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得海细细地看了看坡道之内,现这一轮箭雨并没有伤到敌方一人,心中不由一沉。对前阵,说明眼前这支军队有着不俗的实力。
看军服像似封军!但封军骑兵数量并不多,而且并不擅骑。而宫门下的骑兵,包括那些在皇城外巡游的骑兵,少说也有两千余骑,而且这些人每人都有两匹坐骑。如此精锐,难道是封人的定?
若不是京人突袭而至,恐怕也只有定才有这样的本事。
眼见坡道下的敌骑并没有再进攻的意思,安得海便把刚才在坡道里的兵士叫过来几个,问起刚才坡道下面的情形。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便把刚才的情形给说了一遍。
原来兵士们赶到的时候,贼兵已经进了宫门,正在往坡上冲。他们按照守将的命令,全都扑了下去。初时敌兵并不接敌,一窝蜂地退了下去,等他们一冲下去,才现上了当。敌兵已经在坡道下面结成了阵势,先冲下去的几十人,立刻被围了起来。而后续的队伍被坡道两侧冲出来的贼兵,给生生地切断了。这些人个个身手不俗,杀人如麻,硬生生地把所有人都拦在了坡道上。
等到先冲下去的几十人被贼兵杀了个精光之后,贼兵便又让开一条口子,准备放人下去。可是这个时候,却没人敢往下去冲了。
安得海气到吐血!人数上占优,又占着地势。从坡上往坡下冲,就算下面挤满了敌军,也能硬生生地冲出一条血路。这么多守军居然被下面那两百号人给生生地吓在坡道上,不敢往下冲。
依他的脾性,恨不能现在就把这些守卫给砍了脑袋。这要是他翔庆军,早就把宫门重新给夺了回来。
“不好了!敌兵拆下了宫门,扛着门就上来了。”
安得海看着这些惊魂未定的守军,被这一句话吓得一颤,心知靠他们守住皇城只怕是危险的。便叫道:“倒火油!”
他原本还想留个通道杀下去,可是眼前的这些守兵已经是慌了神了。看来不把这个通道堵起来,只怕是不行了。
火油一倒,点火的人立刻便点了火,生怕敌人上来。可是石坡通道里的敌人,早在倒火油的那一刻,就已经退了下去。这个时候,不点火比点火更具有威慑力。可惜这些守兵早就心慌了,哪里会想到这些。
看着腾起的火光,安得海叹息了一声,召来守将道:“火势小了之后,把这个石坡填平!注意防备敌人从城墙上爬上来。”
守将看到火起,敌人再不可能冲上来,这才稍稍定了定神。连忙叫人把沙袋,石块统统地搬过来,准备封住坡口。
安得海在城台上朝北望了几眼,只见刚才还在的大批封骑已经消失了,只有几百个穿着杂乱的兵丁靠在街边休息。
安得海心知敌军已经放弃了北宫门,于是他便又往其他方向走去,现每道宫门外都站着十名全身武装的骑兵。虽然只有十人,但是这十人给每道宫门的压力却是极其巨大的。
不过安得海也从中看出,敌军必然是缺少兵力!否则几千人往宫门外一守,皇城里的人是动也不敢动的。他一边看着整个中兴城都乱成了一团,一边想着若是不趁敌军势头未稳杀出去,只怕就永远杀不出去了。
想想觉得可笑!中兴城有守军四万人,外城三万,内城一万!从东门敌军攻进来,到现在才半个时辰不到,城内就乱成了这样,这样的战力难怪被人欺上门来。
定的数量他探听过,只有万余人!听说定的统领,那个在平台关一举歼灭京人十万人的苏三,在河南府附近操练新兵。不知道这次定来了多少人,看情形应该是连新兵都用上了,否则城里不会乱成这样。
可为什么这么大规模的军队调集,自己一点消息都没有得到呢?要知道河南府里可有自己的密探,这么重要的消息,自己的消息怎么也不会慢过定的大军?
