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尤金当场面色大变,“什么,分手?”
乔伊斯道,“是的。”
尤金瞪大眼睛怒视他,“为什么?”
乔伊斯道,“在一起这么久了,我对你没有感觉了。”
尤金看着面无表情说出平板的绝情的话的乔伊斯,突然发疯一样哈哈大笑起来,揭起乔伊斯的伤疤道,“对我没有感觉了?难道你那个样子还能对别的人有感觉吗?哦……是了,你有恋父情结,你是不是只对你父亲有感觉。”
尤金已经说得非常过分,乔伊斯脸彻底黑了,从沙发上站起身,居高临下冷冷看着尤金道,“你最好不要乱说。不然,即使我们有这么多年的交情,我也不保证能够一直容忍你的无礼。”
尤金嚷道,“我无礼?你怎么不说是你无情。你他妈说分手就分手。要分手,不可能!我跟着你这么多年了,你想一句话就把我打发掉,以后做单纯的朋友?单纯的朋友?什么是单纯的朋友?你肯定只是想把我甩掉,再去找别人是不是。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以前我们还在一起的时候,趁着我不在,你和多少人乱来,把我当瞎子吗,我还不是想着等你尝够了,总知道我是最好的,但是你现在却说要分手。乔,你对我真的要这么狠心?我们可是从九岁就在一起了。”
不会有谁是真正冷血无情的,乔伊斯也不会是,想到曾经和尤金一起度过的整个少年时代,看着他眼含泪水却虚张声势地朝自己怒吼,乔伊斯也会心软,于是说道,“我这个样子,你和我在一起又有什么意思,你再去找别人,不是更好。你不和我在一起,追求你的人会有很多。”
尤金却伸手抱住了乔伊斯,微踮脚尖亲吻他的唇,亲了好一阵乔伊斯都没有任何回应,他才放开他,霸道地道,“我都没有嫌弃你,你倒自己嫌弃起自己来了?反正我不要分,你想强迫我也不行。”
乔伊斯皱起了眉,“那你不准再到这里来找我,我父亲回国后就要住我这里了。你要是再出现在这里,我不会再对你心软。”
尤金没想到乔伊斯说要分手的理由居然是这样的,不由愣了一愣,眼神非常复杂地盯着乔伊斯。
他之前一直说乔伊斯恋父情结,那是因为他觉得这是在不太严重的情况下,一般人可以理解的范围内,所以他才能那么不收敛地随意在乔伊斯面前说,把它当成一种不太难堪的调侃。
但看现在这种状况,乔伊斯分明对他父亲的在乎和感情远远超出了常人能够理解的范围了。
且不说他在梦里叫他父亲而射/精的事情,就说他因为他父亲要和他住而不让自己来他的这处住处,也真够奇怪的。
尤金不满地道,“你父亲不是能够接受我吗?为什么他在这里住,我就不能来。”
乔伊斯自然不会说他父亲的意思,尤金在这里,他就不在这里住的话,只道,“这就是条件,你要是不乐意,我们就做普通朋友,你告诉我父亲,你和我是普通朋友关系,你在穿着得体的情况下,可以来作客。”
尤金对着乔伊斯咬牙切齿,恨恨地道,“我怎么会看上你这种人!你看看你,一点情趣也无,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你有一次给我送过花吗,遇到什么事就是甩一张卡给我,或者给我一张支票,看着就烦。不仅没情趣,而且还经常死人脸,我说大半天,你一句也不接,对着我说话就像对你着你的下属一样,……,我瞎了眼了才会看上你。”
乔伊斯被他贬得一文不值却丝毫不为所动,道,“那正好就分手。”
尤金大声骂道,“没门,不可能。”
尤金和乔伊斯大吵一架之后,还是歇在了乔伊斯家里,但是乔伊斯却不让他睡他的床了,让他去住客房。
尤金气愤不已,也没办法,只好去住了客房,半夜趁着乔伊斯睡了,就又用手段开了乔伊斯的房门,偷偷溜了进去。
据尤金和乔伊斯同床共枕那么多次,他对乔伊斯的了解,知道乔伊斯睡着了是平躺着的,但是,这一天尤金偷溜进去,却发现乔伊斯是侧着睡的,尤金爬上床正要偷袭乔伊斯,乔伊斯就有了知觉,警觉地出了出去,尤金一声痛叫,瞬间让乔伊斯彻底醒了,开了灯,看到摔在了地毯上的尤金。
乔伊斯沉着脸道,“你这时候来我房间做什么?”
