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眼前一花,只见两个条人影交织一起,耳中只听得呼呼风声,却看不清两人谁是谁。站在台上的众人,均感劲风拂面,深为凌阎二人武功惊骇。
一时间,凌九霄和阎千岁接了十几招。李元霸见凌九霄出手狠辣,谁知阎千岁更显胸有成竹,应对之际,大占上风。再看时,两个又接了二十多招,阎千岁游刃有余,凌九霄眼见不支。
凌九霄心中大惊:“想不到这病夫功夫大进如此。”见阎千岁招招凌厉,全无破绽,心下愈惧,和阎千岁交手到第二十七招时,突然脚下一滑,暗叫一声:“不好!”
高手对招,一方稍有不慎,便被对方占了先机。阎千岁早看准凌九霄脚下不稳,虚晃一招,趋前一步,伸出左掌,击向凌九霄右胁。凌九霄伸手来挡,谁知阎千岁出掌未至,一脚飞起,如箭离弦,直踢向凌九霄后腰。凌九霄猝不及防,一个脚跟不稳,身子一歪,竟被阎千岁踢下台去。凌九霄身子飞在空中,临危不乱,猛然纵身向上一跃,缓冲下落之势,这才平稳落地,不至摔倒。人虽然没有摔倒,可是毕竟已被打下台来,再也无颜上台,面色铁青,黯然无语,退回人群当中。
台上台下群雄大声喝彩,均想凌九霄一双“龙爪手”练得炉火纯青,成名江湖已久,想不到一朝裁在阎千岁脚下,啧啧称叹,方信阎千岁名不虚传,果然厉害之极。
阎千岁躬身而立,向台下群雄抱拳。他身形长瘦,又重重咳嗽几声,全然一副要死不活的病夫模样。
忽听得一阵爽朗笑声,众人眼前一花,台上又多了一个人。只见那人身材高大魁梧,俨然铁塔一般。那人先向台下群雄抱拳致意,再向阎千岁作礼道:“东海公冶长向阎先生请教!”却是天下第一剑客黑木剑客。
黑木剑客在武林中久负盛名,他天下第一剑客的名头也不是轻易而得的。群雄尚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万想不到还有谁敢上台与阎千岁。这时看到黑木剑客,眼前为之一亮,均想:“黑木剑客终于出手了。想也有有得一拚。”
阎千岁一见公冶长,微感吃惊,但不动声色,抱拳还礼道:“公冶先生乃阎某久仰之人,阎某岂敢跟天下第一剑客动手。公冶先生想留在台上便请自便好了。”
黑木剑客笑道:“阎先生如此抬举,却不敢当。今日会盟,天下英雄皆至,既然定了规矩,在下岂能例外。请阎先生赐招。”阎千岁冷冷看了黑木剑客一眼,微微一笑,往后退了一步,作了一个请式,示意让黑木剑客先动手。黑幕剑客拔出长剑,立时攻向阎千岁。阎千岁仍以一双空掌与之相抗,两个又斗在一起。
才斗到十个回合,阎千岁先自跳开,抱拳道:“阎某认输了,请黑木先生罢手,留在台上。”
黑木剑客正斗得兴起,见阎千岁一再退让,以为他胆怯了,哈哈一笑,道:“阎先生不必过谦,看招!”手下不停,又刺向阎千岁。阎千岁只得应战,冷笑几声,阴沉道:“公冶先生既然要斗出个分晓,那么阎某只好得罪了。”话音未落,突然发力,一只左掌如蛟龙出海,苍劲无比,拍向黑木剑客。黑木剑客高大身躯顿时被罩在一股劲风之中,居然往后倒退几步,未等站稳,阎千岁更起双脚,连环踢出,直蹬黑木剑客下档。黑木剑客站立不稳,不及应招,膝盖已被踢中,浑身大震,如过电一般,手腕一软,长剑失落。呆立当场,不知所措。阎千岁哈哈一笑,弯腰捡起,道:“公冶先生承认了。”双手将黑木长剑捧到黑木剑客跟前。
黑木剑客脸红耳赤,一把抓过黑木长剑,愧道:“今日得识高招,甘拜下风。”转身跳下台去。群雄顿时轰然喝彩,对阎千岁的武功已佩服得五体投地。
喝彩声未消,只见台上又跃上一人,却是一个青年书生模样。王蝉儿一看,月兑口道:“四师兄!”原来是白羽派的薛收。
王蝉儿蓦见薛收,左右张望,却不见其他师兄,心中纳闷:“四师兄一个上去,如何敌得过这个姓阎的老病夫?”李元霸也看见薛收上台,惊讶之余,不禁笑道:“四师兄竟比原来洒月兑不多,看来功夫长进不少,不然怎么敢上台呢。”
阎千岁看见薛收,却不认得,面含轻视,问道:“来者何人?请报上名来。”薛收从容道:“阎先生,在下薛收,乃白羽派弟子。在下各位师兄弟久闻先生大名,曾受师父之托,日后江湖若遇先生一定要请教一二的。今日倒不是为上台找个座位的,哈哈。”薛收头也不回,轻轻拍手,一时台下四面跃上五六个人来。
王蝉儿一见之下,心中大喜:“原来他们几个分散躲起来,难怪在人群里难见踪影。”
李元霸笑道:“今天白羽派弟子差不多全到齐的。”心道:“只不见大师兄程元的踪影。”
阎千岁见一下子上来七个人,不由得一怔,随即哈哈大笑,道:“你们要一起上吗?”
