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霸走出法露堂,见四处寂然,不知高丽公主已往何处,想到她对自己所说的话,不禁怅然。
只听寺中大雄宝殿传来道绰和尚说法讲经的声音:“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李元霸于佛法颇有因缘,这时听出道绰和尚并不是讲无量寿佛经,而讲的是心经。他听得出神,不时在心里回味这些经文,忽又听见“心无挂碍,无有恐怖”八个字,更是悚然心惊,恍然有悟,心中仿佛一下豁然开阔起来,想到自己行走江湖这些年来,虽然被逐出师门,却也自由自在,无牵无挂,可是自打识得了几个女子,心中对她们生起了爱恋之情,看不到她们便为她们牵挂,为她们的安危担忧,心思不定,心魂为之颠倒。实际上,无论她们生死安否、喜怒哀乐,也自有她们各自的命运和机缘,自己便是担忧又有何用?自己来来去去,本来就是一个人,我生我死,我悲我乐,全由自己一个感受,她们便是和自己一样眷恋着自己,也于事无补,反而彼此自寻烦恼。
他眼前不时浮现颜萱、王蝉儿、杨离和乌蓝达公主身影,想起她们虽然个个生得貌美如花,可是和自己在一起时的种种情景时分,竟是悲喜交集,爱怨相生,罕有单纯的平静喜悦之意。如今一个个都不在自己身边,有的反成了冤家,不能欣然相见。在寺院庭中,凭栏而立,想到这里,不禁深深叹了一口气。
这时,道绰和尚讲经的声音又传来,他听来更觉一种宁静安详之意,心生欢喜,便往大雄宝殿走去。
走到殿前,只见道绰和尚结束讲经,正笑吟吟从大殿中走出,褒姒一脸虔诚,跟在后面,不时恭敬发问请教。
褒姒在道绰身后问道:“大师,小女子还有一事不明,敬请大师开导。”
道绰足不停步,微笑道:“褒姑娘何必客气,有话请说。”
褒姒道:“大师,莫非真的有前生来世?除了众生眼前这个婆娑世界外,还另有完美世界?生时口念阿弥陀佛名号,死后真能往生西方极乐世界么?还有,是不是自己喜欢的……心爱的……人都在那里呢?”问到最末一句,不禁扭捏,脸上一红。
道绰和尚本来随口一问,不想蓦然听见褒姒发出如此提问,自己竟不能答,不禁一怔,不由得停下来,站在那里,仔细端详一下褒姒,郑色道:“褒姑娘,你的发问,大有机锋,老衲也不能全解。不过……”说到这里,却不再说下去。
这时,李元霸已走到跟前,道绰看了一眼李元霸,又看了一眼褒姒,然后微微一笑,道:“褒姑娘,在老衲看来,西方极乐世界,也不过是我佛为苦难众生所设。所谓相由心生,境随心转,心境之外,一切皆为虚妄。业力所致,佛法难却。所谓苦乐,全在一念之间。此岸便是彼岸,彼世界即是此世界。无往无来,即是如来。”说到这里,见褒姒似懂非懂,话锋一转,笑道:“哎,褒姑娘,你也不用想有无西方极乐世界罢,你现下只要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自己心中感到平安喜悦,就是极乐世界,何必更往哪里寻去?”
褒姒不觉点头,若有所悟。回头看了李元霸一眼,目光中全是柔情,对道绰道:“大师,我明白了。多谢开解!”说着向道绰合十,深深一鞠。
道绰哈哈一笑,道:“好了,褒姑娘,这里便是你的极乐世界,你现下就好好体味一下罢。”
李元霸在旁看见褒姒对佛法很虔诚的样子,不觉感到好笑,上前调侃道:“褒妹妹,你听了大师这半天讲经,竟然开悟了么?莫非也要出家修行不成?”
谁知褒姒听了,居然点头道:“是。元霸哥哥,我喜欢这里,真不想走了。”过去拉起他的手,笑嘻嘻道:“我今天是第一次听大师讲经,不知为什么心里觉得欢喜得很,元霸哥哥,你求一下大师,收留咱们多住几日好不好?”
