失。终身圈禁,未免过重;但不知不罪,也难以告慰吴相在天之灵。事涉宗室,老臣以为,太过与太轻皆不适宜。与其让吴王在府中幽闭自省,不若命吴王回属地思过为宜。”
吴王的属地在南边,回属地思过,那就是自弃皇位之争。这个结果,二皇子党人,无论如何不能接受!但是,事实又俱在眼前,赵允的请罪表更是让他们无法辩驳。再说朝中太子党的势力,还依然是强大的所在。再要咬住不知者不罪不放,只怕事实俱在的情形下,皇上一怒,还真就圈禁了吴王。
吴王只要一圈禁,那太子党人立刻便会进重整,再接下来急风暴雨之下,二皇子党人再想翻身,只怕是梦中才行。
因此,他们想争,却感到深深的无奈。
对于太子党人,这个结果似乎也是可以接受的。只要吴王一离开金陵,那整个金陵便是太子的天下。吴王再想回来,那可就难喽。
徐江锦自然也有他们的担心,太子一方若是一直强势下去,万一控制不住局面,让吴王这种情形之下都逃月兑出去,这是他们无论如何都不想接受的。
也是徐江锦自己心里先怯了,再加上太子党人没有了吴台铭,缺少合力,所以徐江锦也不敢开口否认公孙胜的提议。
赵普见公孙胜的提议无人反驳,不由对苏三昨夜的分析深深叹服。只能叹一口气,把早已想好的话语说了出来:“命五百禁卫军于午前护送吴王前往属地,未得圣旨,不得返回金陵。”
赵允在正德殿外,听到父皇的旨意后,原本直挺挺跪立的身体,就像是泄了气一样,软软地瘫在一边。
回到吴王府,赵允是气恨交加。
他完全没有想到,失踪的杜如悔竟然与苏三有那么紧密的关系!否则苏三不会什么动静都没有,就掌握了自己的一举一动。
面对苏三的倒头一击,他要么选择抵死不认,被苏三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把人证物证一齐呈上。要么甘愿接受苏三的提议,听凭父皇的裁决。
他在一大早收到苏三给他的信件之后,几乎要把苏三千刀万剐。可等皇上要召他进宫的那一刻起,他又不得不接受苏三的提议,递表请罪。
被逐的心理准备,他从递表的那一刻起,便已经有了;可是真正听到这样的旨意时,他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心中的失望。
如今,只有坐拥南地,找时机反叛一途可走!可是名不正言不顺,这条路也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不过,在此之前,有一个人,必须得死!
“吴王,禁卫军已经在府前候着了。说是让王爷先随他们出城!否则违了圣命,于王爷或有不利。”
赵允一掌拍在桌子上,对田柱子道:“你把府里好好归置一番,帐册本王随身带走,其他的东西,你且慢慢运到广南!”一摆手,支走田柱子,才对刑天道:“有五百禁军护送,谅赵广也不敢轻举妄动。你且留在金陵,寻机把苏三处死。否则,你就别回广南。”
刑天一顿道:“王爷放心!有王爷这句话,那苏三已经是一个死人。王爷且慢慢地走,今晚便有结果,明天刑天便跟上王爷。”
“去!”
吴王事,被逐广南!此事在朝中引起巨大震动。
随后,以徐江锦为的太子党人,开始向二皇子一派展开强势的反扑。虽然文斗远比不上武斗那么混乱,但私底下却是波涛汹涌。随着一批批的官员倒台,降职,太子党人渐渐开始主导朝局。
一部份人为了避免倾轧,纷纷倒向了公孙胜;而绝大多数的清流,也迫于压力,开始慢慢地朝公孙胜靠拢。祝天宫有意无意地附合着公孙胜的意见,倒让公孙胜成了此次争夺的获利者。
不过最大的赢家自然还是太子!
没有了竞争者,太子成为皇帝已经成为必然的定势。因此,所谓的太子党,无形之中也开始有了分化的迹象。有二皇子在的时候,大家是一致对外;没有二皇子的危胁,怎样得到太子信重,怎样获得更高的地位,便成为原太子党的新课题。
若是吴台铭还在,大家自然还只能是捏合在一起。但吴台铭已经身死,徐江锦却难以服众,因此新得纷争自然而然地便在朝局之中,进行着演变。
而在这个演变的过程之中,张合被选定为后护军统领的事情,也终于确定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