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三天是元旦假期,闻景华不着急回帝都,闻燕也就没回学校,住在家里,早上还是按照习惯六点半起来出门晨跑,差不多八点回来,却在家属院外面的路上看见林建新一手一个篮子,每个篮子里面一个锅,正提着往家走。.
澜港人大都没有早上在家吃早饭的习惯,毕竟在这里米粉面条尤其讲究汤头,谁家能每天专门为了早饭炖锅汤,不太现实,所以大都是直接到外面的店里吃,但也有的是买了端回家吃,以前也没有一次性的饭盒,都是自带了锅去端,多数是小孩子去。而在澜港如果有小孩天天早上拿锅去给爸妈端米粉,那就是极孝顺的了。
林建新和闻燕小时候就总是拿着锅结伴去,其实在闻燕现在看来,这样的行为并没有什么意义,直接去店里吃多好,还不用洗碗,就是家长为了满足自己的虚荣心。
当然,也为了小孩的虚荣心,至少在以前,每次在排队的时候听见人说她和林建新孝顺的时候,她是很自豪的。
但是,现在早上米粉店里给爸妈买粉的人几乎已经很难见到了,一来现在的孩子比闻燕他们那时候金贵些了,二来都是汤汤水水的,用一次性的饭盒端一碗都很难保证不撒,多了完全不行,至于用锅……太老土了。
林建新这就土气了一把,闻燕看着他小心的拎着两个篮子,可以想象这人刚才在米粉店里肯定受到了一众大院退休老人的高度赞美,而且还是两个锅,他肯定是一副憨厚样的告诉人家,还有一锅是给他闻爸闻妈端的。
无疑新年头一天,大院里各家饭桌上讨论的话题里必不可少的就是林家老二真是大孝子,连未来老丈人都无微不至。
想想林建新平时的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的臭脾气,再看看眼前这个“大孝子”,闻燕觉得她回头得给那个被林建新气跑的心理医生打个电话,问一下,反差大成这样算精神分裂吗?!
不管怎么样,闻燕还是过去,从林建新的手里接过一个篮子到她手里,这好歹也是她爸妈,没理由让林建新去孝敬,她当没看见。
然而,解放了一只手的林建新马上指着路边一个花坛笑着说:“还记得不?有一次你在这里摔了一跤,把一锅的粉都洒了,衣服全脏了。”
闻燕点头:“记得,地上结了冰,我半天没爬起来,你就在边上看着大笑了半天,就跟现在一样。”
“那时候不是小吗?你现在摔一跤我一定马上扶你。”
“我现在不摔跤了,你还不如说你自己摔一跤,让我笑一笑。.”
“所以,以后假如有一天,我摔跤了,你一定不会扶我,是吧?”
闻燕听到林建新这样说,别过头看了他一眼,她总觉得林建新说的话似乎有什么别的意思,但她也想不出是什么意思,而这句话最大的BUG在于她所认识的那个林建新应该是那种自以为绝对不会摔跤,“假如”也不可能的人。
她说:“我干嘛要扶你?!早跟你说了坏事做多了会有报应的。”
而林建新说:“这就对了,爷就是摔了也不要女的来扶。”
闻燕不知道为什么林建新莫名的就激动了,而激动的结果就是平地摔了一跤,所幸反应还算敏捷,没把锅给摔歪了,只是汤有点洒,等到闻燕把他扶起来以后,看见地上不知道哪里来的一滩水结冰了,冰都被林建新都摔出裂纹了。
什么叫报应,这就叫报应。
林建新摔的不轻,扶着膝盖咬牙,低头,抚额,他说:“爷最近是不是特别衰?”
……
“你跟爷想笑就笑!”
闻燕笑了,眉眼弯弯。一个端着碗粉正边走边吃的男人PA的撞到了电线杆,米粉摔了一地,身上手上都粘上了。
林建新不只一次的觉得闻燕确实是太漂亮了一点,其实对于他来说,闻燕长什么样,只要不缺鼻子少眼睛的,区别都不大,什么人看几十年,基本上都褪尽铅华了,既然他都无所谓了,还长的那么招人干嘛?!
因为林建新的手撑在地上的时候摔破皮了,闻燕直接把两个篮子拎了就走,林建新倒也不客气,拖着腿在后面跟着。他说:“你好歹也问爷一句疼不疼吧?”
……
“燕子,爷跟你说,姑娘伢当成你这样,这辈子你就别指望了,也就爷能忍你。”
“这我不觉得,不就五千块钱的事吗?大不了我自己再掏五千块钱给大季,让他帮我换一个。”
“你怎么知道的?”
“大季跟我说的。”
“他说的话你也信,他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知道,所以你们几个里面我觉得就大季的话还能信。”
“爷在你心里就是为五千块折腰的?”
“大季说了,别小看五千块,不是个小数。”
“你不会小气到为这点破事跟爷生气吧?”
“不生气,我早就知道你肯定是和人打赌了的,预料之中。”
林建新觉得吧,他上辈子是不是通敌卖国,肆意妄为,排除异己,陷害忠良,遗臭万年,学名秦桧,不然这辈子怎么会认识季尧季爷?!