想不明白这些,安得海干脆就不去想。当务之急,便是要组织一支军队杀出去。城中守军群龙无,只要皇城中有一支军队杀奔而至,立刻就可以收拢败军,稳住阵脚。
这里毕竟是溪下人的地盘,只要自己这边稳住了,就算来十万敌军,也有拼一拼的实力。
想罢连忙往金安殿里跑去。
金安殿还是一团乱象,满殿的朝臣个个面如死灰,惊惶不安地听着城外的杀声。
安得海一进来,便被告知,国主刚刚又把禁卫军的统领之权交给了巩昊。巩昊说他更熟悉禁卫军,在这种乱局之中,更能掌控局面。
国主听了巩昊的话,便立刻改了主意,下旨更换了禁军统领。
这是大忌!自己统领禁军的消息刚传出,又变成了巩昊统领,在这种危急时刻,那是会乱上加乱的。巩昊要是为大局着想,就根本不会提出这个请求。巩昊的这种行径,让他有种想杀人的冲动
不过安得海深知现在不是乱的时候,他也并不在乎这领兵之权。因此急对国主道:“国主,为今之计,只有率五千禁卫军出去把外面的局势给扳回来,才是唯一正确的做法。请国主下令拔五千军马给安得海,安得海必能一举破敌,改变局面。”
国主吓得早就没有了思考能力,而堂下一帮文臣显然在刚才受了巩昊说辞的影响。一个个叫道:“不能啊!外面是什么情势,安将军也不知晓。带五千人出去,只怕是不济事啊。这么大的皇城,一万人守已经是捉襟见肘,再出去五千人,那皇城还要不要了?国主的安危还顾不顾了?”
“对,对,安将军,这使不得,使不得啊!”国主连连应是。
“唯今之计,安将军还是赶紧出城,引翔庆军进城为是。我等皆在皇城中固守,皇城就是在土台之上,敌骑是攻不上来的,只要翔庆军到了,我们里应外合,必能大破敌军。”
安得海心知巩昊趁自己离开的这一会儿功夫,已经是把所有人都说动了。这些贪生怕死的家伙,再不肯冒一点风险的。恨恨地咬了咬牙,心道不能再费口舌了,眼下的情形也只能突围出去,带翔庆军过来了,否则再晚一段时间,恐怕连城都出不去了。
便急急地出金安殿,外头已经有一名禁卫军校尉候在那里,一见安得海出来便道:“巩将军让属下与安将军突围出城请援。”
顾不得巩昊是要支开自己,还是真希望自己快带兵来援,安得海边往走边问道:“你手底下多少人?”
“三百人!”
安得海一愣,随即暗骂了一声。那校尉却不明安得海心中想什么,忙问道:“咱们从哪里出城?”
静静地驻在皇城之上,安得海想了好一会儿才道:“走南门!”
校尉连忙跑开,把兵带往南门。安得海在东门里寻到了自己的亲卫,得知有两名亲卫已经在城中乱起的时候,便潜进了外城之中。这个消息是安得海这一个时辰里听到的最好消息。想来两名亲卫一定会趁乱出城,这样一来,自己只要出了城,那半路上就可以与翔庆军会合了。
急急地赶到南宫门,三百骑兵已经坡道上就位。安得海一身包在盔甲之中,坐在马上大喝一声道:“出去后,所有人直奔南城门。”说罢一挟马肚,率先从缓缓开启的南宫门冲了出去。
南宫门外有三十丈的空地,空地里整齐地站着十名骑兵。这些骑兵从头到脚,全部包在盔甲之中,远远看去就像是十个铁皮人。马身上也包着厚厚的皮甲,马头处更是装备了铁笼头,在冬日的阳光上,寒光闪闪。
安得海领着三百人一出宫门,更往外平行散开,快地奔了过去。才接近这十名骑兵身边,便见十人齐刷刷地举起连弩,瞄准了自己这边。
“我们先走!”安得海大叫一声,绕往一边!自然有人往前干扰这十名敌兵的动作。
“托托托托……”一片乱响传来。只见乌黑的弩箭不断地从十人的连弩中喷射而出。
迎面而去的数十骑,顿时都被射中,直挺挺地摔倒在地上。看中箭的位置,皆是致命的要害。
安得海看得暗暗咋舌!这三百骑,那都是全身包在战甲之中的!等闲的乱箭射来,只要不射中暴露的要害部位,决不会这样干脆利落地便被杀死。
由此可见这十人的箭法相当的准确,而且心理素质绝对是一流。
不过安得海顾不得这么多了。他没有时间与这十个人纠缠,看到又有几十个人从边上朝这十人扑了过去。他便与其它的骑兵,直接绕了过去,朝街道中骑了进去。
刚跑到街口,便看到那十名敌骑,已经把扑上去的几十人收拾了干净。安得海心中隐隐感觉不妙!近百人,连这十个人的身边都没有靠近,就被射杀。要是定中都是这样的战力,那只怕自己两万翔庆军到,也没什么用处。
该死,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打都没打,就先胆寒了,还打个屁啊。定难道有三头六臂不成?同样是人,翔庆军难道就差吗?
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先突出去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