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欺人太甚”等唐夫人一行上楼之后,胡夫人也在赵士程的引导下到预订的雅间坐下,在楼梯口唐夫人趾高气扬的样子,胡夫人心里就不舒服,愤愤的道:“这恶妇难道就见不得我们三娘过一天安稳日子不成”
“娘,都是女儿不争气,才让您难堪了”唐婉立刻轻声安慰胡夫人,她没有想到陆游再娶的继室已经由王二娘换成了冯宛若,有些事情却没有变化。上一世王二娘也是在这个时候有了身孕,才明年的中秋前后为陆游生下长子。那个时候好像也是因为得了金孙的唐夫人到处夸奖儿媳的贤惠能干,顺便数落自己才让父母下了狠心,不顾自己的反对,决定了自己的婚事。
“这个怪你作甚?”胡夫人虽然心里不舒服,却不愿意让唐婉跟着难受,连忙道:“今天难得出来玩,快点忘了这些不愉快的事情”
“嗯”唐婉点点头,饶有兴趣的打量着雅间里的花灯,每一盏花灯下都有一张写着灯谜的字条,看字迹却都是赵士程的,显然这些花灯都是他为自己专门准备好的。
“三娘,你一向聪慧,定然能够猜出灯谜来。”汪玉珍知道胡夫人的心思,立刻拉着唐婉过去解灯谜,高丽娥在一旁凑趣,很快就欢乐起来。
“笃笃”就在几个人笑着猜灯谜的时候,外面却传来一阵敲门声,立刻有丫鬟去开了门,却看到一个小丫鬟扶着一个完全不相识的**站在门外,而那个小丫鬟众人还有点印象,就是那个跟在陆家少夫人冯宛若身边的。
“原来是冯少夫人啊”胡夫人冷冷的看着冯宛若,她可不认为冯宛若找上门来有什么好事。她带了嘲讽的道:“不知道冯少夫人有何指教?哎哟,冯少夫人现在可是怀着陆家的宝贝金孙,怎么能这么冒冒失失的就过来了呢?要是有个什么闪失,唐夫人岂不是要将我们都给拆卸入月复了?”
“宛若是特意向唐伯母和诸位来赔不是的”冯宛若脸上带着歉然的笑,朝着胡夫人盈盈一福,目光在汪玉珍三人脸上一转,最后停在唐婉脸上,然后轻声道:“这位就是惠仙姐姐了吧?听夫君说过,惠仙姐姐天仙化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冯少夫人真是太客气了,赔什么不是呢?至于姐姐妹妹的称呼,这一次就算了,以后还是避讳一些的好。就算冯少夫人不介意让人家知道你是陆游的继室,我们也介意让人有什么不好的联想。”胡夫人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冯宛若,她才不相信冯宛若是来赔什么不是的,刚才那个阵仗明摆着就是唐夫人刻意要和自己一行人抢道,然后趁机宣扬冯宛若怀孕的事情的。她现在这番做作谁知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冯宛若没有想到胡夫人的言辞这般的锋利,也这般的不给面子,一点都没有顾忌大家是初次见面就说这样的话,她轻轻地咬了咬牙,脸上闪烁着难堪和伤心的道:“对不起,宛若以为……是宛若自以为是了,以后再也不会犯这样的错误,还请胡夫人,唐娘子原谅这一次。”
“冯少夫人,大家都不是蠢人,有什么话就请直说,不要拐弯抹角的,耽搁大家的时间。”胡夫人冷冷一笑,懒得再理会做作的冯宛若,一旁的汪玉珍不用胡夫人暗示什么,立刻接过话来,道:“我们今天来这里为的是过一个热闹的上元节,可没有多少时间耽误。”
“我……”冯宛若微微的迟疑了一下,看了一眼没有将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的唐婉,轻轻地咬着下唇,道:“我有些话想要单独和唐娘子说一说,不知道诸位夫人可能行个方便?”
哦?所有的人都玩味的看着冯宛若,唐婉更笑了起来,简单而直接的道:“我和冯少夫人以前素不相识,以后也不会有什么往来,不知道冯少夫人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呢?”
“能不私下里谈谈?”冯宛若带了的三分恳求的道,她没有忘记陆游说过,唐婉是个最心软不过的,只要说几句软化就能将她打动。
“不能”可惜的是唐婉已经不是陆游所熟悉的那个唐婉了,她的心性已经变了不少,就算是陆游来也不可能让她软化,更不用说初次见面的冯宛若了。她淡淡的道:“冯少夫人现在可是万金之躯,还是前往别背着人私底下接触的好。冯少夫人不担心什么,可是我却担心和冯少夫人单独见过面之后,你有什么不适呢”
冯宛若心中恨得咬牙,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她以为自己会以身体不适为借口,诬陷她什么吗?自己有必要做那种不入流的小动作吗?