不等李元霸回答,道绰又笑哈哈道:“也不用求。褒姑娘想留下,就留下罢。”褒姒听见道绰这样说,欢喜之极,道:“真的吗?大师愿意收留我们?”
道绰不动声色,道:“老衲只是说,你要想留就留下,可是你的元霸哥哥未必想留下哦。哈哈。”
李元霸道:“褒妹妹,咱们本来路过这里讨斋,承蒙大师恩赐,还给你我说法讲经,这已是很大的机缘了。如今天色不早,我们还要赶路……”他见高丽公主安然无恙,又开始惦念颜萱和杨离,心里想着要去寻找她们的踪迹,不然放心不下。
褒姒听见李元霸说要走,却对玄中寺流露出依依不舍的神情,不过她知道李元霸心中惦记着杨离,点头笑道:“是,元霸哥哥,我差点忘了,咱们还要找杨姐姐呢。”
正说话间,突然一阵冷风吹来,天下飘下几粒雪花来。道绰仰往天空,凝视有时,道:“哦,今夜似有风雪,寺外道路崎岖,或恐积雪阻塞,你二位若无急事,不妨多住一日,待雪过后再走不迟。”
李元霸跟恩师牧道人修道多年,于天文地理也颇通,看到时逢秋冬之极,天气突变,出行在外,多有不便。见道绰挽留,不禁犹疑不决。其实他看到高丽公主在这里,虽然她对自己冷若冰霜,可是心中对她委实眷念,一时也不想就走。
这时,褒姒笑嘻嘻道:“元霸哥哥,你要找的人就在这里,人家在这里等你多日,你不跟人家说上几句话就走,怎么对得住人家呢?”
道绰哈哈一笑,点头道:“不错!五斗先生把那个可人儿送到这里,又交待老衲务必等你到来,再将可人儿转交给你由你安顿才算了事。李公子既到了敝寺,就这么照一个面走了,日后五斗来问老衲,老衲怎么交待是好?”
李元霸听见道绰这样说,半信半疑,拱手道:“大师说笑了。在下四海为家,居无定所,如何安顿得了那……那高丽公主……”
道绰微微一笑,道:“却非老衲对公子打妄语,安顿之托,的的确确是五斗老儿说的。总之,那可人儿是要交到你手上的,至于你如何安顿,却不关老衲的事。今夜一过,风雪停后,老衲便恭送你们一道移步,敝寺也不好多留,哈哈。”说着,转身走了。
李元霸一时无语,褒姒却欢喜之极,道:“元霸哥哥,你看天意留人,竟下起雪来。咱们也不多呆,就住一夜好了,明日再走。”在李元霸耳边道:“你今晚好好和人家说说话罢。我瞧出来了,你心中最爱,其实就是道绰和尚说的那个可人儿,嘻嘻。”
李元霸瞪了褒姒一眼,道:“别乱说!她是东,我是西,凑不到一块的。”
褒姒咯咯一笑,道:“元霸哥哥,别以为我是傻子。你看见人家,两只眼直勾勾的,魂都飞了,还不承认。哼,你肚里的花花肠子,我全知道。咯咯。”
李元霸正要辩解几句,只见善导小沙弥走过来,躬身道:“李公子,师傅吩咐了,今夜寺外下雪,请你们留宿。请随我来。”
李元霸和褒姒相视一笑,随善导而去。是夜,李元霸和褒姒两个就在玄中寺住下。因为女客房仅有一间,褒姒便和高丽公主一起住西边,李元霸则住男客舍,却在寺后院的东边。
褒姒不意竟和高丽公主共处一室,她见高丽公主气质高贵,美如天仙,又知李元霸为她倾心,对她早存了好感。高丽公主见褒姒温柔可人,和李元霸形影不离,亲如兄妹,对她也觉亲切,因此两个女子在一室相见,竟不觉陌生,两个同卧一榻,彻夜谈心,一夜之间,成了莫逆之交。
是夜,果然漫天大雪,玄中寺内外,亭台花树竟是一片白色,显得洁净无比,仿佛雪国一般。
