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在你心里他是什么
“好。”莱斯利点了点头,李维这才放心,至少对方提出这个要求并不是为了要困扰自己的私生活的。
“唉,真不知道你要我‘别动’有什么作用!”李维歪着嘴,想不出答案。
“那我现在可以试一试我的特权了吗?”莱斯利倾向李维,嘴角微微上翘。
李维忽然有了几分危机意识,向后仰着,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像是在退缩,只好用双手撑住自己。
当莱斯利侧过脸去,嘴唇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时候,李维知道那是自己非常熟悉的一件事情的前奏,下意识要别过脸去。
“我说了,请别动。”莱斯利一开口,温热的气息便触上李维的嘴唇。
“你存心要耍弄我了,是吧?”李维瞪向他,没想到对方只是轻轻一笑。
“是啊……”
说完,便含上了李维的唇。
舌尖划过唇缝的感觉让李维不自然握紧了拳头挥了出去。
莱斯利向后闪躲,却没有完全避过,颧骨被揍的青紫。
李维的眼睛瞪的很大,像是要用目光将对方穿透。
“耍我好玩吗?”
冰冷的反问句,就像刀刃一般,割开一种距离。
“当然很好玩。”莱斯利缓缓闭上眼睛,“时间真是残忍的东西。如果是小时候,我像刚才那样亲了你,只怕你早就手舞足蹈欣喜若狂了。”
李维的心脏一阵轻颤,却还是用极其认真的语气说:“莱斯利,有一些界限不要试图逾越。那很有可能让我们都一无所有。”
“你伤到我了。”莱斯利轻声道,“一开始我并不知道你为什么会那样在意特蕾莎-瑞德。但是当我看见她的时候,我就明白为什么了。”
“嘿,你可别误会!我对那样的男人婆一点兴趣都没有!你看她要胸部没胸部,要多凶悍倒是有多凶悍!”
莱斯利双手缓缓拨开他额前的发,“是因为她有一双像克劳德一样的蓝眼睛。”
“神……神经病!”李维挥开莱斯利,迅速离开。
“还有一个月,克劳德就要进行第二次手术了。”莱斯利仍然站立在那里,声音里却有几分冰冷的味道。
李维没有说话,良久才开口道:“莱斯利……下一次你说‘请别动’如果是为了做刚才的那件事情,我会揍烂你那张漂亮的脸。虽然我喜欢和美女胡来,但是兄弟就是兄弟!”
莱斯利背向李维。李维站在原处等待着莱斯利的回应,但是对方却固执地保持沉默。
叹了口气,李维用脚踹了踹对方,“嘿……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
莱斯利不说话。
“你是我的战友,是我最信任的人。”
“特蕾莎也是你的战友。”
“你是不可替代的战友。”
莱斯利忽然坐起身来,眼神中有几分凌厉的味道:“为什么就只能是战友?那么克劳德呢?在你心里他是什么?”
“克劳德-西恩少将,纯色淑女的创造者。”
“还有呢?”
“知识广博的科学家。”
“还有呢?”
“严谨的军人。”
“还有呢?”
“好吧……令人有些讨厌的上级……”
“没有了吗?其实一直以来,他在地面上仰望着你,而你在精神上仰望着他,对吗?”
“你想要我承认什么?莱斯利?我们都知道我们可以为了彼此粉身碎骨在所不惜,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加珍贵的吗?”
今天的莱斯利有些不可理喻。
“我不想失去你。”
良久,莱斯利开口说。
李维叹了一口气,按住莱斯利的肩膀轻声道:“莱西,我们可以没有任何东西,但是决不能失去自己。”
“我想喝点红茶。”
一句话而已,那种微妙着尴尬的气氛忽然活络了起来。
“……我这周都不能喝啤酒了,只能陪你喝红茶了。”
之后的几天,特蕾莎一直在病房里,她的主治医生说她晕眩的非常厉害,只怕需要花上一整周来适应。
李维带着花去看她,病房里的特蕾莎额头上略微冒汗,眼睛闭的很用力。
拿了一块医用湿巾,李维坐在床边帮她擦去额角的汗水。
“听说你这几天一直责怪医生没有给你打那些终止晕眩的针剂是吗?”