李世民认得白羽派诸弟子,上前道:“白羽派各位少侠,你们一起上来,七个打一个,如此打法,恐不能服众,要打就单打独斗。”
薛收上前一步,正要开口,但见阎千岁冷笑道:“一起上又何妨?我阎某倒要瞧瞧白羽派的七星剑阵究竟如何高明。”
李世民见识过七星剑阵,深知七星剑阵的厉害,但见阎千岁有恃无恐,也想看看他的功夫究竟如何,微微一笑,不再说什么,退去一边。
白羽派七子最想等的就是这句话了,彼此相视暗喜,早已四散开去,各按方位站好,拔出长剑。薛收见阎千岁面色不改,心中暗道:“老病夫果然托大。”
阎千岁待白羽七士摆开阵势,突然一声清啸,首先扑向薛收。他知薛收出头,在剑阵中定然占据最要害位置,只要将他制服,其他便可迎刃而解。
阎千岁果然是武林宿将,一出手便找到要害。薛收不敢怠慢,全神贯注,出剑应对。其余六子也慌忙打起精神,攻向阎千岁。
一时间,阎千岁便和白羽七子斗了起来。八个人影来来去去,风声呼呼,台上台下看得眼花缭乱,喝彩声迭起。
李元霸看了一会,不禁出神:“几日不见,想不到白羽派各位师兄功力大进。可是这阎千岁更是了得,冲入七星剑阵,斗了二十几个回合,居然气势不减。”
王蝉儿暗叹:“可惜他们几个步伐有点乱,今日四师兄也不在状态之内。”不禁替白羽七子担忧。
众人正看得出神,只听阎千岁大喝一声,一掌猛击向杜淹,一脚踢向温彦博。不等诸人来救,又翻身袭向薛收。薛收不及迎击,口中哎哟一声,已被阎千岁击中肩头,顿时跌倒在地。事起突然,诸子大惊失色,忙抢过去救护,一时阵脚大乱。
阎千岁奋起神威,手脚并用,左右开弓。转眼之间,居然将白羽派七子全都踢下台去。众人见这一下变起突如其来,皆大吃一惊。
王蝉儿心中着急,口中呼喊,早已抢上前去扶诸位师兄。李元霸才迈出一步,转念又止住,心想:“料来却无大碍。我过去也是多余。反正他们也不认我作同门。”
白羽派七子被阎千岁一一踢倒,惨跌下台,都觉不服,纷纷爬起来,有的还要上台去打。王蝉儿忙阻道:“四师哥,你们快别上去了。你们打不过他的。”
薛收见王蝉儿出现,心中惊喜,一时忘了惨败之辱,手拉王蝉儿,喜道:“小师妹,你也来了。我们找得你好苦。”嘴角边犹流下一丝血迹。
王蝉儿用衣袖替他抹去,知他受伤最重,道:“四师兄,你别多说话。等我上去为你们报仇。”
薛收忙拉住王蝉儿的手,摇头道:“小师妹,你一个也打不过这老病夫的。”才想起自己受了一掌,心口极痛,忍不住哼了几声,忿道:“是我们兄弟不小心,竟让那千年病鬼得了过。”其他白羽士也纷纷附和。
正在这时,台下群雄但觉头顶一闪,一道白影掠过。众人仰头看时,只见一位青年书生已现高台之上。负手而立,如玉树临风。
白羽士皆异口同声:“大师兄到了!”