李元霸独宿东边客房,夜半起身,推开窗户,看寺外雪景,心中浮现联翩,久而久之,心中渐宁,这才转身上榻,和衣入睡。
次日,听到晨钟响起,一骨碌爬起。推门出去,看到寺内和尚纷纷赶往大殿早课,如此情景,颇觉有趣。
李元霸在寺中散步。不一会,只见褒姒兴冲冲跑出来,她见寺中一夜大雪,里外皆披银装,一片雪白世界,欢喜非常。拉起李元霸的手,跑进庭中,四处玩耍嬉闹。
寺内大殿和尚唱诵不断,对照李元霸和褒姒的自由自在,一动一静,显出玄中寺的别样情景。李元霸和褒姒玩了一阵,因身上伤痛尚未恢复,便觉气喘吁吁。他见庭中有一条石凳,走过去,把凳上积雪抹掉,又用一条棉带铺上,和褒姒一起坐下说话。
褒姒意犹未尽,笑嘻嘻道:“元霸哥哥,你知道么,不知为什么,我进了这寺院,竟似以前在那里见过一般,觉得很眼熟……”
李元霸笑道:“莫非你前生就在这里做的方丈主持?”
褒姒闻言一怔,随即摇头道:“不对。若是做到方丈主持,也不至死后又变作女身。我猜那时只是个贪玩不肯诵经的小沙弥,嘻嘻。”
李元霸道:“褒妹妹,你心里若喜欢这里,就住下不走好了。”
褒姒拍手道:“好呀,我还真想永远留在这里,不走了呢。”说到这里,转念一想,神色黯淡,叹道:“嗯,元霸哥哥,我知道呢,你遇见了你心爱的人,就不要我了。”
李元霸想不到褒姒会如此联想,一把将她揽到身边,笑道:“你小小年纪,怎么那样多的古怪心思?我不过是玩笑而已,哥哥我哪里就不要你了。你看,雪也停了,待会咱们用过早斋,就离了这里罢。”
褒姒轻轻将李元霸推开,嗔道:“要离了这里,也不忙在一时。你明明心里喜欢人家,却不肯承认。男子汉大丈夫,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有什么遮遮掩掩的。这可不是你原先的脾气。跟你说,别说是你,便是我,心里也很喜欢她呢。”
李元霸闻言一怔,忍不住道:“她有什么好,你也喜欢她?”
褒姒嘻嘻一笑,道:“元霸哥哥,什么她呀她的,她是谁呀,谁是她呀?”
李元霸叹道:“你这鬼丫头!老拿哥哥来取笑。你昨晚和她一起住,都说了什么?,快统统说来。”说到这里,心里叹息,对褒姒能和高丽公主住一起,艳羡不已。
褒姒咯咯笑道:“为什么要告诉你,你不是不在乎人家的么?有些话是不能跟你说的。咯咯。”顿了一顿,又叹道:“嗯,想不到她的命运也那样苦,她一个柔弱女子,千里迢迢从高丽国来,一路上也不知吃了多少苦头。真不容易呢。元霸哥哥,以后你要是和她在一起,可要对她好点。”
李元霸一呆,问道:“什么?”
褒姒道:“昨夜我和她一起睡一个榻,可是我们两个都没睡,说话说到天亮呢。”
李元霸笑道:“难怪日头晒了你才起来。她现在干什么?”
褒姒道:“她早就起来了,面对北面做祈祷呢。唉,她真像个仙子一样,不吃不喝已经一百多天啦。嘻嘻,我发现她有个秘密……”
李元霸初听见褒姒说高丽公主百日不食,已大感意外,又听说她有秘密,更是好奇,忙问:“什么秘密,快说。”
褒姒掩口一笑,道:“你那么早急做什么?偏不告诉你,嘻嘻。”
李元霸将褒姒揽在怀里,哄道:“好妹妹,就告诉我罢,回头我买好吃好穿的给你!”
