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向高回到书房,便要提笔上疏,可是笔在手中,却有如师斤重般,迟迟落不下去,因为他不知如何写这份奏疏。
东厂公然跑自己家中来闹,当着自己的面抓走外甥,分明就是魏忠贤在打自己的脸。可见魏阉已经不再顾虑自己,说他敲山震虎也好,说他撕破脸皮也好,总之,魏阉此举便是要jī怒自己,要将自己赶出朝堂了。
若上疏弹劾东厂胡为,东厂有圣旨在手,难以说清,被抓的又是自己的外甥,身为首辅,不管外甥是否有罪,都当避嫌以示公正。若这疏直接为外甥鸣冤,怕皇上看了,心中难免会有他想。若不为外甥鸣冤,今日这气便是不能泄了,脸面又要往哪里搁才是………
唉,莫不成老夫当真要上辞呈,败走京城才是?………
叶向高左右为难时,家人却进来禀报,说外面来了许多大臣要见相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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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向高一愣,旋即咯噔一声,暗道消息传得好快。微一沉吟,起身离开书房,到得前堂一看,只见厅中黑压压站了一片朝官,以杨涟、高攀龙为首,还有魏大中、袁化中、周宗建等数十人。
一见叶向高,高攀龙便迫不可待的上前道:“今魏忠贤怙恶擅权,社稷危殆,阁老是国家重臣,我等亟请阁老亲入乾清宫,将魏忠贤杀害皇子贵妃及种种大逆不道,奏明圣上,并奏请对魏进行处分,以清君侧。如果失掉这次机会,祸害无穷!”
魏大中紧跟说道:“杨公上疏讨贼,举朝都仰望叶公出面主持!先前叶公不愿出面,但现在魏阉已将矛头对准叶公…今日之事便是明证,倘若再不诛除阉贼,只怕叶公难以自处!”
“只要老相国振臂一呼,举朝必会响应…大有决胜的希望!”
“魏阉欺人太甚,我等愿随阁老共诛国贼!”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周宗建等人也纷纷叫嚷,所说均是要叶向高立即出面主持除阉大举。
叶向高心道这些人定是知道东厂的人来闹事这才赶来找自己,为的便是要自己出面替他们主持,但他倚门思考片刻后,却是带着几分顾虑说:“老夫虽老迈,但仍不惜以身报国…只不过诸位想过没有…倘若圣上不听,你我将置身何地?”
“事不为,又何知不能为!”
高攀龙和魏大中他们见叶向高仍是一副前怕狼后怕虎的样子,不由都是暗急,众人一起又情辞恳切地劝了半天,可叶向高依然不肯前往,只是反复的说:“老夫自有对策!”。
众人见劝说无效,都有些灰心,杨涟至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叶向高反应与他事先所料也是一样…知他不会轻易松口同意主持,这会见叶找诸般理由托辞,暗自冷笑一声,朝高攀龙使了个眼sè。高攀龙见了,只得和叶向高告辞,转身离开相府,他这一走…众人也均跟着蠢去。走时,众人脸上不仅是失望,更有鄙夷之sè,叶向高看在眼里,却是有苦说不出。
等众人走后,叶向高兀自在那站了片刻,便又回到书房,他从笔筒抽出一支笔…心情沉重地给天启写了一份辞呈。他在疏中写道:“老夫遭此凌辱,若再不去,有何面目见一朝士大夫?”
写完这句话,他抬眼望了望窗外,回想起自己大半生的官宦生涯…万历朝八年首辅,被神宗皇帝倚重…自己曾快刀斩乱麻般处理了jiān徒王曰乾一案,帮助神宗皇上摆月兑了困境;对福王回藩这件棘手的事…自己与神宗与郑贵妃多次据理力争,最终促使神宗下定决心,从而保得太子顺利即位。
天启登基,自己又做了三年首辅,愈到驻竦愈事事掣肘,竟发展到司礼监凌驾于内阁之上,而皇上居偏听偏信,看这情形,分明就是个非宗社之器的皇帝,这等皇帝在,即使是周公诸葛在世,又何以能回天?更何况自己!
眼下魏忠贤不宜根除,事已决裂,自己作为阁臣,应当从中挽回,避免朝中正人清流遭受大祸,可看东厂今日这架势,自己怕是再难以一腔所愿了吧?
算了,还是jī流勇退,回乡归隐去吧。
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又提起笔继续写下去,无非是说自己年过花甲身体多病,力请告老还乡。
写完告老还乡的奏疏,叶向高突然有感而发,随手抽了一张白纸,在上写道“黄阁误承恩,叹此曰经纶,辜负了金瓯玉铉。青山频入梦,留衰年精力,准备着竹杖芒鞋”
刚一落笔,家人又进来报,说是朱国祯大人来了。
朱国祯是户部尚书,武英殿大学士,平日与叶向高比较谈得来,与叶一般,朱对朝中的东林官员多有维护,有长者之风。在叶心目中,自己走后,能够入阁辅助韩的便是这朱国祯了,将来能为首辅主持大局的也是他了。
朱国祯进来之后,先是安慰了叶向高,说一定会设法营救林汝翥,接着便也要劝叶向高出面主持诛阉大局,但抬眼却看到书桌上的辞呈,不由一怔,叶向高见状,叹息一声说道:“人常说两姑之间难为媳,如今看来,两媳之间也难为姑。你看我这个‘姑,还能在朝廷呆下去吗?”
闻言,朱国祯默然,叶向高见他神情失落,道:“我走之后,蒲州更非他们敌手,你也应设身早退。”
朱国祯点了点头:“阁老去后,韩大人必是首辅,若我入阁,当倾心辅佐就是。再大的风雨总有个尽头,只要内阁不失,事情便还有望。”
听了朱国祯的话,叶向高也微一点头,正要开口,却见下人匆忙进来,说是宫里来人了。
来的只是个小太监,他是来传达皇上口谕的。听了口谕,叶向高和朱国祯同时一惊,旋即大喜,叶向高更是顾不得和那小太监说什么,便急叫家人赶紧追回杨涟、高攀龙他们。
押着林汝翥到午门后,袁大海便要遵魏忠贤的命令行廷杖,但是不是杖死,他得请示下魏忠贤。哪知刚进司礼监,却见魏忠贤和王体乾、李永贞他们面若死人般呆坐在那。
先头一步赶进宫的梁栋见袁大海来了,忙拉住他,低语一声:“皇上下旨要千岁与杨涟在明日朝会之上对质!”
“什么?!”
这个消息吓得袁大海差点跳起来,不亚于平地一声惊雷,魏忠贤不是都安排好了吗?怎么天启却突然要上朝,还要他和杨涟对质呢?!这要是当朝对质,能有魏忠贤的好果子吗?!
今天是岳父回hún归位,请了三个“假和尚”念经,要念一夜,骨头不是mí信之人,但这是风俗,也为安慰人心,所以也不排斥。事情多,保险公司又刁难(投保的是都邦保险,一个从来没有听说的小公司,垃圾公司,态度极其恶劣),心情繁燥,写得不好之处,请大家见谅。中要告等“六七”过后,才能彻底定下心神来。
《东厂》不会太监,不会烂尾,这点骨头现在可以扔下实话来,我不缺钱,岳父出事,单位赔了一大笔钱,又只有妻子一个女儿,所以……我不会因为订阅少,没有收入而停笔。只是请书友们原谅一段时间的不正常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