来人正是程元。只见程元站在原地,头也不回,微微冷笑,面对阎千岁道:“白羽派程元,想领教阎先生高招。”
阎千岁正在得意,一抬头,忽见又有一个自称白羽派的青年上来,吃惊不小。见来者一脸阴沉,忽青忽白,透出一股邪气,心中纳罕。
王蝉儿回头去找李元霸,却不见他踪影。心中着急,左右张望。这时,忽听诸位师兄惊呼,不知谁又上了比武台,向台上看去。一看之下,大吃一惊。
她见大师兄程元突然出现,看他神色状貌,竟与以往大不相同。见他面罩青光,隐隐感到有什么不妥,却又说不出什么。
她心情变幻不定,一会看台上,一会左顾右盼。虽和诸位师兄聚首,却不见了李元霸。心中暗恼:“这个臭小子,一转眼就不见了。莫不是他存心要撇下我。”心中烦恼,不可言状。
原来李元霸并非有意将王蝉儿撇下,只因他站在台下,转顾之间,在人群中发现了一人。心中如被重锤击了一下,惊愕之际,心中狂喜,不顾一切挤过去寻找那人。可是费劲挤过去,又不见了那人。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那人戴了一顶紫竹笠,虽作乔装打扮,可是李元霸一见之下,却认得出来是颜萱。颜萱回眸之际,与李元霸照了一面,顿时脸色大变。待李元霸过来找她,已然不见了。
李元霸心中焦急:“怎么才看见萱姊,这一会又不见了呢。”在人群中挤来挪去,一心只想找到颜萱,却顾不上看台上的打斗场面。
原来阎千岁是武林顶尖高手,他见程元上外,面透邪气,一副有恃无恐的架势,自己气势倒减了半截,强作镇定:“程少侠想要怎么打?”程元轻哼一声,道:“何必问怎么打,只要把你打倒就算了事。”话音未落,一跃而起,扑向阎千岁。
阎千岁一看程元身手,便知是个厉害较色,不敢怠慢,当下全神贯注迎战。只见程元手执白羽扇,身穿白衣,动作迅速,竟比寻常要快几倍。
阎千岁起初还应付得过来,过了三招,居然已感吃力。李世民在旁看见,暗暗吃惊:“怎么这姓程的小子身法竟和那老魔头一般,来去无声,形如鬼魅。莫非……”心中惊疑不定。
阎千岁也算是久经沙场的老江湖了。李世民重金请他出来,便是为了镇住天下各路英雄好汉。他的名头在当年响当当的。一双“阎罗鬼手”,神出鬼没,江湖中罕逢敌手。当年出道,意气风发,几乎打遍天下无敌手。这一次,和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辈交手,居然讨不了半点便宜,直是大惑不解。他看程元身法招式,自己从未见过,诡异之极,招招出人意表,因此穷于应付,只好采取守势。
程元从容出手,游走不动,令阎千岁接应不暇,见阎千岁势窘见屈,冷笑道:“你号称千年病夫,活了这一大把年纪,也早该死了,哈哈。”后面这几声笑来,竟是阴冷刺耳之极,令人听了不禁毛骨悚然。阎千岁满头大汗,手忙脚乱,不及应答。台下早已喊声雷动,不少人鼓噪:“快打倒他,打倒他!”“程少侠好功夫,快替天下武林出一口恶气!”更听到台下诸位师弟喊道:“大师兄,把他撂倒了,为兄弟们报仇雪耻!”