特蕾莎哼了一声,“现在你高兴了!看着我晕眩的这么厉害!”
“知道他们为什么不给你打针吗?”李维按摩着特蕾莎的额头,帮助她放松下来。
“为什么?不是你向他们要求的吗!”
李维笑了起来,“你真可爱,特蕾莎。我可没有那么大的权限。是菲利普-劳斯要求的。”
“为什么……”特蕾莎皱着眉问。
“因为你被选为超速战机的飞行员了,所以必须由你的大脑自行适应这种超速飞行带来的晕眩,不能借助于其他药物。”
“什么?”特蕾莎睁开眼睛,看见的是李维颔首时温柔的表情。
“你不是一直想要驾驶战机吗?现在你一出师就比那些男人要强的多了。”
“不是你去向他们要求的吗?”特蕾莎的眼睛里依旧满是戒备。
“是你用实力证明你符合超速战机飞行员的要求。”李维模了模下巴,“不过我很好奇,到底是什么让你对我心怀芥蒂?”
“……”特蕾莎咽下口水,扯着嘴角笑了下,“我第一次见到你,你就那样直勾勾的看着我。是个女人都会对你有所戒备。况且我根本就是不那种会被男人喜欢的女人。”
“是啊,粗鲁又暴力。没有男人受得了你吧。”李维好笑道。
“但是你却那样看着我,为什么?”
“因为……”那双蓝色的眼睛,仿佛酝酿着浪潮,李维知道自己应该闭上眼睛或者挪开目光,但是他做不到。
“为什么每次看着我的眼睛你都要露出那种表情……让人觉得有点心疼……”
“有没有觉得一直看着同一个地方,脑袋没有那么晕了?”李维微笑着,看着特蕾莎似乎就看见了那时候晕眩着的自己,只不过自己与克劳德的角色调转了过来。
“……好像是的……”特蕾莎就那样目不转睛地盯着李维,除了偶尔眨一眨眼睛之外,仿佛只有李维才能让她对准焦距,“看你看久了……忽然觉得你其实也是个帅哥……”
“对啊,因为之前你一直没有欣赏的心情。”李维失笑。
“你是那种努力不去爱别人的人,因为你一旦爱上了也会不顾一切全力以赴。”
那一刻,李维很想挪开眼睛,却没想到特蕾莎伸手按住了他的脑袋。
“爱上一个人不是那么恐怖的事情,也许你会觉得不再自由了,或者自己不再属于你自己了,但是有一个人期待着你,看着你的感觉是多好啊。”
李维没有说话,只是任由特蕾莎那样看着,直到她疲惫了,闭上眼睛睡着过去。
静静地离开病房,李维走到电梯里,去到了医院地下的特殊护理病房。
走在通道里,李维忽然紧张了起来。
一个医生迎面而来,“啊,是范佩尔中尉啊!您真的很久没来过这里了呢!”
“克劳德……他还好吗?”