尤金委屈地道,“你不让我和你睡,我自己想办法而已。”
乔伊斯指着房门道,“滚出去。”
尤金哼了一声站起身一瘸一拐地要出门,但是又突然惊疑地回过了头看乔伊斯,看到乔伊斯果真有问题,他手里居然有一件分明不是他自己的浴衣,尤金神色复杂地把乔伊斯看着,道,“我觉得你必须去看心理医生了,你太不正常。”
乔伊斯道,“滚出去。”
尤金只好走了,走到门口大力将门拉过去撞上,发出很大一声,将楼下佣人房里的佣人都吵醒了,还走上楼来看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发现大约又是主人和他情人吵架,这才又回去睡下了。
尤金第二天就回自己的住处去了,心里憋着一股气,把自己锁在屋子里画画,画里扭曲的太阳下,扭曲的世间。
每次他和乔伊斯都是这样,乔伊斯经常对他发火,赶他走,但是,只要自己再去他那里,认个错,他也不会计较前嫌。
之前是觉得乔伊斯这是很在乎自己,不想和自己闹翻,他现在则越想越觉得是乔伊斯根本不在乎自己,所以随意自己怎么样。
尤金心里烦闷难受,将画好的画又胡乱涂掉,在自己的住处发了几天疯之后,被一起开画展的朋友催了数次,他才整理了自己一番,出门见人应酬去了。
他们这个圈子里,不乏天才,但是天才也要人捧才能够出名,其中的各种交易肮脏事,尤金都看得厌烦了,所以对于乔伊斯那恋父情结,他虽然感觉很复杂,但是居然能够理解。毕竟,他身边有比这个还要肮脏得多的事情发生。
尤金的画也算是小有名气,跟着画名一起出名的,还有他火爆美人的名声,很多人以各种原因想认识他,他自然也不嫌喜欢他的人多,只是大家都知道他是乔伊斯的人,所以不太敢招惹他。
他的画展,虽然乔伊斯没有去,但是却让助理去匿名以高价买下了他两幅画,尤金因此和他赌气,又不敢太拿乔,之后跑去向乔伊斯道谢了一声,算是将之前和他的吵架和解了。
周冕虽然说了会很快回法国去,但是住在周家宅子里,时光如平缓的流水,波澜不惊地流过,他就根本不想搬地方了,之前答应乔伊斯要回去和他一起住的事情也想不了了之。
乔伊斯多次和他打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去,周冕把时间一推再推,最后定成要过了中国农历春节后才回法国去。
乔伊斯虽然心里很不高兴他这个样子,但也不能强硬要求他,便只好顺着他了。
期间,他也多次到美国,或者以公事的名义,或者以有邀请的名义,总之都要连带着来看看周冕。
乔伊斯每次来,并不住酒店,而是住在周家,和周冕住在一个院子里。
甚至春节期间,他还特地赶来美国陪周冕,春节的周家很是热闹,他们还保持着以前大家族过春节的很多习俗,走亲戚拜年自然也是其一。
大年初二时,柳愉生早年的一位华侨学生带着女儿前来看望老师,他同姓柳,当年受过柳愉生很多照顾,对老师非常尊敬感激,又有很多共同话题,于是亦师亦友,他几乎年年都会来拜望柳愉生,即使现在他也已经是一大把年纪了。
周家过年时的每一餐排场都不小,因为总有不少客人,亲戚,朋友,学生等等。
柳愉生留了他的学生及其女儿下来多住两天,然后安排无事的周冕多陪陪这位女士,这位女士,三十二岁,是做历史研究的,博后两年后,在大学里做助教,未婚,也未谈恋爱,她有个好听的名字,叫柳茹蕙,为人也温婉安静,细心而富于爱心。
周冕应父亲要求不得不陪她,当天下午就和她一起逛了家中的后花园,在湖边坐了两三个小时讨论历史观,文物,古董收藏等等。
柳小姐是做教职的,谈吐很是不凡,也很能说,周冕陪了她说一下午,她丝毫没有一点疲累的迹象,反而是周冕觉得很是倦怠,毕竟太久没有和人说过这么多话了。
乔伊斯中午出门,下午急急忙忙回来,发现父亲还在和那位柳小姐在一起,他不免就非常警惕起来,醋意翻腾,虽然他知道他父亲对他大伯感情不一般,大约不会那么容易转移感情到一个女人身上去,只是,这不免还是让他警惕,再说,两位爷爷还有意要让周冕再婚。
晚饭后,周冕因为白天太累了就早早回房去了,乔伊斯于是也早早地回了院子,去周冕卧室找他。
周冕已经洗浴好了,穿着睡衣靠在床上慢慢翻一本书,乔伊斯敲门后进去,就说道,“爸爸,我想和你谈谈。”
周冕将书放在被子上,抬头看他,“坐吧,想说什么?”