程元想到阎千岁前面将各位师弟踢下台去,心中恼恨之极,猛一发力,将白羽扇直刺阎千岁眉心。阎千岁见他来势凶猛,急忙往一侧退避,谁知程元这一招却是虚招,不等阎千岁侧身,右脚已然踢起,踢向阎千岁膝盖。阎千岁暗叫一声:“不好!”喊声未落,左膝盖已被程元踢中,顿时酸麻之极,顿时跪下。左膝才一跪下,右膝盖又挨了一脚。两条腿便不听使唤,往前扑跪下去。
台下早已轰动,有人高喊:“程少侠神功盖世,势不可挡!”“快把这千年老不死的东西做了。”
阎千岁双膝跪在台上,动弹不得,但身躯仍然挺直,双手仍不住抵挡程元凌厉之极的攻势,眼看已无还手之力。
李世民见势不妙,回头去找刘文静,却不见了踪影。不待李世民开口,旁边已冲出一位中年汉子,厉声喊道:“程少侠快住手!你和阎先生交手已有六十七招,胜负已出,少侠可留台上!”原来中年汉子正是武士彟。因阎千岁是他推荐给李世民的,这时见阎千岁情况危急,一面抢过去,挥剑挡住程元的白羽扇。谁知程元志在取人性命,锐不可挡,顺手一掌击向武士彟,武士彟不及躲避,胸口一闷,一扭头,口中狂喷出血。
台上台下众人目瞪口呆,惊呼出声。惊呼声中,程元上前对着阎千岁飞起一脚,往台下踢去。阎千岁瘦长身子一时被踢飞起来,眼看将落台下,只见两道人影飞出,疾如闪电。两道人影一人拉住阎千岁的一只手,硬生生将阎千岁拉住,站在高台边缘。不然摔落台下,定然凶多吉少。
众人惊愕之际,定晴看时,才看清抢救阎千岁的两个人却是跟随突厥公主乌蓝达来的黑驼二圣。
阎千岁面如死灰,原以为今日死期至,想不到被黑驼山“阴盛阳衰”夫妇救起,心中感激,有气无力道:“多谢!二位援手大德,他日再报!”说完,手脚一软,瘫坐地上。黑驼二圣将他拖至后台,台上台下哄然耸动。
这时,李世民走上两步,拍手笑道:“程少侠好俊功夫!今日真是大开眼界。恭喜你,你可以在台上稍坐片刻了。”
程元迎风而立,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竟不回身,只是面对台下,道:“今日天下各路英雄会聚到此,既然都是来推荐盟主的,如何却不能观看什么玄武秘笈。程某看不惯,因此上来看看。李公子还有什么关要过,请一并说出,程某替天下英雄打打擂,如何?”
李世民见程元有备而来,笑道:“好,程少侠是爽快人!程少侠身负奇功,今日有备而来,既然如此,那么在下再请出一人和程少侠比划比划。如果程少侠能胜得了他,便请程少侠代表天下英雄,将那玄武秘笈打开如何?”
台下轰然,纷纷喊道:“还有什么厉害角色,快叫出来!让程少侠和他玩玩,大伙开开眼界!”台下很多江湖豪客早已热血沸腾,见仍有高手未出,心中热切,都嚷着快请出高手,如此便有一场好戏看了。
李世民微微一笑,往后倒退几步,忽然举手一拍,只见比武台中央居然缓缓升起一物。群雄惊讶之际,又复兴奋。原来升起之物竟是一个四方形的大铁笼。大家万想不到这高台之中,竟还藏有如此一物。更可惊者,铁笼之中站了一人,身形高大,身着灰色布衣。一脸虬髯,虽然披头散发,面目不清,却显出一股威武之气,凛然不可侵犯。
李元霸台下寻颜萱不见,转眼见程元轻易得胜,正惊骇他武功突然大进,这时突然看到高台升起一个铁笼,里面之人竟是他虬髯刺客,心中惊道:“原来是他!他怎么被二哥关在铁笼里?”紧接着一个念头冒出:“高丽公主跟他形影不离,他既遭囚,公主岂能得免,她如今却在哪里?”心想高丽公主定然也是凶多吉少,不禁担忧。
铁笼缓缓升起,平稳停在高台中央。八名大汉走出来将铁笼四周围栏拆去,但见虬髯刺客开脚直立中央,一动不动。众人方才看清,他双足已被一条粗如拇指的铁链紧紧锁住,只能在三尺之间活动。江湖各路英雄看到虬髯刺客威武模样,已知定是十分厉害的角色。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猜不出他是什么来路。
程元蓦然看见一个大汉出现,虽然自负,却也禁不住一惊:“此人是谁,莫非便是江湖传说中的高丽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