冯宛若那一瞬间,很想转身离开,可是想到陆游刚刚那种炙热、专注、让她心里到现在都还酸楚难耐的眼神,想到陆游平时一点都不顾及自己的感受,毫不讳言的在自己面前夸赞唐婉的话,她的脚下就仿佛生了根一般,怎么都挪不动了。
“唐娘子多心了”不用装,冯宛若就能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她看看一点心软迹象都没有的唐婉,再看看将目光放在自己身上,颇有些虎视眈眈的胡夫人等人,知道和唐婉单独说话是不可能了,可是要当着这些人的面和唐婉说那些话,却又让她有些踌躇。
“冯少夫人有话什么直说就是,唐惠仙心中坦荡,无不可对人言之事。更何况,这雅室中的人都是惠仙的至亲之人,更没有必要回避她们了。”唐婉看着冯宛若,她真不认为她和冯宛若有什么好说的,要不是拘于礼节的话,她都想下逐客令了。
到了这个时候,唐婉还是没有一点退让一步的意思,冯宛若知道自己要么无功而返,要不然就得当着所有的人说出自己的意图,想了又想,她还是决定开口,她相信就算自己的话会让这些人生气甚至愤怒,但是她们也不能将自己怎么样。
想到这里,冯宛若也不再一个劲的恳求唐婉单独说话了,她轻轻的一扶腰,看着唐婉道:“唐娘子心中应该明白,夫君当初给你休书是迫不得已的,他是希望和你白首偕老,永不分离的、就算是现在,他遵从母命娶了我,他对你的情意丝毫没有改变。这个念头也从来没有消失。”
唐婉深思的看着冯宛若,她想知道的是冯宛若为什么会说这些话,她到底存了什么样的心思,说这些现在只会让她觉得恶心的话又想要达到什么目的。
“我嫁给务观之后,他对我虽然谈不上冷淡,却也没有多少热乎气。好在婆婆怜惜我远嫁过来,身边也没有个可以倾诉的亲人,对我不但宽厚也多了些真心的怜爱,要不然的话,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冯宛若说这话的时候心里着实不是滋味,又因为有了身孕,难免有些多愁善感,眼眶一下子就红了,泪水也在里面转悠,颇有些楚楚可怜的味道。
“冯少夫人与我说这些话作甚?难道想让我劝说陆务观,让他不要冷落娇妻?”唐婉难得的冷嘲起来,她忽然觉得当初真的不应该和王二娘说那些实话,要是陆游娶的还是王二娘,或许就没有今天的这些麻烦事情了。
冯宛若顿了顿,仿佛没有听到唐婉的嘲讽,自顾自的继续向下说道:“我相信唐娘子心里也一定忘不了务观,我今天来见唐娘子,是想请唐娘子回陆家,回到务观身边……”
“冯少夫人好生贤惠啊”冯宛若的话唐婉很意外,但在吃惊之后就是深深的厌恶,怎么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冯宛若已经有了身孕,自己也和子规有了婚约,他们还想牵扯不清?她不掩饰自己的怨怼,冷冷的下逐客令道:“不过我没有心思再听冯少夫人自说自话,还请冯少夫人离开这里,不要打扰我们。”
“唐娘子是不是怀疑宛若说这些话是来试探你的心意的?说实话,宛若心里也确实是酸楚难当,可是为了务观,只要务观能够欢喜,宛若难受一点又算得了什么呢?何况现在,宛若有了身孕,也不能好好地侍候务观,有唐娘子照顾务观,宛若也能安心的养胎。”冯宛若看着唐婉,努力让自己看起来真挚一些,道:“唐娘子,请您回去吧宛若向您保证,一定会视你为长,一定不会为难与你。”
“冯少夫人度量很大,也很贤惠,可惜你找错人了”唐婉冷冷的看着冯宛若,虽然不知道她这些话是出自本心还是被某个恶心的男人逼着说的,但是唐婉对冯宛若还是厌恶上了,她冷冷的道:“我和赵士程已经有了婚约,你凭什么认为我会放弃堂堂正正的嫁到赵家的机会,窝窝囊囊的听你的话,去陆家那个我避之不及的火坑?冯少夫人身子金贵,我们倒是不敢强逐恶客,但是,如果冯少夫人再耐着不走的话,我会让人去请陆务观过来领人。”
“唐娘子何苦这般生气,我这也样做不光是为了务观,也是为了你啊”冯宛若笃定唐婉等人不敢拿自己怎么样,自己要是有半点闪失,她们都兜不住,她苦口婆心的道:“唐娘子身体有碍不能生养,就算嫁进赵家,无子无出一样会被休下堂……”
“这个轮不到冯少夫人多管闲事”赵士程推开雅室的门,一脸冷峻的看着冯宛若,他身边还有脸色同样难看的陆游,那是他听说冯宛若进了雅室,就让人请过来的。
冯宛若没有想到赵士程和陆游会出现,着实慌了一下,但是她很快就镇静下来——她现在有身孕,什么人都不能奈何她。想到这里,她底气又足了,看着所有的人道:“我这样做除了自己受委屈以外,对大家都好啊务观不用再每天牵挂,唐娘子不用担心不能生养被弃,赵大官人也不用为自己的子嗣忧心,更不用在子嗣有碍的时候左右为难……”
“你闭嘴”赵士程看着自以为有了依仗,别人动她不得就越发嚣张的冯宛若,冷冷的道:“我赵子规堂堂男儿,不会用父母之命、香火延续做借口,更不会连自己的妻子都护不好,就算惠仙真的有什么不适,不能生儿育女,我今生也定然不会负她。务观,我知道你一向拗不过伯母,凡是都要听伯母的话,可是却没有想到,你现在连妻子也都约束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