褒姒摇头道:“不稀罕!你只答应我,往后和她在一起,不要把我忘了才行。”
李元霸随口道:“我怎么会和她在一起?何况现下我们就在一起,以后也这样,怎么会忘了眼前人呢?”
褒姒若有所思,两眼出神,望着李元霸,道:“元霸哥哥……不知为什么,这两天我总有一种不祥之感……”
李元霸握住褒姒的手,笑道:“你担心什么呢,傻丫头!我怎么可能和她在一起?她身是高丽国公主,一直高高在上,对人冷若冰霜,拒人于千里之外……”
褒姒摇头道:“不是的。元霸哥哥,其实她外面很冷,内心很善良的。你还不了解她,她心里一直都很苦。你不知道,她每天都在做祈祷,她想早日回国。可是……”
李元霸笑道:“可是她还没有做完想做的事,对吗?她还跟你说了什么?”
褒姒道:“元霸哥哥,她从小在高丽国就被看成是天仙下凡,是天降吉祥。那时候,她父王还在世,后来因为中国去攻打她的国家,她父王忧愁而死,又被后母造谣,说她生的太美,说她是长白山上的天池水精转世,给高丽国带来兵灾,因此才有中国的攻打。是不祥之物,鼓动更多的人把她看成是不祥之物。她曾想跳进天池,一死了之,后来有个卫士救了她,愿意跟随她,因此他们一起来到中国……”
李元霸点头,道:“是。她非常恨当今皇帝,因此他们去刺杀皇帝。”
褒姒闻言,不敢相信,不禁捂口瞪眼,不能言语。
李元霸道:“现下,一直跟随护卫她的卫士虬髯刺客已被捉住关在太原,她一定是李大哥救出来,又被五斗先生送到这里躲藏。”说道这里,低声道:“她是当今朝廷四处捉拿的刺客。”
褒姒惊道:“那她以后怎么办?”用手推李元霸,道:“我不管她是不是刺客,总之,我把她当做朋友。元霸哥哥,你一定要帮她,别让官府捉到她。”
李元霸笑道:“我能帮她什么,她对我又那么冷淡,就是想帮她也帮不上……”话没说完,只见褒姒转头看见了什么,面露喜色,起身笑道:“哎呀,公主,你也来了。”
李元霸回过头去,见是高丽公主到了,不禁一呆。高丽公主离他有三步远,站在那里,瞪了他一眼,却不搭理他,径直走过来和褒姒拉手,笑道:“褒姑娘,你起那么早,在干什么?”
褒姒笑道:“公主,我在这里和你说的他说话。”手指李元霸,特意把一个“他”字家中语气。
高丽公主闻言,脸上一红,随即恢复从容之色,也不看李元霸一眼,对褒姒道:“褒姑娘,这寺里还有一个院子,那里种了各种好看的花草,你一定喜欢,我带你去。”
褒姒雀跃道:“好也。这一回,我也学你尝尝百花百草,看看究竟是什么滋味,竟能让你不食人间烟火,咯咯。”回头又对李元霸道:“元霸哥哥,你也去罢。”
李元霸看了高丽公主一眼,面露尴尬,摇头道:“我还要找道绰大师请教佛法。你......和她去吧。”
褒姒头一歪,故意道:“嘻嘻,她是谁,谁是她?难道人家没有名字吗?”
高丽公主不等李元霸回答,径直拉着褒姒往寺后院走去。李元霸看到高丽公主和褒姒远去的背影,不禁叹息。
正要转身往禅房走去,只听身后一道冷冷的声音传来:
“久违了。李少侠!”
李元霸回头一看,不禁大吃一惊。不知什么时候,程元站在自己身后,自己居然没有一点知觉。只见程元负手站在雪,脸色阴沉,两眼透出一股邪气。
“原来是大师兄!”李元霸略拱手,淡淡一笑。
“哈哈哈,不敢!李少侠好清闲哦。外面是乱世纷扰,你却躲在这里和美人逍遥快活。”程元干笑几声,撇嘴而言。
李元霸见他面色不善,阴阳怪气,心存了提防。想起小师妹,问道:“小师妹呢?”