“他的身体机能还不错,大家都很期待下一次的手术能够让他醒过来。”
“谢谢,我去看看他。”李维一颗选择的心缓缓放了下来。
走进病房里,李维的脚步不由得放慢。
克劳德已经没有躺在细胞自愈基里了,洁白的床单垂落着,一切看起来安宁祥和。
李维站立在床边,垂着头。手指不自然触上对方的肌肤,“真奇怪……上一次见到你的时候……难看的要命……”
那双眼睛自然地闭着,没有丝毫要睁开的趋势。
李维的手指划过对方的眉骨,描摹着克劳德雅致而英气的眉梢,还有那隐约悱致的眼帘。
“搞什么啊,一个大男人睫毛长的那么好看。”
对方没有任何反应,除了那浅浅的呼吸。
“我累了,克劳德。驾驶超速战机是一件很累的事情。”李维侧坐在床边,伸手握住对方微凉的手指。
克劳德的侧脸如此寂静。
李维躺下来,脑袋靠着对方的肩膀,喃语道:“今天,那个即将加入我们的新人……啊,忘记和你说了,那个新人的名字叫做特蕾莎……她说了一些很有趣的话。她说了什么并不重要,但是重要的是她不知道其实我是个极度自私的人。我不会让自己去期待没有希望的未来,也不会让自己去迷恋没有可能的事物。所以克劳德……你要是一直不醒过来的话,我也会放下自己的期待。”
几缕发丝遮盖着克劳德的眼帘,他太久没有修剪过头发了。李维轻轻将它们拨开,露出克劳德优雅的额眉。李维很少有机会这样安静地欣赏着他。他的鼻骨他的唇,以前李维总觉得妒忌,这个男人得天独厚,才华和外貌都让人望尘莫及。而此刻,李维只想这种完美能够继续下去。
病房外,菲利普正要推开门,门上的玻璃窗里看见了李维侧躺在克劳德身边的样子。李维一向给人的感觉是不正经的,但是此刻这样安静地蜷缩在某个人的身边总让人觉得意外地心软。菲利普微微一愣转身离去,唇角缓缓噙起一丝淡淡的笑意。
半个月之后,特蕾莎完全从眩晕中恢复了过来,进入了系统训练。让李维非常不爽的是,她受到了公主一般的待遇。且不说进入系统前莫里斯是多么有耐心地向她解释一切,从系统中出来因为过分疲惫连午餐都不想吃的时候,米勒竟然替她叫了医生来打营养液。
李维用肩膀顶了顶一旁的莱斯利,“喂,我说,你也有一张酷似全世界梦中情人薇薇安的脸,怎么没看见他们对你这么热心周全。”
莱斯利并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下周就是克劳德的手术了,正好在复活节的第二天。”
“复活节关我们俩什么事情?肯定是要‘待命’的。”李维撑着脑袋看着特蕾莎被大家照顾着,“这几天多买几部电影吧,晚上我们俩一起看?”
“好的。”
“不过可惜啊,如果是‘待命’的话,就没有啤酒可以喝了。”李维露出遗憾的表情。
复活节当晚,军部也有晚会。菲利普是主角之一,自然不会留在控制室里待命了,这么严肃的职责落在了米勒的身上。特蕾莎才刚被调到K11,正是借由晚会结交朋友的时候,李维看见她穿着长裙的模样都少不了一阵惊讶。
“那个真的是特蕾莎吗?前凸后翘完全的女性曲线美?”李维一副下巴都要掉落下来的样子。
而特蕾莎则远远地朝李维挑衅地一笑。
当晚,按道理“待命”就应该坐在驾驶舱里,但是李维永远都不是乖孩子。米勒已经放弃了劝说,独自留在控制室里检测各项数据。
李维拖了两把椅子放在最大的全息显示屏面前,同莱斯利排排坐,看起了最新电影。那是一部描写战机飞行员感情生活的电影,主要内容没有放在飞行作战场面上,因为电影再精彩,也不会比真实的战场更惊险。电影里飞行员的妻子每当丈夫出击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打开公共广播,收听战况,然后看起来很平静地整理家务,收拾孩子们的房间,然后做晚餐。每当广播里报送坠毁战机编号的时候,妻子都会下意识握紧手中的东西,比如枕头,比如花瓶里带刺的玫瑰,比如煎牛排的铲子,每一次她的丈夫都回来了,有的时候很疲惫,但是依然会吃完妻子做的晚餐。只是终于有一天,打开门的时候,是丈夫的战友,他们向她敬礼,说着什么。霎时间电影沉默了,妻子点着头,听他们说然后关上门,坐在沙发上。良久才响起厨房里的晚餐,于是三两步赶回去,牛排翻了一个面,妻子关了火,低着头,眼泪一颗一颗掉下来。
“如果没有你,世界变成荒漠也无所谓。”李维看着完结的字幕喃语道。
这是那一次被粒子炮轰炸之后,克劳德在医院里对李维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