乔伊斯开门见山,“是关于柳小姐的事。”
“?”周冕略微惊讶,“柳小姐怎么了?”
乔伊斯,“爸爸是有意要和她交往吗?”
“?”周冕更惊讶,“你从何处得出这个结论。”
乔伊斯坐在了周冕的床边,“我觉得这是很显而易见的事情。你上次说爷爷希望你能够再婚,现在,他就留了一位柳小姐在家里住下,这位柳小姐正好又和你有共同的爱好,我听她说,她还很仰慕你。”当然,其实乔伊斯心里想的是——那位柳小姐也许更仰慕你的钱和藏品。不过这样表达出来,他觉得周冕会生气。
周冕神色未变,依然淡淡的,道,“你不要想这么多。”
又沉默地坐了一会儿,脸上带上了一点笑意,道,“你对我和女□往,有什么看法吗?你是觉得柳小姐合适呢,还是不合适?”
其实,他是觉得柳茹蕙小姐很不错的,只是,他没有和她交往的打算。但乔伊斯对此事似乎反应有点大,不免让他觉得很奇怪。
乔伊斯道,“既然是爷爷看上的女性,我想一定是有过人之处的。只是,你之前答应过我,说可以去和我一起住陪我一段时间,假如你要和那位柳小姐交往的话,你肯定不能将这个诺言实现了,你必须留在美国陪她。所以,我不得不承认,爸爸,对于这件事,我起了很自私和嫉妒的心思,我不希望你和她在一起,因为你要和她在一起,必定以后更加不会在意我了。”
乔伊斯这开诚布公式的话,倒让周冕一时不好怎么说了。他没想到乔伊斯这么大人了,对自己这个父亲居然还有这样小孩子气的占有欲。
他只好道,“我没有和柳小姐交往的意思,再说,我比她大十几岁,又有你这么大的儿子,她条件不错,不一定会看上我。”
乔伊斯道,“爸爸,你太小看自己的魅力,我觉得那位柳小姐很为你动心。要是你没有和她交往的意思,你一定尽早拒绝她,或者,你允许我去帮你说清楚,说你对她没有意思。”
周冕看着乔伊斯,不得不觉得他这种占有欲非常孩子气,简直是未成年孩子守着父亲,不想要后妈一样。
这和乔伊斯一向给人的感觉和印象相差真大。
周冕道,“嗯,我明天会去和爸爸说清楚的,然后再和柳小姐说。”
乔伊斯道,“那爸爸你明天一定要说,不要忘了。”
看到周冕还看着自己,乔伊斯就道,“你经常会忘记对人的承诺。”
“是吗?”周冕其实不太以为然。他做事总是带着一种悠然的态度,以至于很多事会忘,这简直是一定的,他到后来自己都不太在意了,反正真正重要的事即使他自己不记得了,也会有仆人秘书保镖助理好友亲人等等提醒他的。
乔伊斯,“是的。爸爸你答应过我很多事,总是没做。”
周冕看乔伊斯这么大人了还说出这么委屈的话,不免好笑,道,“好吧,你以后多多提醒我。”
乔伊斯,“我会的。”
周冕,“……”
周冕经常觉得自己和乔伊斯的行事方式完全是天差地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