程元冷笑道:“难为你还记得她。她嘛,走得太慢,还在后头呢。”
“哦,那么程兄到此何事?”
程元不动声色,眼盯着李元霸,微微一笑:“没事就不能进这寺里走走看看吗?”两个默默对视片刻,李元霸不喜他的神气,说道:“那你慢慢看罢,我还有事,失陪了。”转身就走。
只见程元将手一横,拦在李元霸面前,冷笑几声:“姓李的,就想这样一走了之吗?程某还有些老帐要跟你算呢。”
“哦,你没欠我钱呀,算什么帐?”
“别装蒜了。程某找你也不是一天两天啦。快把舍利拿出来!”
李元霸闻言一惊:“甚么?”想不到程元竟然知道自己身上带有智仙神尼的舍利子。
程元见李元霸面无表情,厉声道:“你若以为程某不配问你要舍利,那就请出手罢。”说着,从腰间拿出一把白羽扇。
李元霸想起他曾偷学了王通的达摩扇法,这一次是有备而来,自己身上有伤,恐怕打他不过。灵机一动,笑道:“哈哈,且慢!大师兄,你偷学的达摩扇法可厉害得紧,我可不敢惹。”
程元仰天哈哈大笑,道:“什么达摩扇法,程某岂放在眼里,今日让你见识见识玄阴神功的厉害……”话声未落,挥掌向李元霸击去,裹挟一股阴冷之气,竟是凌厉之极。
李元霸知程元不但有达摩扇法,更不知从哪里学来阴邪武功在太原会盟上大显身手,早有防备,他身上伤痛未愈,不想和他硬拼,转身便走。
程元志在舍利,暂不想伤到李元霸,因此并未十分逼迫,李元霸虽然身上有伤,也能施展轻纵术,往寺院里面逃去。
程元紧追不舍,李元霸跑得虽快,却摆月兑不了程元,两个相距也不过三步之远。李元霸正往后院跑去,突然想起褒姒和高丽公主在后院赏花,不能将程元引到那里,情急之下,转折向向躲避。
程元见李元霸惶急而走,自己一时也抓他不到,不由大怒,喊道:“姓李的,有种就别跑!以前程某几次和你交手,都让你侥幸而赢。这一次,再来跟程某打上一架,看看是你厉害,还是程某了得!”
李元霸在寺内左闪右躲,并不和程元交手,这时听见程元喊话,也不忘调侃几句:“哈哈,姓程的,不知你哪里偷学来的邪门武功,我原来是不怕的。只是这一次老子偏不和你打,你能追上老子再说。”
话声未落,从跨过一道门槛,只觉身后一道青影冲天一跃,顿时一道寒冷劲风从左后侧袭来,如刀削至,他脚下再快,也躲闪不及。不禁暗叫一声:“不好!这小子武功真是邪门,这回要玩完了。”不及细想,深吸一口气,鼓起体内真凝于右臂,也不回头,侧过身子,伸出右掌往后迎击。
只听彭的一声响,两只手掌相接,李元霸浑身一震,胸口一闷,两眼发黑,双脚站立不稳,身子摇晃几下,一时天昏地暗。他临危不乱,就地一个侧翻,连滚了几滚,避开程元,这才一跃而起。双脚站立,出手去尘剑,指向程元,嘴角已经流血,神情颇为狼狈。
程元虽然来势很凶,可是对李元霸一直心存忌惮,不敢十分过逼。他出掌袭击李元霸,只是想迫他还手,不再走远。因此两个交掌之际,他早有收力之意,因此李元霸不至吐血倒地。
饶是如此,已经让李元霸感到惊心动魄,大有劫后余生之感。他站定之后,仍朝程元轻蔑而视,笑道:“什么玄阴神功也不过尔尔。”
程元仰天发出几声怪笑,负手身后,神情倨傲:“姓李的,方才对掌之时,程某只须掌上再加半分力气,你早已吐血而死,哪里还有你再说风凉话。哈哈。”
将手掌伸出,又冷冷道:“你若不想死,乖乖把舍利拿出来,然后对着程某磕上九个响头,今日就饶你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