“走慢点,爷腿疼。”-
从小到大,林建新在双方父母面前对闻燕都是殷勤的,如今他有心追闻燕,就更是殷勤的不像话了,以至于闻燕的妈也私下批评闻燕对他太冷淡了,甚至劝她过去的事不要太过计较,难得浪子回头,就得栓好了。闻燕顿时非常无语,原来他们也知道林建新这几年的风流史,那还整天瞎起的什么哄?!
余浩回到澜港是在三号的上午,闻燕找着机会赶紧的打着接人的名号出了门,到机场正好赶上余浩从里面出来,竟然有人举着“欢迎ouse凯旋”的牌子等在边上,还有个小姑娘伢冲过去送鲜花,附带了一个拥抱。
当余浩触不及防被抱了个结实的时候,闻燕看见他原本垂在身侧,拎着行李的手一僵。纯情的耗子啊,如果骆佳容在这里估计又要笑的他恨不得钻到地底下去。
其实余浩这一次说不上是凯旋,按照他自己说的就是,到了半决赛,他抽到与一名同是天朝的选手自相残杀,而就他观察,此名选手尽管在国内名气不小,衣服上广告也打了不少,但穷得一日三餐都是方便面,生活之困苦让他实在不忍心下手,于是毅然决然的放水了。
闻燕倒是不怎么在意余浩到底是真败了,还是如他所说的故意放水,反正余浩回来了她就挺高兴的。余浩带了点正宗的棒子泡菜,准备给闻燕家中午的饭桌加个菜,闻燕却毫不犹豫的把他带去了ouse,告诉他:“阵地已经被敌军全面占领,先整装半天,再回去。”
余浩笑了,说:“有没有这么夸张?!”
有的,三天来,闻燕家的大门就没关过,林建新随时就会从对门窜过来,闻燕不搭理他,他围着闻景华打转,陪吃陪聊陪玩,就差陪睡了。人人都觉得林建新这么干是因为讨好闻燕,闻燕却觉得本质上林建新就是想讨好她爸,跟她没什么关系,可没人信。
而就在闻燕接到余浩的时候,闻景华和林建新正坐在闻家的沙发里进行一次深入的交谈。林建新将剪好的雪茄递给闻景华,忽略掉这盒雪茄原本是余浩的事实,说:“本来是燕子给我的,我哪抽的了这个,就给您留着了。”
虽然闻景华也不怎么抽雪茄,但听了林建新的话自然是很高兴的,把雪茄接到手里,也不点着,说:“现在玩醒了?”
林建新点头:“醒了。”
“上次见你都还很浮躁,以为你还要多玩几年。”闻景华说:“怎么忽然就想通了?不要跟我说是因为你前面找的那个小姑娘伢。”
“怎么可能?!我跟她断了,不会再往来了,不然怎么好意思坐您跟前。”林建新说。
而闻景华听了这话却不置可否的样子,许久后说:“你和燕子取消婚约不出三天,成辉就到我家里去了,话没说的太明,但什么意思我知道,他是喜欢燕子,知道你们的婚约是我定的,想看看我的意思,我告诉他,只要燕子同意,我都不反对,不管是你,建成,或者是成辉。”
如果说林建新确实吃过林建成的醋,那么关于成辉,哪怕在他来的时候,闻燕非常尽心的陪了他几天,林建新却从来没把他当过一回事。
为什么呢,因为闻燕如果要找一混蛋,直接找他就行了,干嘛舍近求远到帝都去,那边每天早上有米粉吃吗?!
但是他没想到成辉还真把自个儿当个备胎了。
想了想,鉴于林建新一向感受到来自闻景华的森森的爱比来自闻燕的要多的多,他说:“燕子一向孝顺,要不还是您帮她选吧。”
“你觉得我会选谁?”
“我。”
“我为什么选你?你觉得你对燕子好吗?”
这话问的林建新有点不知道怎么答了,他自己觉得他对闻燕基本上可以说是仁至义尽了,就说在他重生前,有一回闻燕冒充他的笔迹签发了文件,私下做手脚,硬生生的把一个季尧争取了半年的项目给了余浩,季尧气得把他办公室都砸了,但最终他把自己把前期亏损给了季尧,虽然季尧也没要,但事情就这么结了。后来他知道是余浩的公司临时要一大笔钱,所以闻燕才这么干的。但就这么个大事,从头到尾,闻燕没有跟他通过一点气,事后不要说道歉,连句话都没有。
这个闷亏除了他林建新谁愿意吃?!
就像夏凡说的,也就是对他林建新,闻燕才敢干出这种事来。
但这个不能说来给闻景华听,不然会被当成臆想症患者。而就目前林建新在他过去十八年的时光里,也找不出什么特别具体的例子来证明他对闻燕是好的。
不过,这还是不妨碍他如空穴来风一样的理直气壮,他说:“我对她很好,真的。”
这话说的闻景华笑了,拍拍林建新的肩,说:“你说对她好,我信。但你还是要让她信,她是姑娘伢,你不能总让她就那么飘着,那样不是男人干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愚人节快乐哦,亲们~